秦隼到了晚上又过来了。
宋屿到底是在坟地里睡了一觉,吹了冷风,白日不显,到了夜晚该睡觉的时辰,面色烧的通红,额头滚烫异常,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门外传来敲门声,一声接着一声没有节奏的敲。
本就睡得不安稳的宋屿,被这道敲门声惊醒。
宋屿艰难的撑开沉重的眼皮,喉咙干涩疼痛,他闷在被子里出声,“沅柏是你吗?门没关上,你进来吧。”
用过晚膳后,沅柏看他脸色太过吓人,摸了摸宋屿额头,丢下一句,“我去去就回。”说罢,转身出府,到现在都没回来。
门外始终没人回应,宋屿扶着额头撑在床沿,又唤了声宁容,以为是宁容去厨房煎药回来了,结果还是没有人回应。
门框被敲的“咚咚咚”响,像是没人去开门,就不罢休的样子。
宋屿忍着身上的不适,拢好外衣,慢慢挪动下了床,朝着门口走去。
门确实没关,轻轻一拉,门就开了。
随着门被打开,倚在门框上天乾没站稳似的往前走了几步,黑色衣袍随意敞开,大约是喝了酒的缘故,平日里总是透着阴沉的双眼也变得有些迷离。
更稀奇的是,他肩头上不知何时插上了几根枯草,看上去颇有些滑稽可笑。
“宋屿。”
宋屿在黑暗中视线对上略显幽深的眼睛,抿了抿唇,他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装醉还是真的醉了,抵在门口不出声,不想让他进来。
“宋屿。”秦隼眼睑耷拉着,哑声道:“屿儿……”
天乾看着眼前的人影,突然伸手把眼前人一推。
宋屿本就有些飘忽不定的身子瞬间失去平衡,被这么一推,虽有防备,但生病的身体根本抵不住天乾这么一推,他踉跄后退几步,后腰撞在坚硬的桌子拐角处。
腰上一阵剧痛袭来,他拧着眉,没有哼出声。
秦隼一进屋,就自顾自地脱起身上的衣物。很快,他将自己剥得精光,随后赤条条地朝着愣在原地的中庸逼近。
宋屿皱着眉道:“王爷,你喝醉了。”
秦隼盯着他瞧,说:“本王喝醉了,阿屿又如何?”
说完,天乾俯身整个人就要往宋屿身上压。
宋屿冷眼看着秦隼像个畜牲一样发了情,他只想要逃避,冷声开口道:“我去叫人来伺候王爷。”
说着,宋屿往外走。
他刚走几步,就被一股大力拉了回去,秦隼将人抵在桌椅上,“你要去哪叫?本王只要你。”
宋屿哪里不知道当下会发生什么,想到那晚的恶心:“我生病了。”
秦隼抬起眼皮,抬手摸向中庸那烧得通红的脸颊上,当掌心触碰到那滚烫的肌肤时,他呼吸一滞,“无妨,本王并不介意。”
宋屿偏头,抗拒地躲开。
秦隼的手因宋屿的动作而停顿下来,许是喝了酒的原因,说出的话颇为讥讽,道:“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这副样子,装给谁看啊?”
说完,抱起中庸毫不怜惜的往床上一摔。
秦隼紧接着翻身压上,低头贪婪地嗅着中庸脖颈处散发出的体香,这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比坤泽那信香更较为轻易地勾起他身体的欲/火。
宋屿被这一摔,摔得耳朵嗡嗡作响,“秦隼,你冷静点,你燎原发作了。”
秦隼摩挲着身下人的耳垂,另只手往下,道:“好屿儿,替本王解了它。”
宋屿不愿,双手无力的拍打上方天乾。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秦隼摸着自己左脸,垂下眼对上身下那双满是戒备的眼睛。
其实宋屿手劲并不大,况且人还生了病,且这一巴掌打在脸上不轻不重,软绵绵的。
秦隼垂眼凝视着宋屿,顶了顶腮帮子,抬起手,反手抽了下去,将宋屿的脸抽到一旁侧着,怒火直升,质问道:“不愿意?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死人。”
宋屿被打的那边脸瞬间充血并肿了起来。
秦隼一字一句吼道:“他死了!裴元珩死了!”他一把拽起宋屿,摇晃着中庸清瘦的肩膀,厉声道:“宋屿,你看着本王,看着本王!本王到底哪里比不上一个死了的人?”
“比不上!哪里都比不上!”
宋屿呼吸顿时急促,眼中闪着泪,呼出的气息愈发灼热滚烫,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连踢带踹,“你、滚,滚出去!”
秦隼见状,一把撕扯下床帘,把宋屿的手和脚全绑了。他余光瞥见门口呆立住的人,拿起地上的靴子狠狠地朝宁容砸了过去,“滚!给本王滚!”
宁容沉默地关上门,手里的汤药撒出来不少,烫到手心都浑然不知。
沅柏双手护着他跑了十几个医馆配出来的药,稳步向颢王府跑去。
还未进府,一股异常浓郁腥臭的麝香味弥漫着整个颢王府,体内隐藏着属于天乾的体质强烈排斥着同性的信素。
这种气息分明是天乾陷入燎原!
