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月影 第223章 各展神通

听了方策的解释，月尽欢和王度都皱起了眉头。两人想要解惑，却收获了更多的疑问：这黄澈好像知道自己两人会来似的，竟然早早做好了交代，他到底是何用意？黄家和府衙不是一向对着干吗？他怎么会一反常态提供协助？

月尽欢想不通，将视线投向了王度。

王度虽然比月尽欢知道的略多些，但他也不能现在解释，更不确定黄澈的行为逻辑到底是如同他当着自己的面剖白的一样，还是包藏祸心——但眼下不是细细琢磨的好时机，既然黄澈此举对己方有利，那自己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王度按下了心中的疑惑，点了点头：“那你打算如何协助我们？”

方策指了指三楼的包厢：“就从……带你们去方便偷听的地方开始好了。”

二人这才反应过来，自从他们到了后院以来就一直忙着和方策纠缠，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四周的环境。月尽欢四下里看了看，院子里花草木石都花费了大量心血打理过，却没什么好多说的，反倒是落凤楼的形制有些奇特之处。

从正面看，落凤楼平平无奇，到了后院才能看得出不同之处：主楼两侧都有双层回廊衍生而出，恰似凤翼展开，导向了院子后的另一座低矮建筑。

而落凤楼外，每一层都有屋檐为窗户遮蔽风雨，看着倒有几分像凤颈上的翎羽。原本月尽欢和王度便是打算去攀上那里去偷听的，但是眼下看来似乎有更好的选择。

黄骋虎所在包厢不远处的一处屋檐边上，有一处似乎正在修缮，此刻用竹子支起了一处平台，足够三个人落脚甚至还绰绰有余。

“你说的是那边？”月尽欢指了指那平台，问方策道。

“不错，正是那里。”方策得意一笑，“就是不知道二位身法如何，是否能轻松上去？若是二位不擅轻功，恐怕就只能望之兴叹了——我们毕竟是潜行来此，总不能大张旗鼓，临时找人借调梯子吧？”

月尽欢细细打量了那平台两眼，支架上纵横每隔数尺就绑了竹子，想来是作支撑稳固之用，有这些竹子踏脚借力，上去对她而言轻而易举，反倒是尽量不出声音这点才是对她真正的考验。

不过也并非完全做不到，月尽欢还是有些自信和底气的。

自己是没问题，但是有些人恐怕会有麻烦吧，月尽欢有意无意看了王度一眼：她分明记得这人轻功平平来着。

果不其然，王度看着两层楼高的平台，面露犹豫。他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咬牙点头道：“上去……应该问题不大。”

“那行，就不要浪费时间了，由我先来？”方策笑着问道。

“还是由我先来吧。”月尽欢嗤笑了一声，“你若是先上去了，等我们要上去时，你反手一推，不就麻烦了？”

“真是以小人之心……罢了，让月姑娘先上去我也没什么意见。”方策撇了撇嘴，脸上却丝毫没有被人猜度看低的恼怒，而是面对着月尽欢，做了个请的动作，“那么月姑娘您请吧，也让我们看看燕剑侠门下的身法到底精妙在何处。”

月尽欢闻言回了他一个白眼，随即站在假山之后，小心翼翼探查四周。确认既无人影，也无脚步声之后，她这才走了出去。

朝着竹制的架子走了几步的功夫，月尽欢已经在心里想好了要在何处起跳，何处落脚，如何借力……诸事皆备后，她不带一丝迟疑地冲了出去。

在王度和方策二人的注视之下，月尽欢短短几个呼吸间就登上了平台，这一点不出二人意料：平台不高，月尽欢武功也不低，上得去才是应该的。

可月尽欢上去的方式却让二人不禁心生赞叹。在二人眼中，月尽欢的身法不算太迅捷，也不算潇洒轻盈，亮点在于其精准之上——每一次抬脚，每一次借力都是恰到好处，将力度控制在能够达成其目的，却又不会发出声响的临界点上。

这份精准的结果就是她登上平台的过程犹如一场幻梦：这姑娘犹如柳絮随风起一般向上飘去，没发出半点声音。

见月尽欢登上了平台，方策对着王度笑了笑：“这次我上吧。若是你先上去，我也要担心你们俩会不会合力将我推下来了。”

这话显然是对月尽欢先前猜疑的反击，但王度听得出方策语气中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也只好说了一声“请”。

方策也不客气，直接走了出去。他没有像月尽欢一样直接朝着平台走去，而是朝着一边的走廊靠近，随后助跑，在走廊旁的树上蹬了两下，整个人就跃上了二楼的走廊。

王度这下也明白了为何方策没有直接借助支架上平台：方策登上二楼的时候动静不小，显然在消声匿踪这一点上比不过月尽欢——如果直接上平台，说不定“咚咚”几声又要把屋内的人招惹出来了。

