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湖畔晚风和煦,流水潺潺,蛐蛐和青蛙的叫声此起彼伏的,直衬得周围格外恬静美好。
矗立在岸边的两块巨石之后,钱浅和陆小鱼一同躺倒在草地上,不约而同长长舒了一口气。
夜色静谧,有青草的芬芳不时钻进鼻子里来。
钱浅呆呆地望着天际的几点疏星,忍不住感慨道:“陆宣委你知道吗,我活了三辈子,可只有这两天,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活着是值得的。”
陆小鱼也说:“我最近也是高兴,特别特别高兴!”
她突然一骨碌,翻身趴在了钱浅的身边,“不过钱大宝,真不是我泼你冷水,就算那钱淳下了狱,可是钱诚志还在外面兴风作浪呢,大长老又没说要如何处置她,你必须趁着余温再添一把火,小心春风吹又生!”
陆小鱼所说的,刚好和钱浅想的不谋而合,她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钱淳曾害的她身败名裂,含冤而死,她们二人之间,注定要死一个,谁若留情谁就输了。
陆小鱼眼眸一亮,说道:“对了钱大宝,再过一个多月便是修仙界的大日子了,你应该也听说过二百二十年前,修仙界和魔域曾经有过一场血战吧。”
这个钱浅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身边的同门大多都是后来才入宗门的,对于那段历史,除了云宽钱诚志他们那几个老东西,了解的人实在不多。
“怎么了?”
陆小鱼唇角微扬,胸有成竹地说:“我前儿个没事儿的时候,就带了两瓶好酒去套我二大爷的话,他见我有伤在身,说什么也不让我喝,然后自己倒是喝的个酩酊大醉,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关于那场战事,我们修仙界死的人没有十万,也得有个五万,怕修士们心散了,后来大家便都不再提了。”
这可真是个不得了的消息,因为放眼现在的修仙界,不过也就七八万人,钱浅虽不知道二百二十年前是怎样的,但是五万,十万着实是个太庞大的数字了。
“真的?”
钱浅倒抽了一口气,只感觉这脸上的表情都无处安放了。
陆小鱼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继续说:“咱们长虹也是伤亡惨重,这其中还包括宗主和四大长老。对了,还有你们望岳峰那个大师姐。我听我二大爷的那个意思,好像你和那个大师姐还有点渊源,但是我追问了老半天,他也含含糊糊的,没说明白什么。”
钱浅没回答什么,不过,关于和那位大师姐的渊源,她却是知道的——她们有着相同的名字,感情上也被同一个钱淳挖过墙角。要说有渊源,的确是有的,甚至还有点深。
安静了片刻,却听陆小鱼继续说道:“三个月后,就是整整二百二十年的祭奠之日了,修仙界各个宗门每十年都会聚在一起隆重的祭奠一次。按理说,这就是大家最最痛恨魔域的时候,钱大宝你若是想整钱淳,不如在那个时候做做文章。”
钱浅默了默,却是勾起唇角冷冷一笑,“呵,只要她一直戴着那对镯子,只怕我也不必做什么,她自己就漏洞百出了。”
陆小鱼一想到那对镯子,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我跟你赌一颗极品灵石的,她就是死都舍不得摘下来,那可是元婴顶期的至宝啊!”
钱浅若有所思地说:“只是,钱诚志那个老狐狸少不了要为她奔忙,费尽心机把她捞出来的,这事我的确得好好想想才行。大长老又是个偏心眼的,真怕他耳朵根子一软,就着了那对父女的道了。或许我应该去找大长老聊一聊。”
陆小鱼深有体会地点点头,她抬手拍在钱浅的肩上,“哎……大长老可是个老顽固了,别说是你,连我二大爷的话他都不听呢。你什么时候想去,不如把我也带上吧,我怕你急眼了会忍不住揍他。”
钱浅白她一眼,“我像你那么虎?”
陆小鱼依旧是“咯咯咯”地笑,笑着笑着就又躺回到草地上去了。
“钱大宝,我思来想去,有个事还是得和你说。”
钱浅一点也不觉得好奇,甚至还冷冷一笑,“你这一天要和我说的,只怕是太多了。你就是个话匣子,只要我肯奉陪,你的事多的永远也说不完。”
陆小鱼抬手杵了她一下,“讨厌。”
说时,钱浅也忍不住了,和陆小鱼笑成了一团。
笑够了,陆小鱼方才说道:“说真的,钱大宝,君少主他这两日应该就要回青云宗了。是景峰主一直拦着,要不然钱淳下狱的那天下午他就动身了。”
霎时间,钱浅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不知怎的,她竟觉得耳朵里都突然“嗡嗡”的鸣叫了起来。
一直沉默了很久,她才勉强平静地说:“他在长虹耽搁这么久,就是为了抓魔域的奸细,现在人也抓了,魔物也销毁了,他自然是要回去的。”
陆小鱼认真打量着她脸上的神情,打趣道:“可是我怎么觉得他留下来是为了你呢?”
