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冠层叠,晨雾缭绕,索性易为春能跟得上阿紫的动作。
阿紫认真观察着,看到一株橘黄花卉,分外惊喜,小心翼翼的将其装入口袋中。
她看着兜中药草,有些神伤,但一想到阿娘还在家里等自己,便开始弯腰分辨野菜。
易为春从雾中走出,看向阿紫,说道:“我来帮你一起。”
阿紫被这突如其来的身影吓的畏缩了一下,看清易为春身影后才道:“你还在受伤!”
易为春摇了摇头,“我是习武之人,体质比比一般人好,伤也好的人快。”
“好吧…”习武之人?曾经阿紫在夫子那里听说过,一同讲的还有什么游侠啊江湖啊。
易为春将手中的野菜尽数放入背篓,继续询问阿紫:“你给我包扎的伤口手法非常娴熟,看起来很擅长医术呀。”
“不…我只是偷看过大夫治病包扎的时候学会的,而且,我只给我自己包扎过……”阿紫又拔了些菇子,清晨新长出来的菇子鲜嫩可口。
“这很厉害了。”
“嗯……谢谢。”
阿紫是个很腼腆的小姑娘,一个清晨,两人很快收集满了半框子野菜。
“这里靠近摇江,应当不缺食物,为什么你要这么早出来挖野菜呢?”易为春不明白摇江地脉,土地肥沃,鱼虾泛滥,为何会让阿紫独自来挖野菜。
“我们不能吃鱼。”阿紫背上背篓站起身,“伊姑娘,我先回家去,还要做饭呢。”
为什么不能吃鱼?易为春选择压下疑惑询问其他事情道:“好,我想问一下你们县是摇江渡口那个吗?有到摇城的船支吗?”
阿紫点头答道,“嗯,我们那县就是渡口,每月都有一些船只从这过。”
但是王老板说,第一次来摇江的才会走村子,不过自己包袱还在,手里还算有点钱,可以去那边看看。
“我此行打算去摇城,不过路上遭遇袭击,嗯,应当走你们县的渡口去。”
“好,既如此,那我带你回去。”阿紫的个子娇小,比易为春矮上不少,浑身干巴巴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易为春借机向打听了些本地风气习俗一些传闻等,听阿紫说这里好像信仰着所谓的“河神”,自己来的正是时候,还有三日便到了祭河神的日子。
祭河神?这令易为春更加疑惑,为何王老板选择不来临江县,而是绕别的港口?
抱着这样的疑惑,易为春来到了临江县。
远远眺望,这里谈不上繁荣,甚至有点破败,为什么临近摇江,如此富庶的地脉居会如此贫穷?
祭河神……难道是摇江发洪灾?自己曾经在藏书阁读到过些古籍典故,但这不正确,父皇曾是太子时下摇江,建堤坝,如今也是每年拨款。
难道是县令贪钱?易为春抱着这样的疑惑继续询问阿紫道:“阿紫,摇江近几年还会发洪灾吗?”
阿紫摇了摇头,自她出生那天就未见过摇江发洪灾,“不,因为河神的保佑,摇江已经好多年没有发过洪灾了。”
所以这里的人就是彻头彻尾的封建迷信?那祭河神究竟是一种什么祭祀法?
易为春和阿紫是在道口分别的,她提着自己的包袱,这衣物布料是上层的,在这群面黄肌瘦的人里格格不入。
很快有人拦住了易为春的去路,那人身上散发着鱼腥味,张嘴是一口大黄牙:“姑娘是否要去摇城?我们这边有船。”
“多少银子?”
那人眼里的算计都快流了出来:“姑娘,我也不骗外地人,我们这都是这个价,五百两。”
五百两!?易为春睁大眼,不敢置信,为何会如此贵?从京城到摇城的马车也不过十两。
那人仿佛早就预料到了易为春会是这个反应,于是继续劝说:“临江物价一向都是这么高,我们这渡江还算便宜的了。”
难怪王老板不愿来这渡船,当真宰人啊。
“我先不渡江。”
“哦!想偷看祭河神是吧?!”这人立马警觉起来,瞬间,易为春感觉到了有无数双眼睛在盯是自己。
易为春只得怔愣的问:“祭河神是什么?”
“外乡人!你要不要渡江!不渡江赶紧滚出临江。”有人围了过来。
这里的人似乎很团结,易为春只得泫然欲泣道:“我只是想前往摇城探望兄长,不知所谓河神只想渡江,没成想居如此之贵。”
好一副清纯姑娘,可这并没有人怜香惜玉只有人朝着易为春吐唾沫。
这可把易为春吓得跳了起来。
吐唾沫那人嘶声高喊,手拿长棍:“你走不走!”
“我———”长棍直逼额头,易为春猛的抬起手,一把扯过棍子,那人趴在地上,掀起灰尘,摔的好生狼狈。
眼看事情不妙,她拔腿就跑,虽愚昧封建,但总不能伤了这些老百姓。
忽然冒出来一双手将易为春拽进巷口。
“伊姑娘,跟我走。”
这人声音异常熟悉,体型瘦削,身穿黑袍……是邱承宇!
