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起听潮阁 第3章 第三章 白衣论势

晨雾未散，袁铭湫便被带到北凉王府的书房。檀香混着墨香在屋内氤氲，徐骁背对房门伫立在巨幅凉莽舆图前，铁甲上未擦净的血渍在晨光下泛着暗红。徐凤年倚着门框抱臂而立，南宫仆射则如影子般隐在屏风之后，绣冬刀的寒光若隐若现。

“听说你用三言两语，就帮凤字营解了芦苇荡之围？”徐骁突然开口，声如洪钟却暗藏威压。袁铭湫注意到老人背后的墙上，挂着半幅残破的青铜罗盘拓片——与自己怀中的物件竟有几分相似。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那支圆珠笔：“末将斗胆，想为将军推演现代战术。”不等回应，便在案几上铺开宣纸，快速画出网格状的沙盘示意图，“传统阵法讲究正奇相生，但现代战争更注重火力覆盖与机动配合。比如这‘钳形攻势’……”

徐骁浓眉微挑，忽然抓起案上棋子砸在图中：“若北莽三十万铁骑压境，你这‘钳形’如何破？”袁铭湫指尖在纸面滑动，画出蜿蜒的虚线：“先以轻骑诱敌深入峡谷，再用火药炸断两侧山壁。北凉地势险要，只需截断敌军补给线……”

“火药？”徐凤年突然插话，折扇重重敲在案几上，“这等违禁之物，你从何得知？”袁铭湫这才惊觉失言——这个世界的火药尚在雏形，远未用于军事。他不动声色地将怀表贴近胸口，微型摄像机早已启动：“幼时在南洋漂泊，见过红毛番人用黑火开矿。”

正说话间，书房门被推开，徐渭熊拄着竹杖缓步而入。她扫过满桌图纸，忽然抽出长剑指向袁铭湫：“纸上谈兵算不得本事，敢接我三招，便信你有真才实学。”话音未落，剑气已至面门。

袁铭湫侧身翻滚，顺手抓起砚台掷出。徐渭熊挥剑劈开飞溅的墨汁，却见对手突然以现代搏击的侧踢攻向她下盘。这怪异的招式让她微微一愣，手中剑势稍缓，袁铭湫趁机夺过案上的毛笔，笔尖蘸满墨汁点向她腕间穴位。

“停！”徐骁突然大笑，震得房梁上的积尘簌簌落下，“好个融会贯通！”他转向李义山，后者不知何时已坐在角落，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残片，“先生，这小子的命格，当真如星象所示？”

李义山咳嗽着起身，将残片递给袁铭湫：“你且看看，这纹路可与你的罗盘有关？”袁铭湫瞳孔骤缩——残片边缘的云雷纹，与罗盘缺口处严丝合缝。还未及开口，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斥候滚鞍下马：“报！北莽谍者在城内散播谣言，称徐凤年勾结离阳皇室！”

徐凤年脸色骤变，徐骁却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浑浊的目光落在袁铭湫身上：“你既懂‘刑侦’，可有破解之法？”袁铭湫沉思片刻，在宣纸上写下三个名字：“先查这三人。他们昨日在醉仙楼饮酒时，曾向小二打听世子行踪。现代刑侦讲究‘动机链’，只要顺藤摸瓜……”

“好！”徐骁猛地拍案，震得棋子纷纷跳起，“从今日起，你暂任北凉王府参军事。若能揪出幕后主使，本帅许你查阅听潮阁藏书。”袁铭湫正要谢恩，却见李义山在袖中对他微微摇头，老人眼中闪过一丝警告。

当夜，袁铭湫独自在王府花园踱步，试图理清头绪。怀中的罗盘突然发热，他顺着感应来到一处荒废的庭院。月光下，断壁残垣间散落着刻满星象的石碑，其中一块竟与他在博物馆见过的玛雅历法石刻极为相似。

正当他蹲下细看时，身后传来脚步声。袁铭湫反手掏出自制的辣椒喷雾，却见来者是红薯。她身着夜行衣，手中捧着一盏青瓷灯：“公子让我送你这个。”灯油中漂浮着细小的金色符文，“这是能照出‘阴物’的玄明油，北莽此次用了西域巫蛊之术。”

袁铭湫接过油灯，突然注意到红薯腰间挂着的玉佩——那纹路与罗盘核心图案如出一辙。还未及询问，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红薯匆匆离去。袁铭湫举起油灯，照向石碑，那些古老的符号在光晕中竟缓缓流动，拼凑出一幅他从未见过的星图。

而在王府另一头，李义山望着夜空中逆行的彗星，剧烈咳嗽着在羊皮纸上写下密信：“天机已现，听潮阁第十层的封印……”烛火突然爆燃，将信笺上的字迹映得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