这有话瞬间戳中了钱浅的心事,她猛地转过头,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你别乱说。”
陆小鱼却是难得的一本正经,“我没乱说。钱大宝,远的咱不说,你就说几日前咱们一块儿进地库,他还想着给你留一颗灵丹,免得你受魔物的反噬。他这个人看上去虽然总是冷冰冰的,但是他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说真的钱大宝,他前前后后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心动吗?若是你也有一点心意是向着他的,为何不去找他呢?说不定,他就是在等你那一句挽留呢?”
这番话倒是把钱浅给点醒了,这两日钱浅虽然过得开心,但是心里也一直有个疙瘩——她怕解决完钱淳的事情,君清然就会回青云宗了。
她一直在等着君清然来向她告别。
可是此时再一想,陆小鱼说的十分有道理,君清然一直没来,万一也是在等着她的挽留呢?
钱浅的眼眸越发有了光彩,她试探着对陆小鱼说:“要不,我去困阵峰找他?”
陆小鱼比她动作更麻利,眨眼之间,已经利落地起身,站在了剑上,“快点上来,还愣着干什么?”
钱浅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个细胞都瞬间鲜活了起来,她立刻起身站到陆小鱼的身后,紧紧抱住了她的腰,“陆宣委,在这个世界上果然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陆小鱼微微侧头对着她笑,“所以你当上青云宗少主夫人之后千万别把我忘了,别废话了,站稳了!”
她话音未落,姐妹二人就“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陆小鱼向来不是个沉稳的性格,御剑飞行比一般男修还要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她就把钱浅送到了困阵峰。
临分别她还忍不住掐着钱浅耳朵嘱咐道:“钱大宝,咱们修仙界最光风霁月的男人可都被你勾搭走了,你可要好好珍惜才是。”
钱浅一面朝着山上走,一面潇洒肆意地朝着她挥了挥手,“你就放心吧,反正也轮不到你。”
说着,她就得逞地坏笑起来,“鹅鹅鹅鹅鹅!”
其实,这话听上去是挖苦陆小鱼的,可是何尝又不是在挖苦她自己?毕竟,她可是个筑基都突破不了的废柴啊……
她钱浅又何德何能去勾搭整个修仙界最光风霁月的男人呢。
钱浅一个人大步向前走,脑海中就不免有了诸多遐想。她想到八月十五的夜晚,她拉着君少主和她一起在祈愿树下许下心愿。
因为祈愿树向来不灵,她便提出了写一个相反的愿望。她当时在红绸上写下的是:愿时光停滞不前。
这看似是极简单又不含感情的几个字,而钱浅的真实想法却是,希望时光快点过,希望未来她能有足够的实力与君大佬相配。
其实钱浅一直很好奇那日的君清然写了什么,他的愿望是否也是和她有关的。不过,她也有耐心去等,或许机缘到了,他自会带她去看他那日的心愿的。
……
钱浅才入了困阵峰的阵法,景深就立刻感应到了。彼时他正在劝君清然再留几日陪陪他这个哥哥,知道是钱浅来了,他立刻咧着嘴开心地笑了起来,并拉着君清然坐下,说他去去就回。
不过眨眼之间的功夫,景深就通过传送阵站到了钱浅的面前。
钱浅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后立刻拱手一揖,恭敬道:“钱浅见过景峰主。”
景深绕着她慢悠悠转了一圈,打量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八卦的味道,“你这小姑娘倒是不曾见着来我们困阵峰呀,哎呀让本君想想,这里除了君清然那个外来人口,你似乎也不认识什么别人了吧?所以,你是来找君清然的?”
钱浅知道他口气里虽然充满戏谑,但是和望岳峰的那些势利眼却是不一样的,景深是君清然的朋友,她一点也不讨厌他,便乖巧地答道:“景峰主怕是忘了,我是来过贵峰的,当时你吃了太多有毒的红果子,致幻了,我和我师兄特意过来救你。”
景深只感觉头顶上有一只乌鸦“嘎嘎嘎”地飞了过去,这个丫头怎么专提人家的糗事,真是一点儿颜面也不给他留。
为了化解尴尬,景深不禁故意咳嗽了几声,“咳咳咳!”
