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差不多都歇了,灵墙将人带到了自己的客房,点了盏灯。
一只小肥鸟扑到灵墙的脸上,灵墙一把将它捉住,“见谅。”
他给蛊雕贴了符纸,将他定住,把它重新放回了窝里。
那鸟窝是灵墙拿自己的衣服团吧团吧做的,就放在窗前案桌的绿植边。
这年头,谁会拿自己要穿的衣裳给小宠做窝,还做得那么难看。墨看在眼里,倒是没说什么。
“先说好,你来我往,你想从我这里了解消息,那你也要告诉我点什么才行。”
墨掌心陡然出现一团火,屋子都更亮了,照得他的五官没有柔和,反倒惊悚,“你说什么?”
“我、没什么……”灵墙嘴角抽抽,人长得好看,脾气却暴躁。
“你说你认识林墙,还说她与你有恩,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在哪里?什么时候?”墨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
“墨公子,”灵墙做了个请的姿势,坐到了桌前的凳子上,给两人都倒了一杯茶,“若我说了,你可否将你和林岚姑娘之间的恩怨说与我听。”
“你凭——”墨下意识想驳斥,这股怒气突然翻上来,他自己也感受到了,他现在气息紊乱,情绪更是暴怒,想一想和面前的男人再打一次的可能性,于是他把这股气压了下去,“好吧。”
他瞥了灵墙一眼,看着灵墙举过来的茶盏,就是不接。
灵墙也不恼,将茶盏放到了墨面前,开始瞎编……
半个时辰后。
灵墙凭借自己多年看画本小说的经验,为男人讲述了一个跌宕起伏而层层相扣的故事,赞美了“林墙姑娘”的美好而高尚的品质,歌颂了他和“林岚姑娘”之间的相见恨晚的友谊,同时还从侧面表现出了他自己有恩必报的良好品德。
希望男人能够记得师姐的好,不至于让他夹在中间做人。
“事情就是这样,林岚姑娘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当然,我对她绝无非分之想!我只当她是我的姐姐……”灵墙转了转右手食指上的指环,从中拿出一个玉手镯,“喏,这个手镯就是她落在我这里的。”
灵墙身上唯剩四师姐和二师兄当初赔给自己的这只手镯,这是他当年发现两人接连吃了自己的小宠后,合计送给自己的。不过三百年前因为自己的原因裂开了,虽然外观修好了,但是里面不能再装东西,已是死物一件。
如今已经不带了,换了两个空间指环,分别戴在了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上。
墨看着那只透亮的玉镯子,一下子就想起来林墙曾经戴过的玉镯,这人竟然真得认识林墙!虽然看得出来坏了,但这的确是林墙那只镯子。
墨瞪了一眼灵墙,“这、怎么坏了?”
这只手镯以前在四姐那里,被二师兄拿去扩大了空间内容,后来才送给自己。但毕竟是师兄十九送给自己的东西,即使坏了,他还是会珍藏着,拿出来不过是为了试探这个人。
一般人看到,只会觉得这是只品质上佳的镯子,怎么会问坏了?看来这叫墨的妖修,当真认得这只玉镯,原来他还有些怀疑,现在是彻底相信墨了。
“可能是摔坏的吧……”对不住,还是他摔的。
墨从灵墙的掌心拿起那只玉镯,他低着眉,那只随时随地都可以拿出来糕点和茶壶茶盏的玉镯,怎么如今也变成了这副模样……
灵墙收回手,顺势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他觉得手心痒痒的,这人“火气”大就算了,手指也这么暖和,“烁公子,该说说你了……”
他将茶盏放到一边,双手交叉抵在鼻下,掩住自己的唇,他怕自己听到狗血的剧情忍不住扬起嘴角,师姐以前的风/流故事可不容易听到。他可是从小就爱看画本小说,为了能够读懂书中故事,他连大师兄教自己那么久都不会认的字,都识得了。
而且当事人讲的故事,只会更加有意思,如果墨不介意的话,他现在就想把糕点果脯都拿出来。
但在墨眼里,面前的人则是一副严肃认真,甚至颇为自得的模样。
听了灵墙与林岚之间发生的事,墨心里相当不好受,黝黑的瞳仁里闪着火光,不甘示弱道,“我认识林岚可比你早得多!”
“……”灵墙点了点头,这很正常,至少也得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因为这五百年间,师姐从未下过山。
果然,男人下一句就是,“我五百年前就认识林岚了……”
见灵墙丝毫不惊讶的样子,墨直接道,“我们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
灵墙听到这里蹙了蹙眉,师姐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呀。
墨弯了弯嘴角,露出一边的虎牙,再接再厉,“她可是向我求了亲的!”
“!”灵墙眼睛都放大了。
师姐!这话你也能随便说?
求亲?!!那不是男子向女子吗?
“你是女的?”灵墙偏头躲过一颗飞过来的火球,赶忙用水浇灭,生怕屋子着火。
墨收回了手,手掌还冒着热气,“你想死!”
看来不是。
“墨公子,我觉得你的气息有些许不稳,你要不要运功调理调理,我可以帮你护/法……”就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
墨恶狠狠地瞪向灵墙,恨不得咬上他一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灰飞烟灭!”
“别别别,烁公子,你冷静一点!”这间屋子虽然给重云派的弟子打折,但是弄坏了算到他头上,还是很贵的,“你确定是师、林岚姑娘说的吗?”
