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月影 第200章 中间人

“多谢汪哥指点。”肖青心里有了算计，整个人都有了底气，甚至有心情开起了玩笑，“还得是汪哥见多识广，不像小妹，遇到点事情就慌了。”

“遇事有静气，这原本是你的优势所在。”汪量扫了肖青一眼，意有所指道，“怎么好好的优点突然没了，自乱阵脚了？”

肖青闻言，俏脸一红，有些羞愧。

汪量说的没错，按照自己过往的性子，哪怕情况不利，她也不至于这么不知所措的——是什么变了呢？

还没等她想明白，一旁静静听着的丁捉影突然开口了。

“且慢。”丁捉影的话引来了另外两人的注视，“我们要怎么从华州府驻军统领手中借来这些兵力呢？我们俩和他素未谋面，也没什么情分。哪怕有着华州府侠义阁为我们的身份作保，驻军统领恐怕不会干脆地把兵力借给我们吧？”

或许是愚人千虑必有一得，丁捉影这次提出的问题确实是横亘在几人面前的阻碍。

“若是有时间给两方细细商谈，或许此事可成。但是百草大集就在四日……不，三日后，”丁捉影还没说完，皱着眉继续说道，“我们不清楚驻军统领的性情，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价码能够打动他——三日之内不仅要达成协定，还要留下充足的时间让借来的兵力从华州府赶来，真的做得到吗？”

肖青和汪量面面相觑。

“难得啊，他竟然开始会动脑子了？”汪量感慨道，“你教的？”

“我可没有这样的本事。”肖青连连摆手，“我又不会变戏法，还能无中生有给他变出个脑子不成？”

虽然明知二人是打趣自己，但是丁捉影还是气歪了鼻子，“我只是习惯单刀直入，又不是真的没脑子。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这问题到底要怎么解决？”

肖青正了正色，思索了起来。她倒不怕驻军统领不肯做这个交易，只要交换条件到了，人肯定是能借到的。

问题是要怎么样在时限内完成交易，至少要让对方信任自己二人有给出充分补偿的诚意——许下超乎寻常的利益自然简单，但交易可不是这么做的。

汪量倒是胸有成竹，丝毫不急。他提起茶壶添了些茶水，甚至有闲心问了问紧皱眉头的二人：“你们要不要喝些茶？”

“不用……”肖青正出言婉拒，抬头时无意看到汪量这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顿时眼前一亮，“汪哥您是不是已经有办法了？那您怎么不说，逗我们玩呢？”

“总得让你们多动动脑筋，否则你们永远不会有长进。”汪量含笑道，“不过看在这一次情况紧急，你们又确实是被逼到了墙角的份上，我就给你们个提示——虽然你们和朱统领没有交情，但不代表所有人都和朱统领没有交情。”

“汪哥您的意思是请别人出面帮忙？”丁捉影眼神清澈，“可是谁会帮我们呢……列知府现在和我们在同一条船上，肖姐你说列知府在梧城这么多年，会不会认识那位朱统领吗？”

“大抵是不认识，就算认识两人也要避嫌——军政两方走得太近也不是好事，列知府可没这么傻。”肖青摇了摇头。

两人又提起了数个人名，但最后都被二人否决了。

“噗。”汪量看这两人讨论的煞有其事，不禁失笑，“你们好好想想吧，这可不是个小人情，谁会为了帮你们俩一把搭上这么大的人情呢？”

丁捉影抬头凝视着屋顶，几乎是在脑子里把自己认识的人全都过了一遍，也没想到谁可能会帮自己二人一把。

肖青也好不到哪去，但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和丁捉影在梧城停留了快一年都没能和华州府驻军总领搭上关系，但汪量似乎很熟悉那人的样子，甚至一口就叫出了那人的姓氏？

再想想汪量方才隐有深意的话，肖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是好气又好笑：“汪哥，您是不是就认识那位朱统领啊。”

“对啊……你终于反应过来了。”汪量眨眨眼，作伤感状，“真是让你们的汪大哥我好伤心呀，我千里迢迢跑来帮你们，你们有了困难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我——看来在你们心里，我汪哥还是没那么可靠啊。”

如果说先前还多少有些想让肖青动动脑子的意思，这一次汪量就是实打实的逗弄二人了。不过既然说开了，汪量也不再卖关子：“多年前我曾经在华州府完成过司内派发给我的任务，过程中和朱统领打了不少交道，和他算是惺惺相惜。虽然书信往来不多，但若是有我从中搭桥，朱统领应该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答应借我们些亲兵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说其他。”

“如此就再好不过了。”肖青松了口气，她还着实担心了一阵——万一这条出路又被堵上，那她可就真是万策尽矣，再也找不到别的法子了。

“稍后你我各写一封书信，说明情况。”汪量敲了敲桌子，“你们是初次和朱统领联系，切记记得要言辞恳切，万不能有半点怠慢……这可都是人脉，若是往来得当，说不定日后还能帮得上你们的忙。至于借兵的代价和人情，也是要你们自己去还的。”