不过,尴尬虽尴尬,钱浅突然提起红果子,倒是让他想到挽留君清然的好主意(损招)了。
“丫头,凭你对我那老弟的了解,倘若我做了坑他的事,但前提是我中毒了,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事后他可会原谅我吗?”
他这突如其来的发问搞得钱浅一头雾水,钱浅还以为他们兄弟两个是有了什么嫌隙,想了想便认真地答道:“我倒觉得君少主对身边的人挺宽容的,只要你不背叛修仙界,就是伤他几分,他应该也不会怪你的。”
钱浅这样一说,景深瞬间心里有底了,“那就好那就好。”
说时,他就要自顾自下山去。
走出去老远,才想起了钱浅,忙冲她抛了个传送阵,道:“丫头,我要去一趟刑清峰,你且去云水阁旁边的客房找他吧,他一直等着你来呢!”
景深的话顿时让钱浅的心情更明快了几分,有了传送阵相助,不过眨眼之间,她就径直出现在了客房中。
却见着这里光线尤其昏暗,桌上只燃着一盏油灯,只比窗外的弯月稍稍明亮几分。
君清然负手立在窗前,身形挺拔,背对着钱浅。钱浅忙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知道自己来的冒昧,心不禁“咯噔咯噔”跳了起来。
“那个……咳咳……君少主实在抱歉我这就出去敲了门等你允许了我再进来!”
说时,钱浅就慌忙要往外跑。她就想占个传送阵的便宜,少走几步路,谁能想到就直接进屋了?这君少主向来把规矩啊面子什么的看的很重,她这大半夜突然闯进来,还与君少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怕是一定戳到他的肺管子了……
钱浅飞快地跑到门边,双手扶在门栓上,谁料,她猛地一拽,大门纹丝未动,竟险些将她胳膊给晃断了。
“哎?”
钱浅不信邪,立刻又用了更大的力气去拽门,然而门却依旧是纹丝不动的,“哎?”
她顿时意识到,自己怕是被那位和陆小鱼一样爱吃瓜的景峰主给算计了……
钱浅怯生生地转过身来,“君少主我……”
君清然原本还想说“既然人都进来了,就不必敲门了”。此时看见钱浅困窘地打不开门,恍然间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忙抬手试着打开面前的窗子,果然也好像焊死了一般,无论怎么掰,连条窗缝也没露出来。
这便是景深设下的禁闭阵了,虽然君清然对阵法的熟稔程度一点儿也不比景深差,可是这个阵怪就怪在它只能在外面打开,只要是人在阵里,任凭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根本打不开的。
君清然不自觉地拧紧了眉宇,他“砰砰!”在窗上拍了两下,“别闹了,景深快把阵撤了!”
“……”
屋外接连有两个人影晃过,窸窸窣窣的,然而,君清然和钱浅等了良久都没有人应声。
君清然看了钱浅一眼,好像生怕被她听见一样,声音压低了几分,对那屋外的人影说道:“你平常寒碜我便罢了,可钱浅是个女孩,深更半夜的和我关在一块儿,你这不是叫她落人口实吗?”
纵然他声音再小,屋子便这么大,钱浅很难听不见。她不免低下头去,羞涩地搓了搓手,君大佬能为了她着想,她的心中还是十分欢喜的。
屋外依旧没有人应声,倒是有人“吧唧吧唧”吃起了果子,紧接着,一道道绚丽耀眼的法阵点亮了夜空,伴着那一声声“轰隆隆”的炸响,清风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不好了!不好了!峰主好像又吃了刑清峰后山的毒果子,整个人都发起癫来了!”
“啊啊啊!峰主,你别再结……阵了……”
“峰主你……等着,我这就去望岳峰……请思贤师兄过来救你!”
清风的声音渐远,屋外却依旧“噼里啪啦”的,不时还会有几道乱窜的法阵透过门窗、墙壁扫进屋子里来,地面也被震的轰隆隆的响。
钱浅捂着耳朵,笨拙的闪躲着,连着一双脚都无处安放。
其实她倒觉的榻上离景深发疯的地方最远,要是能捂着被子躲在那里,一定是最安全的……
然而,那可是君少主的榻,还有君少主的被子,她就算是为了保命,也实在是不合适。
或许,她还可以躲在榻边的那个落地花瓶后面,只是……君少主会不会觉得她很怂?