一旦处于这种状态,不仅**难以抑制,天乾整个人都会变得狂躁易怒,甚至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沅柏眼皮突突直跳,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他狂奔宋屿的房间。
宋屿对眼前的天乾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都极其抵触。
当对方再次甩了一巴掌过来后,喉咙深处更是一阵翻涌,嘴角溢出鲜血。
秦隼小腹腺体那里在发热发烫,□□逼得他眼白发红,眼睛死死盯着中庸嘴角的血迹,不受控制的想要伸出舌头舔舐。
他想要更多,还要……
眼前的天乾这个样子是叫不醒的。宋屿眼睁睁看着对方又甩过来的巴掌,死寂般闭上了眼。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再次到来。
只听到一声拳头砸到□□上“砰砰砰”的声音,接着身上压着的身体猛地被抽离。
宋屿颤着眼睁开,入目的便是沅柏那张在月光下格外森寒的眼睛,“阿沅……”
“嗯。”沅柏眼角猩红,视线待看到宋屿高高肿起来的脸颊上,呼吸一滞,“我回来了。”
他走上前,手都有点不稳想要解开宋屿被束缚住的手脚,因为情绪激动,解了好一会儿才弄开,待将宋屿手脚都松绑开来。
沅柏看着中庸原被绑住的那几处,只见中庸皮肤白嫩,刺眼的淤青红痕该死的明显,隐约见得血丝。
沅柏扯过被踹到床尾的锦被避开宋屿的伤给人盖上,又掖了掖被子。
做完这一切后,沅柏转过身,拽起天乾的脚脖子,中间哪怕天乾的头磕了碰了都没停一下,径直朝屋外走。
宋屿沉默地看着沅柏连衣服都不给秦隼套一下,就这么**的出去,他盯着那人高大背影,说:“你这样做,他要是知道了,你会死的。”
沅柏脚步停住,捡起地上被秦隼脱了一地的衣服,给他定心,“予瑾,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出门后还不忘把门关上,将那严寒彻底隔绝在外。
不知过了多久,宋屿眼皮张张合合,迷糊间,一道粘腻暧昧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声音像是从侧卧传来的。
宋屿惊醒:“沅柏?”
沅柏不在。
宋屿又喊:“宁容。”
宁容也没有应他。
刚准备下床,房门“吱呀”一声被人缓缓推开,又被来人轻轻关上。
来人正是沅柏。
宋屿刚抬起一半的身子,又窝进不算热的被窝里去,尽管猜到,他还是问出了声,“是谁?”
“秦隼。”沅柏简言,没什么表情,在看到宋屿脸上红肿的巴掌印时,低着头,垂下眼皮看不清神色。
他拿起托盘上的几个汤婆子,全塞进宋屿的锦被里。
宋屿想着明早该怎么糊弄秦隼今晚发生的事,沅柏又拿起碗搅动着碗里的汤药。
宋屿瞥见,脸都皱成一团,把脸埋进被里,瓮声瓮气说:“可不可以不喝,我感觉我都好多了。”
沅柏轻声哄诱着,“生病要喝药的。”
“那你摸摸还烫不烫。”说着,宋屿将额头从被子里伸出,朝坐在榻边的坤泽贴过去。
看着从被窝里探出的脑袋,将额头乖乖凑近他手背的宋屿,沅柏呼吸骤停。
宋屿并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亲近坤泽。
沅柏一只手搅拌着手里黑乎乎的汤药,摸了摸他额头,好半天才出声:“是下去了不少。”
宋屿一喜,又听到沅柏说:“但予瑾还是要喝药。”
宋屿抿着嘴,把脸撇到一边,脸上红掌印更加刺痛了坤泽的眼睛。
沅柏看着那刺眼的红痕沉了沉眼,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朝宋屿晃了晃,哄道:“有蜜饯。”
见沅柏拿他当个孩童一样,吃药还得配上蜜饯。
宋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却不抗拒,顺从地就着沅柏的手喝下。
瞬间,甘苦的味道充斥着宋屿的口腔,连带着红肿的脸颊都开始抽痛,沅柏连忙将蜜饯递到宋屿嘴边。
发苦的口中尝到丝丝甜味,思绪拉到久远。
宋屿喝了药后,浓浓的困意袭来,他想要睁开眼皮,又抵不住困意连连合上。
沅柏拿着白色瓷瓶,指头沾上膏药,瞧着他这副样子有些好笑,道:“睡吧,今晚我守着你。”
宋屿使劲想睁开眼皮:“不许走。”
“嗯,不走。”
得到想要的答复,中庸安心的合上眼。
冰凉的膏药一接触到皮肤,床上躺着的人终于松开了一直拧着的眉。
也许是膏药抹在脸上太过舒服,又或许是沅柏今晚给予的陪伴让他太过于安心,很快宋屿便睡着了。
睡到半夜,宋屿被噩梦惊醒,额头上出了不少冷汗,脸颊上还带着膏药的凉意。
偏殿那边的声音未曾停下,实在是有点吵。
宋屿往床榻边趴着的沅柏看去。
沅柏一整个防卫姿势把他罩在床里,或许是睡的不太安稳,好看的眉眼皱在一起,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宋屿小心动身,拿了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又睡了过去。
这一次倒是无梦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