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睡的很沉,一直到日上三竿,谢义猛地睁开眼,完了,事情好像耽误了。
“快醒醒!今天要易容啊!”谢义着急忙慌的摇醒身边的易为春。
她顶着个鸡窝头,昏沉沉的被半推到梳妆台前。
易为春打了个哈欠,询问道:“你介绍介绍那人性格,我好扮演她。”
谢义想了想,为易为春介绍那人:“她是天春楼老鸨,性格泼辣,对所有人都是趾高气昂,尖酸刻薄,鼻子快怼到天上去了。
你不是一个人,到时候我也会佯装打扮跟着你。”
“好吧。”
被谢义这么打扮,指导,夹出尖尖的声音,在带上面纱,那泼辣劲一下上来了,紧接着谢义又拿来一手册,里面记着天春楼的清倌和红倌,总计一百人。
“让我全记下来?”
“当然不,你记住这几个头牌就行,反正红娘子本人又都没全记下来。
对了,我玄影楼那重要东西是一则药方,你知道玄毒吗?”
易为春摇了摇头,自己本身就是个半吊子,算不上熟读医书。
当然,她知道才有鬼,这是玄影楼特级毒药,用来控制下属的,每月月底发放解药。
一般来说这是特级机密绝不外传,可是在谢义的深思熟虑下,易为春可不算什么外人!
“这是我玄影楼用来控制下属的毒药,毒方被红娘子一分为二保存起来,而失窃的也正是这毒方的二分之一。”
易为春看了眼谢义开口道:“就这么放心告诉我?”
“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一半红娘子贴身携带被贼人窃取,另一半秘方被放在花瓶里才逃过一劫,如今已然被我取走了。”
易为春说:“所以我们接下来需要以另一半毒方为诱饵,将消息在楼里放出去?”
谢义点了点头,“是这样,但是你接下来最主要的还是模仿红娘子。”
于是易为春展开了两天的特训,模仿红娘子她已然学的惟妙惟肖,听着谢义的指令走出房间,到天春楼溜了圈,身后跟着已经装扮成男倌实则是天春楼内部人员皆知的主楼派来协助红娘子的人。
“红娘子!您伤好了?”红娘子是这老鸨在天春楼的名称。
说话的人是一楚楚可怜的白衣女子,头戴白玉簪,怀里抱着琵琶,见到红娘子眼角微红,几近哽咽。
这白衣女子是天春楼的清倌寒露姑娘。
易为春睥睨着寒露,将她上下扫视了个遍,挑剔道:“寒露你是打算顶着这乱糟糟的头发去为客人拨弄琵琶吗?还有这裙子,是我死了吗?丧气死了,还不去换掉。”
寒露被这一说,羞愧的低下头,看向自己脚尖,连忙卑微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红娘子,我这就去把衣服换了!”
“红娘子好生威风啊。”来的人一袭粉裙,丹凤眼,高鼻梁异域风情,不过最有特点的还是那头栗色长发,“看把我们寒露姑娘吓得。”
看册子记载这人叫胭脂,有西渠血统,自小被天春楼收养,对红娘子的位子虎视眈眈。
“我还是这楼子里的当家,威风那是自然。”易为春跋扈的睨了眼,笑得瘆人,抬手轻拍胭脂左脸,“做好你分内的事情,不要肖想你不该想的。”
说罢,易为春带着谢义转身离去,胭脂留在原地,恼怒紧咬下唇,眼神如刀的凝视着易为春离去的背影。
紫衣公子手持折扇迎面走来,他恭敬鞠了一躬,声音温润如玉:“红娘子午安。”
易为春点头示意,那紫衣公子环顾四周,靠近红娘子悄声说道:“少楼主走了?”
“嗯,今日一早走的,怎的?你有事?”
那紫衣公子收起折扇,“唉,听闻少楼主武功高强,英俊非凡,是在下最为崇拜之人,可惜……”
“以你这平庸资质,来个五年都不一定能见到。”
那紫衣公子被这样一怼,有些恼火,但一想红娘子就是这样的人,瞬间消了大半,立马拱手告别以防继续聊天把自己气到。
回到四楼,红娘子原本的房间内,易为春打量着镜子里的“红娘子”,从眉眼来看是个美人,但是那尖酸刻薄的气质让人不敢靠近。
易为春想了想今天遇到的几人,开口道:“那胭脂很讨厌红娘子,有没有可能是她想要干掉红娘子借机上位?”
“讨厌很正常,天春楼就没有喜欢红娘子的。”谢义拿起块盘中酸枣糕品了口,眉目紧皱,简直酸到了极致。见易为春吃的津津有味一度怀疑自己味觉是否出了问题,“这酸枣糕如此之酸,你怎吃得下?”