男人白了他一眼,细腻的手腕支撑着一颗攒聚的大火球,外焰都快蹿上房顶了,“你觉得我在说谎?”
“我不是这意思,烁公子,我们有话好好说,刚才是我说错了话——我只是震惊到了,你和‘林岚’姑娘原来是这种关系……”
“哼。”知道就好,墨握住掌心,熄灭了火团。
房间里被火焰烘得一阵闷热,灵墙讪讪地起身去开窗。
凉爽的风吹进来,两人都稍微静了静。
灵墙侧靠在窗沿,一条臂支棱起脑袋,他大半张脸迎着月光,晦明交接线勾勒出他鼻子的形状,瞧着有些生人勿近。他眼窝盛着月色,半边面庞却柔和在屋内的烛灯中。
“烁公子瞧瞧,这么多人忙活,白天指不定热闹……”
他们两人在屋里吵吵闹闹,酒楼外漆黑一片,楼内却已经点起了灯。
因为需办婚宴席,酒楼天不亮,就要开始筹备。此时,已经能够听到楼下传来人们的嘈杂声。
五楼的新娘子也开始梳妆忙碌起来了。
“没兴趣。”
“好吧……”灵墙低头,恰巧看见窗前案桌上的“小麻雀”,正拿一双豆豆眼盯着自己。
灵墙差点忘了,刚才他怕蛊雕撞上墨,恼得墨一把火将它烧了,这才定住了它。
他连忙揭开蛊雕身上的符纸,蛊雕扑腾地小翅膀,立马就站了起来,“咕咕咕——”
蛊雕去啄他的手,埋怨灵墙把它定住。
灵墙觉得好笑,手指戳弄着蛊雕肥滚滚的小身子,让它咬不到自己。
“咕咕咕……”小蛊雕黏人,啄一会儿就不啄了,改蹭灵墙的手指,嘴里发出咕咕的声音,看起来蔫哒哒的。
“饿了是吗?我去给你找点吃的……”幼崽饿得快,更别说蛊雕这样庞大的体型,灵墙盘算着出门问酒楼要些生肉,想到房间还有一个人。
“烁公子,你——“他偏头看向男人,墨却眼神躲闪,端起早已凉掉的茶喝了一口。
“……”灵墙定定地看着墨,这人刚才是在偷看自己吗?
“烁公子,你是打算在这里一直等着,还是……”
墨没有放下茶盏,装作刚才无事发生,“不必管我,你自己去便是。”
灵墙点点头,开门出去了。
*
“你这只小肥鸟,怎么吃这么多?”这蛊雕整整吃了他半头牛!
“你知不知道——”黎木都没你吃得多……
灵墙想到这里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个学幻术的,竟然能中了蛊雕一个幼崽的术法,让师姐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他喂饱了蛊雕,打算去吴永豫的宅院看看,松月现在有墨护着,问不出来什么,那就只能从吴永豫入手。
天光已然大亮,灵墙贴了张隐住身形的符箓,又给蛊雕隐住妖气,一人一鸟潜入了吴家大院。
吴家宅院里也是一阵热闹,整院上下红连红。
灵墙远远瞧着,吴永豫面色红润,人逢喜事精神爽,不像中了幻术的样子。
难不成真是自愿的,还是说,吴永豫压根不知道松月是妖?
灵墙扮作宾客,混入了人群中。
吴家大院占地极广,几十座院落,上百间房屋,内里竟然还有一条河流,几道弯桥……
吴家祖上虽然没有修炼的根骨,却因为给予了重云派开山首尊,银钱和背景上的帮助,如今才能稳固在康明镇。
但有钱归有钱,毕竟和修仙者不一样,没过两三百年,重云派不再需要吴家,反倒是吴家想攀附重云派,大把往重云派送钱,只为家族里的一两个孩子能够步入修仙的道途。
而今日是吴家主吴永豫的大喜日子,亲族都来了,就连那几个赴往重云派的孩子,也带着师父、同窗师兄师姐前来祝贺。
重云派那清一色的卷云纹白袍,人穿着往那里一站,就跟来服丧的一样。
灵墙一眼扫过那几人的境界,最高的不过人族的金丹期,可见对吴家的重视也就一般。
灵墙四处转了转,吴永豫家大业大,亲族旁系不少,个人倒是“干净”,居然没有一房外室,是该说他专情吗?
可他这么一个有身份和地位的人,娶松月为妻,实在令人纳罕。
不怪他这么想,现世的人们讲究门当户对,两人身份差距太大,而且一个是人,一个是妖……
幻术不仅可以直接对人身施用,还可以借用外物,通过逐渐浸染人的意志,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达到迷幻的效果。
可他转了又转,观气术都用上了,确实没有发现任何迹象,倒不如说发现了不少用于辟邪压制妖物的阵法和法器。
蛊雕都有些精气神不足,小翅膀缩着靠在灵墙的肩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看来下次还是不要带蛊雕过来了。
这时人们簇拥着往外走,迎亲的唢呐、鼓、锣吵上了天。
原是吴永豫出发前往酒楼迎亲去了。
【小剧场】
付罗:什么什么?有瓜你竟然不跟我分享!
佘灵:我的故事讲得太好了……
旸晨:!??我跟你讲我们之前的过往,你竟然在给我煮饭(编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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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你和“林岚”姑娘原来是这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