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退休指南 第37章 第 37 章

最近，晏家主频繁出入，青衣先生跟随，独眼家仆留守。

深夜，晏家别样喧嚣，自从上一回贵客到府，傅临川装病婉拒后，再有贵客来府的时候，晏家主已经不来请他了，好似没有他到场也一样，只不过，换成傅旭作陪。

傅旭原来的粗布衣衫换成了同傅临川一样的锦衣华服，面料上乘，配饰讲究，腰封一圈精美刺绣，手臂上的束袖将他衬托出几分武将气概。

傅临川半点也不着急，仍然在晏家好吃好喝的住着，没事就带着姜枣到街上去逛逛，喝茶吃点心，再听说书人讲一段城内异闻，偶尔听到满意的精彩的地方，摊在椅子上扔出去个把赏银。

茶楼门口传来一阵整齐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铁甲兵器碰撞的声音，大堂内瞬间鸦雀无声，看着十几名禁军鱼贯而入。

为首的男子身形魁梧，腰间别着一把开刃长刀，肤色黝黑，毛发浓密，络腮胡子更显阳刚。

茶客们如惊弓之鸟，纷纷起身离座，将大堂中的位置空下来，不过几个呼吸间，原本热闹的茶楼寂静下来。

茶楼掌柜的手微微发抖，生怕哪里得罪了这些煞神，赶忙上前赔不是，并奉上沉甸甸的一块银锭子。

禁军统领闫铁山朝身旁的人点点头，那人接过银锭，开口说：“掌柜不必紧张，我们大人只是想进来歇歇脚喝口茶，快去将好茶端上来，再准备些点心，别太甜腻。”

掌柜手心出汗，涨红了脖子，他们即使不是来找麻烦的，十几个人往这一坐，谁还能待得下去，看来茶楼今日是没法待客了。

走到后厨，招呼几个跑堂伙计过来：“按照大人的吩咐准备，好茶伺候着，另外，找个人在门外看着，悄悄的，今日就先不迎客了，楼上雅间的客人若是想走，将茶钱退回去，别惊动他们，悄没声的离开。”

说完，又把话重复一遍，再三叮嘱要悄悄的。

闫铁山靠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声音低沉雄厚，像是从胸膛深处震出来的：“怎么不说了？今日讲的是什么故事？”

说书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眼看着就要跪下，见煞神面色不愉，咽了口唾沫，拿起手中折扇坐下，方才杜撰都城内发生的事决不能再说，那不是自找死路嘛。

眼珠一转，落下惊堂木，偷眼打量这位煞神，缓缓讲起前朝大将军江峰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守城的事迹，情节杜撰得紧张刺激，反正也没人亲眼见过，大多数武将出身的都爱听这些。

随着故事展开，跑堂小二推开二楼雅间的门，将掌柜交代的话一字不差转告，并将茶钱放在桌上。

傅临川正听得有意思，何况楼下坐着的禁军首领这几日常到晏家走动，想必也在一同谋划。

“茶钱你拿回去，放心，我们就只喝茶听故事，不出声。”

跑堂小二不会强硬将客人撵走，只能再轻手轻脚退出去。

雕花木窗外树影摇晃，姜枣端起青瓷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

傅临川轻敲桌面，探身朝前，本就不大的方形茶桌被他占据大半。

低言道：“袖口湿了。”

姜枣低头，拿一块帕子按在袖口深色水渍上，与此同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也伸了过来，两人指尖在潮湿的衣料上猝不及防地相触。

姜枣像是被烫了一样缩回手，帕子留在原处。

傅临川的动作也顿住，手指还保持着微微弯曲的姿势，捏起一小块帕子。

又响起熟悉的急促心跳声，姜枣见袖口上的手始终没动，抬起眼，正对上傅临川深邃的目光，心底泛起千层波浪。

“你做什么？”尽量稳住语气问道。

傅临川将手盖在那块帕子上握了握，吸干她袖口的水渍，接着拿到自己那边，受伤的手臂刚痊愈，活动起来不方便，衣袖上也洒落了几滴茶水。

擦干净水渍，将帕子递回来：“用一下而已，别这么小气。”

姜枣不语，接过帕子，发现上面还有他手心的温度，再次心慌意乱起来。

望着她泛红的耳尖，傅临川微不可察地扬起唇角，打破她的沉默。

“再看下去，都能在这桌子上绣花了。”

“楼下那个就是近日频繁出入晏家的禁军统领闫铁山，此人威名在外，令人闻风丧胆，能止小儿夜啼，可见此人在百姓心中是何等煞神，你看那掌柜，立马将茶饮钱退给客人，怕是已经心肝俱颤，生怕惹上麻烦。”

姜枣隔着雕花屏障打量楼下坐在正中间的人，隐约能感觉到此人孔武有力，肌肉纠结，穿在身上的甲胄绷得很紧。

或许是目光盯得太久，引起楼下人的警惕，那双眼如鹰隼一般看过来，甚至毫不迟疑，就精准定在楼上雅间他们所在的位置。

姜枣倒也不惧，目光从容谨慎，眸子亮如寒星，冷静锐利。

傅临川淡然捏起一颗蜜饯，又嫌太甜了，喝口茶解腻。

他们心里都清楚，闫铁山在没弄清楚楼上雅间人的身份时，也要谨慎小心。

半晌，楼下人先收回视线。

粗犷浑厚的声音响起：“都休息够了就继续当值去。”

又一阵铁甲兵器碰撞的声音，掌柜擦着汗将人送出去，随后，转头见二楼雅间的客人也要离开，连忙表示歉意。

“两位客人，实在不好意思，先前不知道会有这种情况，二位的茶水钱分文不收，下回来，再送您二位一盘糕点。”

看着掌柜圆润喜庆的脸上满含歉意，傅临川和姜枣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感觉，相反觉得掌柜很会做生意。

“放心，下回还来你这儿喝茶。”

目送二人离开，掌柜额上闷出一层薄汗，连忙去后厨倒一碗冰酪吃，握着蒲扇扒拉算盘，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二位好说话的客人落了什么东西去而复返，抬起头，见到一身甲胄的禁军径直走上二楼雅间，连忙跟在后头。

“这位兄弟，可是有什么落下了回来找？”

一间间巡视过去，雅间内空无一人。

“方才二楼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