“还好,你昨天送的酸枣糕有些偏甜,我今日让厨房特地往酸的做。”
谢义猛拍桌子,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等等,忘记跟你说了,红娘子喜辣食。”
易为春早料到这点,气定神闲道:“无事,我吩咐下人去说的,借口是少楼主要离开,想带一盘非常酸的酸枣糕路上吃。”
“那就好……可是我不喜欢吃酸。”谢义趴在桌子上,一时有些委屈,明明自己把她的口味记得清清楚楚。
“那你喜欢什么味道?”
“我喜甜食!”
易为春一眼看出了情绪低落的谢义安抚道:“嗯,我记住了,你别伤心了。”
“谁伤心了,本公子才没有。”
“嗯,你没有。”
敷衍!简直敷衍到了极致,可是谢义还是耳尖发红,甚至能听到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声音。
易为春将桌上的酸枣糕尽数打扫完毕,这才看向谢义,他安安静静的坐在凳子上,单手支撑下颚,盯着窗户在走神。
她打心里觉得谢义这家伙像极了地主家的抠搜傻儿子,又傻又天真还有点抠,但也蛮可爱的,似乎可以发展成朋友。
谢义时不时低头沉思,易为春定晴一看,不对,这不是在沉思———这是快睡着了!
“喂,谢义,你困的话回房间里睡。”
谢义努力睁大眼睛,倔强摇头道:“我不困啊。”
可是那打颤的双眼出卖了谢义,易为春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一盏茶后等这倔强谢义支撑不住趴到桌上呼呼大睡,她才将人抱起,放到木床上。
“真是个活宝啊。”易为春替他掖好被角,感觉此时此刻的自己真像个为自己孩子操碎心的老母亲。
好吧,一想到自己堂堂平乐公主先是蹲牢房又是扮老鸨,简直命苦,忽然有点想念父皇母后还有皇兄了。
“也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她站在窗前,傍晚的冷风拂过发梢,银月高悬于天,“唔,他似乎快要成婚了呢。”
为了查明真凶,努力的还有远在上京城居住于东宫的太子殿下,易为春的亲哥哥易知衡。
东宫,黄瓦琉璃,青玉石阶,珠宝点翠,贵气逼人。
只是傍晚,夜深人静,依然灯火通明,眉眼与易为春极为相似的易知衡坐在檀木桌前,认真研究手中古文。
这是西渠那边搜寻来的一批古籍,只为寻找到那银面男的蛛丝马迹。
十年前,严王谋反,联合西渠发动宫变,无数外邦高手涌入皇宫,他提剑护驾,幸好父皇早有准备,待到援兵赶来,一切尘埃落定才想起自己幼年的妹妹。
待寻到妹妹时,年幼的她蜷缩在角落,向自己伸出手,相碰的瞬间自妹妹指尖传来的冷意直冲心头。
那日之后,易为春陷入许久的沉眠,仿若被封入极寒之中,安静,冰冷且苍白。
他一直在后悔,如若能够早些去往妹妹的住所,那是不是一切就会有所改变。
想到这里,易知衡垂下眸子,摇曳火光映射出另一道削瘦背影,那人单膝跪地道:“太子殿下,公主近日与那玄影楼少楼主走的很近,是否需要提醒一番?”
“无需,那人本性不恶,多盯即可。”易知衡还记得谢义,五年前在皇宫中秋夜宴出现的小孩,是被骗着闯入了皇宫,最后被玄影楼派来的人赎回去了。
烛火熄灭,安静的屋子里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易为春本以为谢义睡的昏沉,铺好地铺刚要盘腿练功,但没成想谢义猛地睁开眼,安静的从床上坐起,双眸死死盯着窗外。
谢义自小接受的训练导致他的感知力比一般习武之人要强上不少倍,瓦片松动,有人快步行走于房檐之上,兵器刺穿血肉的声音。
易为春也逐渐感知到,外面有人在打架,一刻钟后兵器交戈声逐渐停止,谢义看向易为春,张了张嘴,似是在说“过来”。
她点了点头,走向那边,谢义又无声轻语,“躺下”。
谢义迅速帮易为春盖好被子,翻身躲入衣柜,手中捏紧银针,随时做好准备。
有人身着黑衣站在扒着窗户打量着屋内构造,见床上的人正在“熟睡”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易为春躺在被子里,握紧成拳,做好了将人擒拿的准备。
借着月光衣柜中的谢义能看清,那人从身姿来看似是个女子。
“嗖”的一声,暗器从窗外飞入,黑衣女人回身躲闪依然被贯穿背部,有人飞身入窗,那人正是六扇门的邱承宇!
易为春伪装的红娘子听到动静从床上起身,警惕望向房中一男一女。
邱承宇与一神秘黑衣人。
那黑衣人抖搂衣袖,白色药粉在房中爆开,夺门而出。
谢义忍住了追出去的冲动,他现在的状态是“离开天春楼的少楼主”可不能随便暴露,尤其是在这种官家面前。
“这药粉有致幻效果!”易为春扮演起红娘子,用那尖锐的声音喊道。
作为天春楼老鸨,对这些药粉熟悉很正常不过,邱承宇并未觉出任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