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年下小狗 第1章 第1章

831案件结案，程淡回到了他的国家。

法院外，萧熠安躲在一棵盘根错节的老榕树后面。树冠如盖，蝉鸣聒噪，一声接一声地切割着凝滞的空气。这个夏天阳光猛烈，却莫名透着寒意，光线如冷雨般洒落，覆在皮肤上，竟激不起半分暖意。

……

二三年六月夏季蝉鸣吵的人聒噪，空气中没有一丝风，梅雨季节刚刚过去，一个月没见着下雨，把地面烤的又热又干。

萧熠安一家的车开在环岛公路，车窗摇下，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热浪滚滚。

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却燥不住三人烦热的内心。萧父萧汌被调岗到一个小村子的研究所里工作，他这段时间内把全家一起搬来，美其名曰地蹭福利度假。

萧熠安晒的有点蔫巴，他在车里睡了一觉，直到后背泛起一层汗水，T桖黏住皮肤。他睡着的地方刚好是太阳最烈的，小孩满头大汗清醒，睡眼朦胧地凑到前排吹空调冷风，靠在副驾妈妈杨月瑛肩上。

“热。”萧熠安发嗲道。

离开闷热的垫子，就差整个趴到空调出风口上，身上的汗水稍微好了一些。

杨月瑛翻着车载小冰箱，里面还有最后两瓶矿泉水，她拿出一瓶递给儿子，萧熠安摇了摇头：“想喝甜的。”

“没多远就到了，下车让你妈带你找便利店买去。”开车的萧汌说。

因为父亲工作临时调动，全家转移到这鸟不拉屎的村庄，萧汌研究海洋，这里离海最近，这个项目是个长期的活，没个几年估摸完成不了，他怕自己一个人在这举目无亲的岛上睹物思情，也放心不下城市里的老婆和孩子。同样杨月瑛也不放心他，回头自己家里又要多出个满口本地话的私生子或私生女。

这个时间刚好是萧熠安大学毕业找工作的阶段，母亲的工作长期不稳定，全家一商量干脆就跟着一起过来了，就当换个地方生活，远离城市的喧嚣，散散心。

这的路实在太远了，父母换着开着两天，中途还在服务休息站睡觉。

从环岛下来，看到村口，门口有一块石头，上面的蓝色字迹模糊，写着什么鲭宿渔村，萧熠安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读对，又懒洋洋地靠了回去。

玻璃窗外的阳光毒辣，刺的他完全失去动力，眯着眼睛，看见爸爸把车稳稳当当地停在村口。

村口有看门人，年轻人戴着草帽很快迎上来，叩响车窗。

“萧老师吗？我是水质研究的对接人，我姓张，叫我小张好了，我给你带路。”男人扯着嗓子说。

自从接到贵客要来的消息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他不敢离开岗位，只能在这干等，等的一身汗差点要原地晕过去。

这里山路陡峭，萧汌拖家带口不敢开的快，硬生生把车速放的很慢很慢。

不过终于是见到人，张尺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伸手指着前面想让萧汌开车跟着他走。

“你上来呗，上车。”萧汌说。

有陌生人要上车，萧熠安马上从懒洋洋地样子坐直，不是想在外人面前留下好的印象，只是单纯不想和陌生人靠的太近。

他坐到一侧，牢牢紧贴住车门，没有抬头看别处。

“我早就在这等着了，萧老师我先带你们去住的地方。”他很热情，随即和杨月瑛打招呼。

视线最终落在了萧熠安身上，张尺笑起来弯弯眼，朝那蜷缩在那里的孩子“Hi”了一下。

“萧熠安！叫人！”萧汌厉声道。

萧熠安看着眼前男人，一身海岛风的花衬衫，热裤，戴着眼镜眯眯眼，看起来反正不太讨喜欢的样子，这个人看起来大概特别会伪装，笑里藏刀。

他一进车，外面热气也被带进，杨月瑛礼貌地递水，被萧熠安美礼貌地截胡，自己不愿意喝，但宁可喝掉也不愿意给外人。

夫妻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儿子对这个人敌意那么大，只能尴尬赔笑。

在张尺指挥下，车子开入村庄，从狭窄过道进入，路上海景不断，海鸟低飞，隔着窗户萧熠安两眼暗淡无神，心里想的是如果不是自己没主见的跟到这里来，现在应该躺在家里的大床上，两眼一睁就是空调电脑游戏。