王度正想着，方策已经顺着走廊走到了平台不远处，随后在栏杆上一借力，整个人飞身而出，姿态轻盈潇洒，整个人在空中翩然而过，轻轻落在了平台上。

两人站在平台上齐齐盯向了王度，显然是就等他了。王度不想拖延太久，正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却忍不住自己摸了摸心口，面露为难之色。

啧，内伤还没好透，自己的轻功还用不出来……不过，还好自己带了这个。

王度又摸了摸手臂，似乎是调整了什么东西的位置，这才一个助跑冲了出去，随后高高跃起。

跑得很快，跳的很高，但是远到不了平台的高度。

月尽欢原本还微笑着看王度奔跑高跳，但等到她看到王度开始下落时，她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什么意思，玩砸了？轻功不好你倒是早说啊，嘴上说问题不大，结果却让自己和方策看到这样的一幕？

一旁的方策已经抿起了嘴，似乎已经想到了接下来王度的惨状，正在努力忍笑，但是忍耐的效果显然却不怎么样——嘴唇虽然还算听话，嘴角却已经快歪到颧骨了。

月尽欢下意识上前了半步，将手往外伸了伸，打算尽力抓住王度的手，说不定还能将他拽上来，免于摔得筋断骨折。

这时，她看到王度的手向前一甩，一道银光就朝着她身侧的空地飞了过去，在平台偏远发出细微的“咔嚓”一声，竟是一只闪烁着森寒光芒的三叉爪状物固定在了那里，连尖端都牢牢插入平台之中。

见飞爪固定住了，王度右臂一使力，整个人顿时获得了助力，朝着平台破空而去。

不好，用这种方式上平台肯定会发出巨响。月尽欢察觉到了脚下的晃动，转瞬之间就明白了王度这一下用了多大的力气——也多亏了这平台用料扎实，否则王度这一拽之下，恐怕平台都要散架了。

但结果却出乎月尽欢预料：只见王度落在平台上后，直接蜷缩起了身子，就地打了个滚。虽然弄得自己满背尘土，但是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看着从地上站起的王度，月尽欢阴着脸满肚子怨气，上去就对着王度背后啪啪一通拍。看似是帮他拍灰，其实是发泄，直打得王度龇牙咧嘴，却怕暴露行踪，不敢出声。

方策感受着从晃动渐渐回复平稳的平台，暗暗松了口气，这才走到二人身旁压低声音说：“两位差不多可以了，别打情骂俏了——你们别忘了正事。”

灰也拍的差不多了，月尽欢这才停下手来放过了倒吸冷气的王度，侧耳朝着房间尝试着偷听了起来，却什么都听不到。

“你们能听得清楚吗？这里恐怕还是有些远，反正我什么都听不到。”月尽欢无奈说道。

“……意料之中，再往前走走吧。”方策带头走上了前方的屋檐，竟然没有半点瓦片碰撞的声音。

月尽欢心里暗赞方策轻身功夫当真了得，小心翼翼探出脚试了试之后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脚下的瓦片被牢牢地固定在了一起，中间似乎填充了什么，光靠行走想在其上发出声音还真就没那么容易。

月尽欢只觉得自己背后发凉：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好的准备。

她隐约感觉到自己恐怕又被卷入了某种殚精竭虑的算计之中——虽然不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心里仍有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感。

方策没发觉她脸色的变化，对着身后的二人招了招手，等到两人靠近这才开口小声说：“二位放心行动，黄澈早就假借修缮之名特意在这一处屋檐做了安排，只要你们不在这里敲锣打鼓，放炮舞狮……等闲发不出动静的。”

“黄澈是给这里的屋檐全都做了处理了吗？”月尽欢皱眉问道。

“不是，就这一片。”方策瞥了月尽欢一眼，方才答道。

王度却从这句话里感受到了一丝特别的意味：“看来，你们很确信黄骋虎会在这一间房里谈论事情啊。”

方策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是想找个能敷衍过去的借口，又像是在思考话术，以期在解释时，既能应付过去，又能避免过度暴露黄家内部的情况。

可他沉吟半天，发现藏无可藏，便无奈直说了：“我先前也说了，落凤楼是黄家的产业，黄澈有手段干涉并不奇怪——黄骋虎和黄行龙两个老家伙虽然将黄家不少权利都捏在手里，但是很多细枝末节的事情，他们俩看不上也不屑于管理。”

“就好像是这落凤楼的修缮，老家伙们根本没往心里去。”方策呵呵一笑，满脸的鄙夷，“两人又好排场，只要来落凤楼待客，必然会用这一间最好包厢来招待他们所谓的贵客。”

“如此一来，有心算无心，自然就成了现在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