“我明白了。”肖青点了点头，感激道，“我们实在是要好好谢谢汪哥，不仅千里迢迢赶来，还帮我们这么多——这份情谊小青记下了。”

“无妨的。”汪量摆了摆手，“我原本武林大会是准备回京城复命的，但突然收到了桃晓的信，说是司内改了主意，让我推迟回京的计划——司长知道我受了内伤，让我原地休养。也是时间赶巧，我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也收到了让我在下月末前抵达岳州的指令。若是等到我真的启程，那可就真是分身乏术，也顾不上你们的事情了。”

“伤势？汪哥你怎么了，可有大碍？”肖青脸色白了白，关心道。

“岳州？那里不是……”丁捉影的心思放在汪量的任务上，听到目的地忍不住皱皱眉，“汪哥你去那狼窝干什么？”

汪量直接无视了肖青的关心，反手一个脑瓜崩打在了丁捉影脑门上。

“嘶——汪哥您干什么啊这是！我什么都没干，您打我干什么”丁捉影捂住脑袋，疼的直吸冷气。

“打的就是你。”汪量冷哼，“忘了司里的规矩了？和你无关的任务不要打听。”

“这不是关心汪哥您吗。”丁捉影小声嘟囔着，“怎么突然上纲上线的。”

“我看你是天高司长远，性情都长野了。”汪量呵斥道，“难不成你这辈子都不回京城述职？司长对这些规矩可是看重的很，过往那些爱瞎打听的可都没什么好下场，你莫不是也想沦落成那样？”

那我可不干，肖姐还没给我个答复呢。丁捉影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努了努嘴，没说话。

“哦对了，还有件事情。”见丁捉影被骂，肖青急忙转移话题，“黄家今日广发邀约，明晚在城中的落凤楼设下宴席，欢迎所有江湖人参加。”

“所有江湖人……？”汪量琢磨了片刻，“有蹊跷……关于此事还有别的消息吗？”

“没了，黄家的打算和目的我们一概不知。”肖青想了想，补充道，“不过，燕归尘似乎和知府有了定计，打算让月尽欢装成江湖人混进去，借机打探一下黄家的打算。”

“胡闹，月尽欢不过是初出江湖的菜鸟罢了，有没经受过专门的训练，她怎么做得来这种事情？”汪量紧皱眉头，“是她自己要求的，还是燕归尘让她去的？”

按照汪量对月尽欢的印象，她不是那么没数的人。

“听说是燕归尘让她去的。”

“莫不是老糊涂了？”汪量站起身在房里踱步了起来，“他在华州府还护短得紧，怎么变了性子？还自己把自己的徒弟往火坑里推？”

“汪哥，你认识月姑娘和燕前辈啊，看这样子对那位月姑娘关心得紧啊。”丁捉影脑门的痛楚消散得差不多，完全压不住他的八卦之心。

汪量反手又是一记脑瓜崩，力道比先前还大了三分，手指和额头接触时，丁捉影被弹得只觉得眼前一黑，埋怨道：“汪哥！这又不是什么隐秘！”

“确实不是隐秘。”汪量冷冷说，“但是我就是不喜欢你问东问西，有问题？”

看着汪量眼里的威胁之意，丁捉影立刻低了头：“没有！汪哥永远是对的！”

汪量翻了个白眼，没再理会没底线没原则的丁捉影。将头偏向了肖青，汪量问道：“那侠义阁对这件事有什么应对？”

“正头疼呢。”一想到这个，肖青只觉得头大，“知府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可以派个人陪着月尽欢一起进去，行事更有条理之余，两边也能有个照应——但府衙那边的衙役和捕快都是熟脸，没办法混进去，只能靠侠义阁这边想办法。”

“但是这次黄家的宴请……我不知道是不是另有深意，不敢派出庸手。”肖青瞥了一眼的身旁的丁捉影，“可是我们的高手都这样了，自然不可能出动。阁员们也大多露过脸，强行混进去很有可能被人识破朝廷身份……纵然有几个平日里在幕后干活的，不论是身手还是机敏，都不尽如人意，可能会拖后腿。”

“不过，眼下汪哥你来了倒是给了我个更好的选择……汪哥您要不受累走一遭？”肖青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

汪量没说话，视线下移，似乎在思索什么。

“不过汪哥似乎也不太方便，毕竟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这个要求是我失了考虑，大不了我就找个机灵的陪着月尽欢一同进去算了……”肖青看汪量不说话，改口道。

肖青话还没说完，汪量就应下了这个差事：“我去。”

“……大庭广众之下，想来黄家也做不出什么太离谱的举动——你说什么？”肖青愣了愣，“汪哥你乐意去？”

“兹事体大，我不去不放心。”汪量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

犹记第一次和月尽欢见面的时候，她就易了容；这一次自己也需要隐藏身份，少不得在脸上做些手脚……倒像是互换了情境似的，想想都让自己忍不住发笑。

笑意是忍住了，但汪量又担心了起来。

自己易容后，应该不会被她认出来吧——那姑娘在细微之处颇是有些眼力，自己的易容本事，还真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