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墙早早开了灵眼,对面的人依然是刘演的身形轮廓,“你不是没力气了吗?”
对面人说话好像带了笑意,“不知道怎么的,握着林公子,我好像就有力气了!我们接着爬吧,其他人都无功而返,我们若是再无收获,怕到时大家都出去不去了。”
“……你当真能行?”
“呵,只要你别、再、把我丢下就行。”
“……”灵墙居然听出了一丝戏谑。
于是灵墙拖着“刘演”,当真又爬了数千仞,一座黑黢黢的洞口豁然出现在上方。
“你先在这里待着,我上去看看——”
他松开了手上的“累赘”,迫不及待地就要爬上去,却被“累赘”拉了一把。
“累赘”胳膊细,劲儿不小,“我同你一起去。”他说。
神奇的是,瞧石洞里看,内部只是黑洞洞,没有白雾遮挡。而且爬到洞口,白雾都散了些。
灵墙这时也终于看清了这人的脸,“……”
这人同样幻化了一张刘演的脸,不同于进入秘境后,跟上他们的那个“刘演”,面前的这位,可能是技艺不精,又或许是秘境压制,让他的脸看着有些奇怪,莫名眼熟。
最重要的,他是头上的小蛊雕不见了。
“……行。”灵墙回答,反正刚才的那个刘演也是假的,再来个假的也没差。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人躲在搞什么鬼。
灵墙攀着洞沿,一把将“刘演”甩了上去,自己也跟着爬了进去。
这石洞宽而大,几个成年男子张开双臂都绰绰有余,内里倒是不深,最深处铺着干草,落着些毛羽,俨然是一个巢窝,这里原本应该住着什么飞禽。
灵墙矮身摸了摸,居然还是热的。这是什么鸟类的巢穴?
灵墙:“这里没路,我怀疑这面石壁上不止这一个洞窟,我打算往上看一看……”最好是现在就离开。
洞窟里黢黑,洞口处光亮,“刘演”背对着白茫茫的洞口,身形看着好像在发光,一张脸则隐在黑暗里中。
灵墙:“刘演,我怎么觉得你好像长高了?”
灵墙话音刚落,只见“刘演”举起一只手,轰的一声,自掌心燃起一团火焰,紧接着,他整只手都燃烧了起来。
二人之间恍然明亮。
灵墙未来得及惊讶面前人突然褪/去的伪装,那人就已经攥紧拳头,转过身去,迎面打在了一只飞进来的巨/物上。
强风猛然灌进来,灵墙抬臂遮挡,稳住身形。
“哇啊——”那飞进来的巨/物随之惊叫,拍打着烧起来的翅膀,发出婴孩刺耳的啼哭。
数根羽毛飘飞在空中。
灵墙这下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窝了……
男人未给蛊雕喘息的时间,一拳一拳地砸过去。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那只大蛊雕扑棱着翅膀,飞摔出洞窟。
来得快,去得也快,洞窟里徒流一股热气。
虽然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但没想到面前的人竟然会是墨!那念想只敢在脑中一闪而过,抓都抓不住。
“你……”怎么在这里?灵墙下意识想问,但还没等墨回答出来是怎么回事,洞窟外就接连成片的发出啼哭声。
石壁震颤,落羽惊飞。
嘶呖的哭喊回荡在雾深高空,哀转久绝,隐藏在白雾中的眼睛们纷纷揭开面纱。
一股股强劲的风打散了浓雾,数百张尖利的喙嘴直对洞口,它们伸长着脑袋,挥动着矫健有力的褐色大翅膀,停悬在了空中,蓄势待发。
尽管灵墙及时捂住了耳朵,催动内力,堵住耳道经脉,但数百只蛊雕一起鸣叫,招架不住,他双耳开始流出血水。
蛊雕的声音天生致幻,吵得人头痛欲裂。
小蛊雕,灵墙尚且能对付,可现在,是在人家地盘上,还被压制了境界……
灵墙费力地睁开眼,他看见背对着自己的墨,竟然闪出了多个分身。他眼前开始出现幻觉了。
灵墙摇了摇头,嘴里念动口诀,稳住心神,刺耳的声音渐渐模糊,面前重重叠叠的人影终于又变成了一个。
墨却“好似”一点事都没有,他双拳攒聚熊熊烈火,站立于洞口,大有一副“有种你们一起上”的架势。
下一刻,数只蛊雕俯身下冲。
“小心!”灵墙两步上前抱住墨,直接冲出了洞口。
落石滚滚,混着碎屑羽毛轰然而下,原本二人所处的洞窟平台瞬间崩裂,连带着上面的洞窟,一齐塌陷。
石壁下方。
付罗又一次接住因没能抵住威压,而竭尽力气掉下来的修士。
“刘演,你怎么在这里?林七、额,林山明呢?”付罗放开刚接住的人,难得拿出自己佩剑。
“咕咕——咕咕咕……”小蛊雕也扑棱着小翅膀飞下来,飞到了付罗面前,叽里咕噜的好像在说什么。
可惜付罗一个字也听不懂。
“刘演”低头,假模假样地整了整衣服。刚才他正准备动手的时候,被一个人影扔下来,幸好自己会飞,要不然就倒霉了。
他抬起头,眼底的郁躁一扫而空,“小师祖,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什么东西好像打了我一下,对了!林公子还在上面!您快去救救他——”
像是印证“刘演”的说法一样,白雾中蓦地落下好些大石和碎屑。
付罗及时拉开一个累倒在石壁旁歇息的人,眼眸一转,剑指“刘演”。
“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墙呢?”
