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禀报父皇?”
林肖点了点头,“这事与外邦有关,陛下已派人暗中调查。”
“我想与你们一同前往,那被选为祭品的姑娘曾救过我。
林捕头,此行是吉是凶皆为我的命数,这是我一意孤行,与你们无关。”易为春眼中是肯定,随即她翻出纸笔,挥笔洒墨写下信件。
林肖扫过信件,这是一份担保书。
易为春抬起信件道:“此行无论是否一帆风顺,皆由我一力承担。”
她将信件扔向林肖,对方抬手接下,双手抱拳,不再过多劝阻而且解释之后计划。
很简单的计划,分为两队,一队邱承宇截场,一队抓出当日外邦卧底。
“我去截场,还有,林捕头请不要暴露出我的身份。”
林肖躬身拜别易为春,带上了门,怎么解释在林捕头身上而不是易为春这边。
易为春坐在木椅上,自己这样做是否太自私了?不顾他人感受。
皇兄说过:“天下之大,众生百态,每个人并非如美玉般无暇。”
阿紫向往外面的世界,无论是否出自救命之恩,眼睁睁看着让一年少正直朝气蓬勃年龄的女子败于封建陋习,易为春做不到。
她似有感觉,这一趟旅程或许并不只是单单寻找秘籍,解药,凶手那么简单。
接下来等待营救的时间易为春是焦急的,因为林肖的帮助,众人更加相信易为春药王谷医女的身份了。
天空暗沉,江水波涛,岸上是诚恳的祈祷声,有人祈求财富,健康,地位,身份容貌,他们将自认为最珍贵的东西奉上。
“上苍——”有人高呼。
易为春掩盖面容站在人群中,随着人群而动。
他们跪拜着祈求上苍垂怜。
一滴雨水从天空而落。
“向使者献上珍宝!”
使者?黑衣男走上高台,易为春偷偷观察,此人体型偏瘦,吊梢眼,薄唇眉目有颗大痣。
那县令从人群中走出颤着一身肥肉,讨好的将手中纯金打造的盒子奉上。
“使者大人,里面装着的就是你要的东西了。”县令说道,他佯装斯文,一派为民着想的虚伪样子继续说:“求河神大人保佑我们临江来年风调雨顺,繁荣昌盛。”
“河神大人定会保佑虔诚的信徒。”
“献上——河神奴仆!”阿紫手锁镣铐,被众人推搡着走上前,有时自己真的后悔为什么当初不跟着易为春走了。
但如果自己真的走了,那其他人呢?爹娘常说自己是一条贱命,最低贱的自己换其他人活下去或许也不错呢。
阿紫每走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山火海般,宛如锁上镣铐般沉重。
“嗖”利箭划破长空,直直冲向为首的人,隐藏在人群中的持刀捕快鱼贯而出,为首那人身手敏捷,侧身躲过箭矢,但射来的并不只有这一支。
为首那人仿若胜券在握,并未将其放在眼中,但接下来并没有任何人来支援他,而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已被擒拿,这才慌了神。
易为春趁乱冲入人群,拉起阿紫的手,“我带你走。”
阿紫瞬间呆愣,抬头望向女子的背影,因常年劳作起了厚茧的手坚定回握。
天空落下细雨,身侧是风浪汹涌的摇江。
“好多…好多蛇!!”
许多水蛇伴随着怒涛从江中爬出。
易为春观望四周,不止江中爬出水蛇!还有从村庄中,地里冒出的毒虫,密密麻麻冲向林肖等人。
“有人要带走河神的仆从!河神动怒了!!”
不知谁吼了一嗓子,那些被擒住的村民跟不要命似的冲上前。
反观,易为春这倒是清静,这些东西直接绕着自己走,是体内那个蛊的原因?
她顿时暗道不妙,拉着阿紫侧身回避,匕首狠狠刺入地底。
易为春单身将阿紫扯到身后,另一只手回身接住忽如其来的一掌,这是……银色鬼面!
