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双璧 第199章 狼狈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孙策和周瑜离军后，孙坚率豫州军向梁冬进发，辗转伺机攻打洛阳。与此同时，董卓则派徐荣、李蒙出军四处掳掠。孙坚从鲁阳移屯梁冬的过程中，运气不佳竟与徐荣相遇。当初正是徐荣带兵将曹操打败，以至于曹操元气大伤，只好依附于袁绍。

孙坚所带先锋兵少，又毫无准备，在徐荣猛烈的攻势下狼狈而逃，豫州兵全军溃败，孙坚和十几个骑兵突围逃出。孙坚平常喜好戴一顶赤罽帻（头巾），梁冬突围时，由于事态紧急，孙坚只好脱下此帻，让亲信部将祖茂戴上吸引敌人。祖茂是孙坚的发小，二人一同在富春的一个小村庄长大，自孙坚起兵，祖茂便一直跟随他，护佑左右。董卓骑兵以为戴罽帻的是孙坚，纷纷前来追逐。孙坚这才有机会从小道甩开敌军的围追堵截。

而祖茂被源源不断的骑兵追赶得筋疲力尽、狼狈不堪，几乎无路可走。跑到林荫小道的边上，正值天黑，视物不清，他心生一计，跳下马来，把赤罽帻蒙在路旁坟墓前的一根烧柱上，自己则伏在草丛中不动。董卓的骑兵远远见到赤罽帻，以为孙坚在此，便将这块地方团团包围，走到跟前才发现只是一根烧柱而已，于是愤愤扯下赤罽帻撤兵离去。

“祖茂何在？祖茂何在？”孙坚撤离途中一路收集散兵，询问祖茂行踪，部下惊魂未定的残兵败将都不知祖茂去处。正当孙坚心灰意冷，悲痛万分，决心一定要回去为祖茂建个衣冠冢时，“将军！将军！”祖茂骑着马追赶上余下部队。孙坚喜极而泣，赶上上前迎接，用力拍拍他的肩膀，“阿茂！你伤到哪里没有？”

“无碍，骑兵已经被我引走了。”

孙坚热泪盈眶，“若不是你，我早已命丧黄泉。你救我一命，请受我一拜！”孙坚当即双手抱拳，对着祖茂单膝跪地，祖茂连忙扶住他的手臂，“将军！万万不可！真是折煞我也！我自小追随将军，将军待我不薄，为将军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孙坚感动地抹了把眼泪，整理好满是血污的衣衫，带着余下士兵前去与后方的程普黄盖带领的主力军队会合。

孙坚的长兄孙羌与其夫人早亡，留下两个儿子孙贲和孙辅自小由孙坚与吴韵抚养，也为了照顾年幼的孙贲、孙辅，两人有了孙策后多年没再要孩子，等三个孩子长大才又有了孙权。孙坚与吴韵对待兄长的孩子一向视如己出，孙贲和孙辅已然习惯与孙策一同唤他们“父亲、母亲”。

“父亲！”

“父亲！”见孙坚铠甲上血迹斑斑，孙贲与孙辅赶忙从军营中冲出来担心地为孙坚检查伤势。孙坚摸着他们的头安慰道：“不必担心，小伤而已。”

“究竟是何人将父亲打败的？”孙贲一面为孙坚包扎着伤口，一面询问着。

“就是董卓手下的徐荣。”孙坚几乎要咬碎后槽牙，这怕是他征战生涯中最狼狈的一次了。

“就是几个月前打散曹操部队的徐荣？”听到熟悉的名字，孙辅忍不住发问。

“正是。”孙坚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这一笔账他早晚要找徐荣清算，否则他死也咽不下这口气。

程普和黄盖在一旁忧心忡忡，黄盖提议：“将军，当年的关东联军声势浩大，到如今也只剩那曹操和将军仍有进取之心了，其余诸侯全都心怀鬼胎。我们势单力薄，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倒不如回我们的富春吧。”