“小师祖,你这是怎么?你在怀疑我?我怎么可能奈何得了林公子?”他故作惊讶道。
付罗面肃,剑身闪着寒光,“你不是刘演。跟了我们这么久了,还当我们没发现吗……”
石壁之上。
原来那群蛊雕并未想飞进来,它们见两人好似不受蛊惑,看准了洞窟上方,凿裂上方的石壁,想要用岩石将二人压死。
灵墙跳出洞口,抱着墨贴着岩壁面爬行,另一只手甩出了一条三丈长的、用符文连接起来的纸绳。那符纸绳被灵墙催动,纸张纷纷破碎,只留下金色的符字相接,凝成一条散发着金光的绳子。灵墙使得这金字符文绳就近套在了一只蛊雕的颈上。两人在空中打了个转,顺利地骑上了蛊雕的后背。
“哇——啊——哇——啊……”那只蛊雕不甘被役使,甩动头颅,铺展双翼,想要将二人扔下去。其它的蛊雕则扑棱着翅膀,锐爪曲张,妄图帮它,却又无从下手。
为了不被甩下去,灵墙怀中抱紧墨,压低身子同他一起贴在蛊雕身上。
这可是在几千尺高的天空之上,又无法御物飞行,他们两人要是一不小心掉下去没着力,骨头不得断个七零八落。
天地忽然旋转,座下的蛊雕不住扭头,使出数个空中翻滚,却依然无法将他们甩下去。
灵墙感到脸颊擦过几颗水滴,在旋转中睁开眼,看到身下人的耳里跑出冒血来,他还是以为是蛊雕的口水,原来是墨流的血!
“墨……”他腾出一只手,往墨的耳朵处输送灵力,看这人刚才气势汹汹的模样,他还以为墨早就做好的打算,其实只是在硬抗吗?
蛊雕这时一个打挺,灵墙仓皇间握住了墨的手腕,只一下,他立马移开了位置,抓握住一把羽毛没掉下去……
他都压住人家了,自然不是因为不敢碰之类的,而且——
太烫了!!
墨陷入幻觉,神志不清,手下一直在发力。
灵墙看到墨抓握蛊雕后背的那块位置,向来坚韧如铁的正羽都烧焦了,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绒羽。
怪不得这只蛊雕叫得这么凄惨、急于将他们两个甩下去呢,原来是被烫的。
蛊雕终于停止了翻转,它悬停在空中,左右来了两个帮手。
四只锐爪转瞬袭来,灵墙牵扯着座下蛊雕颈上的金绳,迫使它转身。
风声呼啸而过,硬爪碰撞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另两只蛊雕撞在了一起。
蛊雕哀叫连连,见没法子了,扇动翅膀,侧身冲向石壁——
灵墙见状,拦抱起墨,一脚蹬在蛊雕身上,跃空而上。他霎时收回了金字绳,如法炮制套在了另外一只飞来的蛊雕身上。而原先的那只蛊雕撞到了石壁,却是摇摇头,无伤大碍,哭啼两声飞回了蛊雕群中。
“哇啊——哇啊——”这下轮到身下的蛊雕啼叫。
灵墙:“……”
这回灵墙不敢再让墨触碰到蛊雕了,他一手牵着金字绳,一手拦抱着墨,两人站立于蛊雕身上。
上百只蛊雕环伺在两人周围,更远处是浓密的白雾,时不时扇动的气流让人寒意猛增。
兴许是怕两人“换乘”到自己身上,这次再无蛊雕上前。
灵墙又放出三条金字符文绳,两条缠在了蛊雕的左右翼上,一条缠住了它的跗跖上,一齐抓在了手心。
现在,这只蛊雕几乎完全在自己的控制之下了。
“墨公子,你还好吗?”灵墙站稳了身子,略微松开了墨。
刚才抱住人家纯属情况紧急。
他原以为会收到墨嫌弃的目光,毕竟他之前看人家一眼,墨就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更别说之后他还“不小心”骑上了人家的脖子,虽然被人家咬了一口……可身前人略微转过头来,一双眼刚刚退去红潮,眼眶含泪,却是,埋怨?
“……”看来墨受到蛊雕叫声的影响不轻啊……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两人身高相差无几,鼻尖相对,灵墙不自觉偏头,往后仰了仰。
“……好。”他听到墨咬牙切齿地说道。
为了抓住绳子,二人身子几乎贴在一起,灵墙想这样的姿势,冒犯到了人家,连忙松开。
“你如果感到不自在,可以抓着绳子——”他话音刚落,身下的蛊雕抖了抖身子,灵墙忙拉住金绳稳住身形,墨就这样直直撞进自己怀里。
灵墙:“……”
“你就是这样让人对你投怀送抱的?”怀中人讥笑道。
“抱歉。”灵墙急忙松开一只手,侧让开自己的半边身子。
墨挑眉看着灵墙,拉着他的手,绕过自己的腰,重新把他的手放回了原位,将自己整个陷入他的怀抱中。
隔着一件衣裳,劲瘦的腰盈盈一握。
“……其实你可以不用这样,拉着绳子就……”灵墙不好意思,当即想要抽离自己手。
“我不会操控,万一掉下去怎么办。还是你来吧——我不介意。”墨将自己手覆在他之上,扭过头去,不在言他。
“我……”灵墙有口难言,说的他好像一个登徒子似的。
看着怀中人还穿着自己之前赔给他的那件衣裳,感受着从上面传来的体温,灵墙觉得,好像确实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