张尺介绍这里人文特色，渔村靠海，出名的是海鲜海产，不光国内，不少外国的海鲜爱好者也慕名而来。

“你们有什么忌口没有？待会带你们找家餐馆请你们吃海鲜。”张尺很热情地介绍。

相比三人的憔悴不堪，萧汌谢过他的好意，表示他们现在只想休息。

单位安排的房子离海边远了些，看不见海面，但能闻见、听见，那自然的腥臭，哗啦啦海浪。

独栋的小别墅安静伫立在角落，它被树丛包围，周边长满杂草。

“这原来反正也是户人家，年轻的夫妻，村长特地帮单位挑了一栋，里面装潢设施都还挺新，但太久没人住，恐怕要你们自己动动手了。”张尺边说，边帮着他们把车上行李一件件卸下来。

萧汌皱眉地拿出手机，外面天太热了，只是出车一会儿的功夫他额头上的汗全滚下来，杨月瑛也受不了地扎起她的大波浪。

萧熠安脖子上挂着头戴式耳机，接触皮肤的地方瞬间起了一层汗，连忙把耳机摘下放进双肩包中。

刚把脚探出，紫外线烤的裸露的皮肤变烫，他又很快躲了回去。

“这不对吧，独栋别墅，精装修，说还有专业管家服务，我是被请来做项目的，给的是别人住过的房子？现在叫我们自己干保洁？”萧汌拿出手机，手机里是领导发来的示例图，优渥的环境，傍水依山，而不是现在的狭窄猛然，和一股不知道什么烂鱼烂虾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

“找你们领导过来，如果当时和我讲是农家乐的环境，我肯定不带我太太孩子过来了！”

张尺没有被唬住，再次扯了扯笑：“不知道之间是有什么误会，我是这村委的员工，我的上级是村长，这是村长安排给我的工作，从接待到送走，短则几月，长则几年。”张尺笑着说。

这家人气不打一处来，城里住惯，一落地就是苍蝇蚊虫，还有态度不好的接待。但你说他态度不好吧，人也在大太阳底下等着这家人一个多小时，你说他好吧，把人先骗进来也不愁他们跑。

再他们无间断地折返，显然是不可能的，三人需要一个好的睡眠，起码休息一天。

“算了，”杨月瑛过去拉他老公，“就先这样吧，到时候再和你老总说说，谢谢你啊小张。”

她出来打圆场，才化解这场矛盾。

人生地不熟，没必要当面和人反冲，真的不达到预期，回头再去商量。

“我和儿子都在呢，能不能收收脾气？”杨月瑛往萧汌胳膊上狠狠一揪。

萧熠安被叫着一起搬行李，推开别墅，里面的环境比张尺描述的还要恶劣，这里装修挺老的，像是八零年代的复古风格，到处是一股灰尘味，大概是靠近海边的关系，墙壁到天花板上出了繁星的霉点，和随处可见的蛛网。