“啧！”不等孙坚发话，程普先耐不住性子反驳道，“公覆，你何时变得如此窝囊？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这是临阵脱逃，不算好汉！”

“我……”黄盖顿时红起脸来，“那你说，我们兵粮紧缺，又无旁人支持，难不成就在这耗死吗？”

“二位将军消消火气，”孙坚无奈地按住即将斗嘴的两人，“我倒是觉得公覆所言在理……”黄盖立即挺直了腰板，面带得胜的微笑瞟了程普一眼，程普不予理会，转头看向孙坚，“前不久已经安排伯符和公瑾回富春募集士兵，筹备粮草辎重，江南富庶，也是我们的底气。何不先回去养精蓄锐，避其锋芒，再趁董卓不备给他来个回马枪？二位将军意下如何？”

“嗯嗯。”程普沉思一番，捋着胡须认真点了点头。一旁的黄盖自然是点头称是，还故意用胳膊肘拱了程普一下，程普斜睨着他，不与他计较。

……

眼见关东军人心不齐，董卓又收到消息——最为顾忌的孙坚已带军向南撤离，大有偏安一隅的态势，于是董卓便开始了主动进攻。他瞄上了驻扎在河内的王匡，董卓先是虚张声势，使王匡误以为自己会从平阴渡河，而后派精锐部队经小平津渡河，绕到王匡驻扎部队的后方袭击，此战董卓大获全胜，王匡几乎全军覆没。

对抗董卓的战事虽然不利，关东诸侯们之间的内斗却愈演愈烈。韩馥是为大部队提供粮草的重要一环，但近一年毫无所获的战争已将他手底下的粮仓消耗殆尽，于是韩馥不愿意再为关东联军这个无底洞提供粮草。随后不久，桥瑁因为个人恩怨被刘岱所杀，而此时的袁绍和韩馥却想着另起炉灶，改立大司马刘虞为帝，表面强大的关东联军内部可谓是鱼龙混杂，各怀鬼胎，明争暗斗。孙坚选择暂避锋芒，或许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

“匡儿，匡儿。”孙坚回到家里，第一次见到四个月大的孙匡，爱不释手地抱在怀里逗他，小孩子已经会盯着人看了，也会笑了，孙匡躺在襁褓之中被逗得咯咯直笑。孙坚看向身旁的吴韵，腾出一只手来轻蹭她的脸，“你看，他笑起来像你，眼睛弯弯的，像个月牙儿。”

“是吗？我倒是没怎么看出来。”吴韵凑过来仔细地瞧着，孙坚瞅准机会就在她脸上偷了个香。“哎呀！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不正经。”吴韵羞涩地擦了擦脸，顺便往孙坚胳膊上拧了一下。

正说着话，孙仁被乳母搀扶着咿咿呀呀地走进房来找吴夫人，她一岁多了，刚学会走路就晃晃悠悠地四处乱走，和她的兄长们一样好动，一刻都静不下来。“哎呀呀，这是谁家的小姑娘跑出来了，这么机灵，把你偷走好不好啊？”孙坚忙不迭地将手上的孙匡递给吴夫人，去牵孙仁的小手。

“你叫什么名字啊？”孙坚将她抱到膝盖上坐着，小姑娘倒还不太认生，上来就把玩孙坚的胡子，孙坚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啊？”“仁仁。”小姑娘发言还比较含糊。

“叫仁仁啊，那你姓什么啊？”

“孙。”

“哎呀，这么聪明啊。你是谁家的孩子啊？你这么聪明，你爹一定聪明。”

“熊样儿。”吴韵笑着点了下孙坚的额头。

“你爹是谁啊？”

孙仁抿着嘴笑，偷偷指了下孙坚又立即收回手揣在身前。

“你怎么这么聪明啊！”孙坚亲了亲她的额头，又不住地捏捏她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