她心下一惊,这人招式紧密,步步紧逼,将她逼至祭台边缘,背后正是滔滔江水。
银面男忽的从袖中甩出一把药粉。
易为春屏住呼吸,担忧望向阿紫,此时出声提醒自然会吸入迷药,银面男抓住机会凌空一掌直冲胸脯。
阿紫两眼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即使拼尽全力依然忍不住上下眼打颤。面前虚影重重叠加,目光所及那银面獠牙凌冽掌击,身体不脑袋反应更快抵挡至易为春面前。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易为春扶住阿紫,转而用内力护住阿紫,不过自身可被这银面男强大内力击的连连后退。
她单手为阿紫运功,一只手迎住接下来的猛烈攻势,银面男内力宏厚,易为春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背后是滔滔江水,汹涌的仿佛能将一切吞噬,包括被打落水中的两位女子。
刺骨,冰冷的江水席卷全身,易为春运起内功为阿紫驱散寒冷,她想带着女孩往岸边游去可还是低估了这江水的凶猛,冲使二人距离岸边越来越远。
岸上分出几个水性好的,扎入水中,可浪涛汹涌如同千军万马过境让人无法靠前。
“小春!!!”嘈杂的人群中,一道清脆震耳的声音格外突出。
谢义纵身一跃义无反顾的跳入河水拼了命似的朝着易为春的方向游来,可都无济于事。
梦中无数面孔闪烁,最终都化为虚无与空气融为一体。阿芝怯生生的看向易为春,她嘴角渗出鲜血,笑着伸出手抚上自己的面颊,轻轻的说,“我没事的。”
易为春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年幼自己第一次遇见阿芝,干瘦的身板躺在雪地中,让人好生怜惜。
那掖庭嬷嬷上来请罪,卑躬屈膝满是讨好,“殿下,奴婢这就处理了她。”
易为春注意到女孩的手在颤颤发抖,“她还有救,带回去吧。”
那是她们的第一次相遇。
温暖驱散寒冷,幽幽檀香萦绕鼻腔,易为春眉睫轻颤,她睁开眼,望向四周,干净的被褥。
“你醒了。”何芷蓉端着瓷碗走向易为春,坐到床边道:“正好喝下这碗汤驱驱寒。”
易为春接过药碗,上面冒着寥寥白烟,“何姑娘,我身边还有个姑娘……”
她最为担心的便是江水将自己与阿紫冲散了。
何芷蓉笑了笑,“已经将她救了上来,但她伤势较重,但处理了七七八八,不过现如今正昏迷尚未苏醒。”
易为春点了点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抿了口汤,入口微甜带着一股很重的生姜味。
“何姑娘,谢谢你……我这是睡了多久呀?”她并没过多过问,只当是凑巧救下来了,“这里是商队?”
“你睡了一夜,是商队,我们正要渡江时,看到了水中的你,便一同打捞了上来,那姑娘就在你对门房中。”话锋一转,何芷蓉八卦的看向易为春,“你和谢大锤啥关系啊?我看到他在水里扑腾半天。”
“我们以前合作过,他如何了?”
“谢义被玄影楼的人带走了。”当然何芷蓉并未说自己朝着水中的谢义扔石头那件事,“真的是合作吗?”
易为春想了想,肯定点头,“他人挺好的。”
何芷蓉笑得更加邪恶了,“我给你介绍几个青年才俊怎样,都是我天机楼年轻一派的佼佼者!”
易为春赶忙摇头,“不不不还是算了。“
“那好吧。”何芷蓉故作失望的瘪了瘪嘴,“我们还有半日便能到摇城,你好生歇一会,那姑娘已安顿好了。”
“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如果以后你们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可以尽情吩咐。”
“你最应该感谢的应该是王老板呢!”
“稍后我便去找王老板道谢。”
“王老板现在在甲板上,你出门往西边走就能走上去,我便先走了。”
“好。”
何芷蓉走后将门一块带上了,易为春喝下手中姜汤,身上暖了不少。她拿起床前的衣服往身上套,这是一套素雅蓝衣,虽然有些大了但并不碍事。
穿好衣服后简单用发带束了个发髻,走出房间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对面的木门。
阿紫安静的躺在床上,穿着亵衣,她呼吸微弱,双手交叠平稳的躺在床上,手腕处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淤伤。
一定很疼吧……易为春垂眸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怕将人吵醒,又讪讪收回。
最终走出房间,向着甲板方向走去,一走上甲板果真看见了王老板,外面的天气已然放了晴。
王老板一眼看到了易为春,笑眼弯弯道:“伊姑娘还有无大碍?”
“已经全部好了,多谢老板救命之恩,如若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尽可吩咐在下。”
王老板看向易为春,眼中出现了抹不去的思念,那是纯粹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思念,“你的样貌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我与她已然许久未见。”
“为何不见?”
“无法相见。”
王老板抬眸看向东方,“如果可以,我还想再见她一次,对她道个谢。”
“她是谁?不知在下是否能助你。”
王老板摇了摇头,叹息道:“如若有缘,便能再见。如若无缘,那便如此。”
易为春并不懂,追问道:“那岂不是会留有遗憾?”
“世上有几人能了无遗憾?人世一遭分分合合,我只盼望,她能开心。”王老板轻轻闭眼,睁开眼看向易为春,透过这副皮囊回忆起尘封已久的回忆,“我更希望,她能自由,但这或许只是我所望的。我不了解她,她总是把自己藏的很深。”
这段话让易为春想起了自己的母后,她永远读不懂母后眸中的思绪。
王老板继续道:“不过举手之劳,你且回去休养,还有半日便能抵达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