邱承宇带着易为春腾空跃起,掠过屋檐,落脚到一处偏僻小院。
“邱大人?你为何在此?”易为春抱着一种六扇门在此,准没啥好事的态度。
“来此办案。”邱承宇话锋一转,“伊姑娘看起来会武功。”
“药王谷的多数弟子都会学习一些傍身术,以便行走江湖。”
邱承宇点了点头,声音低沉道:“嗯,我明白了。你是要去摇城吗?”
“嗯,本来是跟商队一起去的,路遇强盗,我与大部分分散了。”
“那伊姑娘后续可与我们一起同行。”
“真的吗?那多谢邱大人了。”这人真好!虽然看起来有点面凶,但心地不坏,最主要的还是邱承宇他是自家势力的人!
易为春又继续询问邱承宇道:“邱大人,此处甚是古怪,不知你可查出什么?”
“当地县令用河神之事敛财骗钱,往年祭河神都是活人为祭品。”除了这件事还有其余的,邱承宇并未详说。
活人献祭!?为何还会存在?易为春双眉微缩,声音有些打颤:“当真,活人祭祀?”
“嗯。”
易为春稳下心神,曾经她不是在药王谷便是在皇宫,想起那日临走前,皇兄曾对自己说:“这片土地并不如想象中的美好,正如你所见的京城,并不只有繁华。”
易为春沉下心,她要彻底废除“祭河神”这一残害百姓的制度。
“邱大人几时走?”
“祭河神过后,我们应去救人。”邱承宇看了眼易为春,“你也想去救人?”
“嗯,邱大人,我的武功自保并不是问题。”
邱承宇还是摇了摇头,“不行,此行危险。”
纠结一二后,最终易为春垂眸点头,并且决定偷偷跟去。
天春楼,真正的红娘子已经回来,谢义的身份摆到了明面上,寒露还被关在柴房中。
在易为春走的第二天,天春楼着火了。
火势很大,一男人身着青白长衣,头戴银色鬼牙面具,腰间挂着狼牙挂饰出现在胭脂面前。
“主上!求您快去救救寒露!”胭脂跪在鬼牙面具面前,寒露那个蠢货居然在未商量的情况下独自去刺杀红娘子。
虽然单凭武功来说,寒露的确比真正的红娘子厉害不少,但她们并未确定这是否真假,以及玄影楼派来的那人武功如何。
可寒露的想法却是,凭借玄影楼的情报网,被揭穿不过是时间问题,如果是真正的红娘子,她伤的很深,现在自然是刺杀的绝妙时机。
如果不是真正的红娘子,自己这身功夫,隐藏多年,已经是江湖中的佼佼者了,又有多少人能敌。
而那玄影楼派来的人一天未露面,或许是在等待猎物上钩,又或者是真的不在,但这不能再等了。
此时谢义正冲着天春楼奔去,他冲进祸害,红娘子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奄奄一息倒在地上。
银色鬼牙面具的男人抱着寒露欲要离开,谢义抽出怀中断刃,甩手抛去。
胭脂忽然冒出手持长鞭将匕首击落,谢义早就预料到了楼里还有一个叛徒,但没想到会是胭脂。
不过没关系,现在天春楼又不止他一个人。
银面男人看了眼胭脂,她的价值还远远比不上身为药人的寒露。
胭脂心领神会,挥出长鞭阻拦谢义,可谢义这身功夫结合轻功哪里是胭脂能比的,不过五招,便败下阵来。
清风将红娘子扶起,嘟囔道:“你怎么又受伤了,真不应该放回来。”
谢义抬脚从窗户追了出去,外面埋伏了自家人手,在看到银面男的时候早就追了上去。
一路上,他看到几具尸体,那尸体浑身并无伤痕,甚是连血迹都没一丝,双眼和平常似的睁着,这些人不约而同的都是楼里轻功不错的。
有人折返回来,看到谢义低头汇报:“少楼主,那人轻功极好,且有十分诡异的手段。我们有的人刚刚接近,便忽然一头跌倒,他一直东行,出了县我们便跟丢了。”
“好。”东行?东门那边方向是摇江地带,谢义思索着,最后继续道:“命人往摇江地带搜寻,处理完这边事情我也会去那边,顺便再回一趟鹤城。”
鹤城,那里建立着中土最大规模的地下“鬼市”,这正是玄影楼所管辖的,也是主要核心区。
“好,大人。”
谢义返回往天春楼走去,不知道易为春怎么样了,她要去参与碧月山庄举办的大赛,必定会路过摇城。
现在应该就在摇江地带,还剩一个多月时间去别的地方走时间都不富裕。
那人所走的方向是东方,摇江的路线。谢义抿唇,心里腾起担忧,约莫再有两个时辰时间父亲派来接手天春楼的人便到了……
“清风。”
此时的清风已经安顿好了红娘子,听到少楼主在叫自己抬头看向他:“少楼主,怎么了?”
“你且留在此地收拾残局,玄影楼其他人武功都不如我,只能我去追捕那银面人。”谢义说的义正辞严。
骗过清风这傻小子甚是简单,这不他用力点头,眼里星光闪闪:“少楼主好努力!我也要向少楼主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