钱浅恍然想起他曾经可是那位无所畏惧,一心只修无情剑的大师姐的舔狗。她若是抱头鼠窜,还不是一下就被大师姐给比下去了?
所以,她便是装也要装的无所畏惧啊!
考虑到这么多,钱浅努力保持淡定、优雅,可也不知是怎么的,那景峰主就好像要与她作对一样,那些奇妙繁复的阵法竟一个接一个的朝着她砸过来,直吓得她浑身都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君清然先前还使尽浑身解数想着要将屋里的阵法清除销毁,直到看到这些阵法都是针对钱浅的,他才明白了景深这是借着中毒,给他牵线搭桥,乱点鸳鸯谱呢……
他戳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本来是不想着了景深的道,可是看到钱浅明明吓得浑身都在发抖,却故作坚强在原地戳着,他不免又觉得心软了。
于是,他快步朝钱浅走过去,径直把她逼到个角落里站着,而后他一拂衣袖,转身挡在了她的身前。
“现在还怕吗?”
他微微侧目,轻声说道。
钱浅的眼眸越发水亮了几分,她仰头盯着他看,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来,“不怕了。”
……
门外,景深一面吃着毒果子一面发着疯,还随手拈了一个透视阵,以便随时能看到屋内的景象。
他忙活了半晌,不禁沉沉叹息道:“哎,都这样了,还没抱上?老弟啊老弟,你可对得起哥哥我这一番苦心吗?”
景深折腾了半晌,直累得身心俱疲,刚好钱思贤也背着个药箱过来帮他诊病了,他便随手又朝着客房抛下了一个雪窖冰天阵,便乖乖跟着钱思贤去解毒了。
……
屋内难得恢复了平静,钱浅被挤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只感觉手和脚都酥麻了,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了戳君清然的胳膊,道:“景峰主好像走了?”
君清然也终于能放松警惕了,他淡淡“嗯”了一声,然后退开几步,和钱浅拉开了一些距离。
“这么晚了,怎么想到要来找本君了?”
钱浅正活动着手腕,顿时微微一愣,“哦,我是听说君少主要走了,想着您还欠我五节剑修的课没教,便特来‘讨债’了。”
闻言君清然不禁笑起来,透过熹微的灯火,那冷峻的眉眼都更好看了几分,“本君教你自是没问题的,只是眼下我们被关在屋里,要学剑似乎也施展不开。”
“是啊……”
钱浅连连点头,心里却是有点失落的,君清然没反驳要回青云宗的问题,看来这事儿便是真的了。
可是,他们两个人向来只是“泛泛之交”,只在他以为她化作脓血的时候拥抱过一次,她又怎好要求人家留下来呢?
钱浅的心里有点纠结该如何开这个口,待回过神来,却蓦的感觉到这间屋子越来越冷了。她抬手轻轻在胳膊上搓了搓,谁承想汗毛都竖起来了。
眼下才过完中秋节没几天,这夏天还没结束呢,怎么会突然这么冷呢?
不过转瞬之间,钱浅就感觉身子都快被冻僵了,她不停地跺着脚,不停地往手心哈气,“君……君少主,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钱浅就好像穿着一身短衣短裤去俄罗斯过冬一样,她再也顾不上什么颜面了,“君……君少主……我能不能借你被子一用……”
她也等不及君清然的回答了,“嗖!”的一下蹿到榻上,就要掀他的被子。
君清然也很冷,一直在咬牙挺着,此时,终于开口说道:“没用的。”
盖被子会没用?
钱浅不信邪,连忙将那被子抻开裹在了身上,她一面磕着牙一面期待着身子能暖起来。
不知不觉间,一盏茶的功夫就过去了,她只觉得越发的冷,那棉被竟真的一点儿用也没有。
她打着颤跳下榻来,“要不,我们生火吧,有火烤总会暖和起来的。”
说时,她就颤颤巍巍地走到窗边拿起了油灯,可是左右顾盼了老半天,也没想到能点点儿什么生火,她总不能为了取暖就要把君少主的房间给烧了吧?