别说持家的杨月瑛，从小在爸妈爱护下长大的，最多做做饭扫个地什么的，哪受过这种委屈。

她把行李一丢，张尺不在，刚刚维持的淑女形象功亏一篑。

“我靠了姓萧的，你再把我们娘俩丢到这种地方试试看！赶紧把这事去解决了。”杨月瑛把行李一丢，她还穿着阔腿裤，裤脚长的快要拖地，一边一处卷起来去楼下工具间找拖把。

被骂好的萧汌灰溜溜地躲到一旁，不断地打电话沟通。

萧熠安找了个相对来说干净的角落把书包和箱子放下，先去找空调，开窗通风。

当初来的时候杨月瑛满眼冒着星星，各种忽悠儿子一起，结果脾气发的比谁都大。

他偷偷扯嘴角笑了笑。

空调不知道好不好用，遥控器是没有电池的，萧熠安抽了两张湿纸巾，把窗边的桌子和柜子擦了一遍。

“爸！”萧熠安找人。

一转身爸爸妈妈都不见了，留他在这空旷的别墅，和感觉永远都擦不完的灰。

房间里很闷，比在外面还要糟糕。

萧熠安叹了口气，远处传来争吵声，他闻声，见父母两人在楼下吵嘴。

杨月瑛抱怨这环境，萧汌和上级沟通无果，来都来了，又不能再花半途再把老婆小孩送回去，明天他还得去报到。

“谁陪我去买一下电池？”萧熠安站在二楼说。

无人应答。

他提高了下嗓音：“我要喝果汁！”

这才让这场风波平息。

杨月瑛带着萧熠安绕别墅附近转了一圈，没找到大型的超市，全是些当地人开的小店。

“电池，电池。”杨月瑛嘴里嘀咕。

现在的太阳比早上还毒，她打了把伞罩住萧熠安，完全不能缓解烈日。

“先给你买水吧。”杨月瑛实在无奈。

小卖部门口挂着发黄的油玻璃门帘，隔远还能闻到一股道不明的味道，像是油腻又像老旧的塑料。

杨月瑛收了伞，用□□拨开，小卖部里面没有人，收银台上架着一台正放着连续剧的手机。

里面是老旧的古装片，萧熠安不知道在演些什么，只知道画质很糊。这里什么都是旧旧的，不管是破损的里面还是路边铺子。

杨月瑛满脸嫌弃，又说不出的苦看向自己儿子。

萧熠安转身从边上冰柜里拿了一瓶汽水，玻璃瓶装的气泡橙汁，和市面上的牌子不一样，杂牌，从未听说过。

看样子里面东西应该齐全，但杨月瑛实在不想深入寻找，她扯着嗓子问候，远处有声音答应。

“扫码就行，老板不怎么在的。”

闻声的少年一头金黄，不是那种染出来生硬的颜色，金黄里还带了点白，衬的他肤色特别亮。这里靠海，太阳火辣辣的，这一路走来的大部分人都晒得黝黑，倒显着他出淤泥不染。少年鼻梁高挺，瞳孔是绿色的，五官立体中又带着些许亚洲基因。

几个四目相对，萧熠安和杨月瑛那副样子就是游客，一眼被认出。

“你们是张老师说的，大城市来的吗？”他眼里像是闪烁着星星，全是对两人的新奇和崇拜的目光。

又一个女孩从边上蹿出来，熟练地走到收银台那给他们算着价格，又指指桌上贴着已经快烂掉的二维码道：“这里。”

“我叫程招娣，是这家伙的姐姐，”程招娣手里拿着新的清扫工具，又从柜台顺了一支棒棒糖，“张尺说新来的城里人娇滴滴的，这也嫌弃那也嫌弃，我还以为是小姑娘呢？没想到是小男生，长的白白净净，还挺可爱的。”

她往萧熠安肩上拍了拍，大方地给杨月瑛带路。

张尺脾气性子也刚，知道他们住不惯，又嫌这的环境不好，人是请来帮忙做项目的，脸上拉不下来，肯定不能自己砸自己招牌，先是拒绝，又偷摸找了两个小帮手一起去清扫。

“我叫程淡。”那金发男孩慢了一拍道。

姐弟恋长的完全不一样，女孩结实小麦色，徒手可以提起两个大桶，相比程淡性子慢悠悠的，说话慢条斯理。

他冲着萧熠安傻乐，手里夹着一篮筐的东西，腾出一只手—

抓住了萧熠安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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