钱浅思来想去,最后决定从门开始烧,若是一不小心破了阵,那她和君少主就能出去了,只是赔困阵峰一扇大门而已,她还是消受的起的。
“那我可点了……”
钱浅回眸向君清然下了最后通牒,话音未落便将油灯抛了出去。
然而,就在油灯即将碰上木门的那一刻,君清然立时向着它比了个剑指,油灯竟奇迹般地在半空中停住,随后“嗖!”的一下,又稳稳地立在了桌子上。
这一切来的太快,钱浅尚且还没反应过来,君清然已经走到她面前来,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抱在了怀中。
霎时间,钱浅瞪圆了一双杏眼,只感觉浑身的血脉都倒流了。她仰头巴巴地望着君清然,只见他薄唇轻启,淡淡开口说:“还冷吗?”
不知是怎么的,这样和君清然抱在一起,钱浅竟然真的觉得不冷了,甚至脸颊发烧,她还觉得有点热……
她乖巧地摇了摇头,抬手也揽住君清然的腰,眯起眼眸安心地靠在了他的肩上。
他二人这样抱在一起的时候,竟真的感觉整间屋子都温暖了起来,可是只要一分开,屋子又会瞬间回归冰点。
为了不被冻死,便只能一直这样抱着了。
君清然深知,这一定又是景深使的把戏,此时此刻,他说不定正躲在哪个旮旯看着他们呢。
他想试图把钱浅给推开。可是,钱浅实在是太贪恋这个温暖的怀抱了,反正分开太冷,她刚好可以肆无忌惮地抱他更紧。
他二人却不知道,此时正在解毒的景深,看到这一幕竟忍不住在隔壁“吼吼!”地起哄。
几个陪床的弟子见了,也是愈发疯狂了,“要说还是咱们家峰主有办法!”
“看来,咱们很快便能吃到君少主和钱浅师妹的喜酒了!”
“只是……君少主是真的喜欢钱浅师妹吗?还是他把她当成了芊芊师姐,只求心里留个念想?”
……
钱思贤一直是个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的君子,他只负责来解毒,人家师门之间在说什么,他并不关心。
直到听到钱浅和君清然的名字,他才猛地抬头看向半空中的那个透视阵。
画面中,钱浅和君清然正抱在一起,君清然的神色有稍许的慌张和纠结,钱浅却眯着眼眸,连唇角的笑容都是甜的。
霎时间,钱思贤只感觉受了五雷轰顶之刑,他“腾!”的一下从座上惊起,原本要喂景深吃下的丹药“噼里啪啦”尽数撒在了地上。
“十一师妹怎么会在这儿?她不是去找陆小鱼了吗?”
景深和弟子们瞬间都愣住了,男人最能看出男人的心意了,钱思贤担心钱浅,连她晚上去做了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对钱浅的心思简直不能再明显了。
既然他是君清然的情敌,那就是他景深的敌人,于是,景深丝毫不客气,径直说道:“害,人家小情侣谈情说爱,你激动什么?”
钱思贤自然是不肯信的,“不对!是你们算计十一师妹!你们故意把她和君少主关在一起的!君少主这样的大人物,我们望岳峰可高攀不起,我这便带我师妹回去!”
说时,他就加快脚步要去隔壁拍门。
岂料,那原本瘫在榻上的景深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了起来,“思贤师侄,这件事说到底只是钱浅自己的事,你怎知她不愿意被我们算计呢?你又怎知你这一去,她不会觉得你唐突呢?”
“……”
钱思贤背对着众人,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景深却阔绰的一挥衣袖,瞬间把客房之外的阵法都收了回来。
“既然你觉得钱浅来困阵峰是遭了本君的算计,那本君便把一切外力都撤了,倘若他二人再生出什么情义,可全与本君无关了。”
“只是愿思贤师侄也莫要多管闲事,堂堂七尺男儿,输也要输得起。”
景深无比悠闲地用手指敲击着桌子,看向钱思贤的眼神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钱思贤又能如何反驳呢?
他没再说什么,只转身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透视阵看,他在心底默默盼望着钱浅能察觉到法阵都已经消失,他盼望着钱浅能推开君清然,出门来寻他。
然而,盼望也只是盼望罢了,几次三番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又何尝看不出钱浅对君清然的情义呢?
钱思贤和景深他们就这样一直等待了良久,钱浅和君清然却始终抱在一起,纹丝未动。倘若不是看着他们一直在均匀的呼吸着,钱思贤怕是都要怀疑画面已经定格了。
即便君清然不一定付出了自己的真心,但是钱浅是真真切切地喜欢着君清然的。
钱思贤知道,自己此时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于是他凉薄地笑笑,自顾自便出了门。
望着他落寞的背影,景深不禁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别人都惦记着钱浅呢,只有那傻老弟不知道着急,哎,只盼着他别枉费了哥哥我这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