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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微弱的“啪——嗒！”声，十九嘴里化了一半的巧克力掉到了桌面上。
十九忽然紧张起来的变化让池安有点疑惑。
“十九？”
“你怎么了？”
池安抽了一张桌面上的餐厅纸给十九擦嘴。
怎么突然就吐了。
池安开始起疑心。
该不会是她带回来的这巧克力过期了吧……
“……”十九瘪着嘴，看起来快要哭了，她好半天才开口道：“……可以……”不去医院吗……
“？”
声音有点小，池安没听清：“你在说什么？可以什么？”
十九摇摇头，又说：“……不可以……”
池安不再追问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十九接下来的反应。
又等了一会，十九终于憋不住了，她看着池安，平时圆溜溜的眼睛耷拢下来，眼泪几乎是在瞬间决堤了。
池安还没反应过来，十九就已经“吭呲、吭呲”哭了起来。
“……”池安又抽出了很多张餐厅纸，她把纸捏在手里，想要帮十九擦擦眼泪，却又有点犹豫。
怎么有人哭起来也不吵，一边吸吸鼻子，一边耸耸肩膀，眼泪倒是掉个不停……嗯，哭的时候还不忘眯着一只眼睛放哨观察。
老实讲，池安在犹豫要不要打断这么有节奏感的抽泣声。
很快，十九的眼泪和鼻涕开始一块流出来。
虽然哭得很可爱，但看起来实在是有点邋遢了。
池安没有洁癖但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她放弃了帮十九擦鼻涕的想法，把手里的纸塞到了十九的手里。
“先擦擦鼻涕，要掉到衣服上了。”
十九也不说话，接过了纸巾，一边擦鼻涕一边哭。
池安手撑在桌面上托着自己的下巴，耐心等她情绪稳定下来。
十九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她努力吸着鼻涕企图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
在用完了桌子上所有的纸巾之后，十九顶着通红的鼻子，安安静静地坐着。
“你刚才想要和我说什么？”池安开口问道。
“……不想去医院。”
十九张着沙哑的嗓子终于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看起来一副又要哭的样子……
就是因为这个哭的么？
池安顿了两秒，几乎是立刻就知道了十九不想去医院的原因。
“我没有要抛弃你。”
虽然以后不一定，但是现在的池安确实是没有要抛弃十九的想法。
没错，池安并没有对十九负责到底的想法。
十九不哭了，睁开两只眼睛看着她，问她：“真的？”
“真的。”
池安作出肯定，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但还是要去医院。”
“……去医院。”
十九嘴角的弧度再次向下。
池安赶在十九的眼泪再度掉下来之前解释：“只是去县城医院检查身体，不远的，不是要送你回去，也不是要你离开。”
说到这里，池安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要去医院检查的话，十九没有身份证明。
不可以去警局，一但十九的真是身份被确认，那可是真的会被送回去的……
送回去吗？
池安看了看眼前害怕到浑身颤抖的十九，觉得将她送回去实在是太过残忍。
因为对医院恐惧，十九低着脑袋开始搓手，忽然，她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池安走过去抱住了她。
脸颊贴着柔软的小腹，十九听到自己的脑袋上方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没关系的，要是你不想，我们过一段时间再去。”
池安抱着十九，低头看着她的发顶，在心中叹气。
得想办法解决掉身份的问题才行，不然以后的话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的话都会很麻烦。
这个星期周末，池安在新装好的旧电脑上和人视频通话。
“这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很容易搞定吗？”
“那倒也不是。”
这人到底是几个意思？
池安有点无语。
和这家伙沟通还是一如既往的费劲。
就在池安心里骂娘的时候，对面那人又说道：“只是说会有点麻烦……”
麻烦？
池安又问道：“什么麻烦？”
在不怎么清晰的电脑屏幕里，对面嘿嘿一笑露出一排白兮兮的牙。
“得加钱！”
“……”
池安：“多少？”
对面吐露出的数字让池安陷入犹豫。
大概是池安犹豫的时间太长，对面问：“你嫌贵？”
“昂，我嫌贵。”
“你也知道，我一毕业就被发配到了山沟沟里，工资低的可怕，这个价格你是想要买我的命吗？”
池安毫不保留地表示自己没钱，又问：“能讲价吗？”
“不能。”
“少点呗，看在老同学的份上多少打个折。”
“那不行，你当我这是菜市场吗？”
“八折怎样？”
“不行！”
“那七折？”
“七折？！”
“那六折？”
对面急了，连声音都变了调：“池安！谁教你这么讲价的！！！？”
“那五折。”
池安双手撑着桌前，手指交叉，严肃且面无表情地说道：“最多五折不能再低了。”
“……”对面安静了很久之后，憋出一句：“成交。”
真是一场成功的谈判呢。
池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日常生活一般是没问题的，各种购票和身份认证也都是有效的。”
在视频通话结束之前，对面那人想了想又再次提醒道：“不过这样的东西禁不起细查，要记住，公安系统是联网的，一般的伪造身份进入系统将很容易被识破，当然我这边的不一样，只要不做dna比对……”
对于十九的黑户身份，池安很快想到了大学时期睡在她上铺那位同学的“家族产业”，在成功联络同学感情，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池安付了款，属于十九的新身份会在一个星期之后送过来。
但……是真的贵啊！！！
付完钱之后，池安忍不住为自己干瘪的钱包而感到惋惜。
再等一个星期之后，十九就是能够在社会上流通的有身份认证的预备牛马了。
不过目前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的乐观。
原本十九并不会主动出门，只有和池安一起才会出门，而现在因为之前池安说要带着她去医院，十九现在已经不愿意和池安一起出门了。
十九变成了出门一步就要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这样是不行的啊……
电脑安在了客厅闲置的桌子上，池安又从二手店里淘了一把椅子回来，现在池安坐着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不远处探头探尾的十九。
应该是在偷听。
“十九。”
池安一偏头就和十九对上了眼。
嗯，眼睛湿漉漉的小狗。
十九把脑袋缩了回去。
“……我看到你了，快点过来。”池安朝着十九招了招手。
事实上十九被喊过去的时候还有点兴奋。
池安坐在椅子上，穿着小兔子睡衣的十九站在她的面前。
这样的卡通睡衣池安一次性给十九买了好几套在家里面换着穿。
不说话的池安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她盯着十九，直到把十九盯到忍不住眨眼的时候，池安笑了一下说道：“去换衣服，等会我们去超市。”
“……”十九不动不说话，看得出来很不想去了。
池安后背往椅子上一靠，双手抱胸，开始倒数。
“十……”
“……九……”
“……八……”
池安在很早之前就有教过十九关于倒数的游戏规则。
如果不在倒数结束之前就把事情做好，是会被打手心的。
在数到第七秒的时候十九很不情愿地动了。
池安停止了倒数，也不催，只是看着她磨磨蹭蹭地走向房间。
都说训孩子跟训狗没区别，这话果然没错。
池安要求十□□习，压迫她外出，都是为了让十九更多地跟这个社会产生联系，让她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所需要的规则。
改变不了现实就晚点面对现实。
在就要出门的时候，十九选择了一双平时不愿意穿的系带的靴子，
穿戴整理好站在门口的池安今天戴上了一顶棒球帽，她低头有些无奈地看着磨磨蹭蹭的十九系鞋带。
这小兔崽子显然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再这么下去，天都要黑了。”
池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过去，蹲下，花了三秒钟帮十九系好了鞋带。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十九看向池安圆圆的眼睛里还带着点小小的错愕。
池安一把把人拉了起来，顺带把放在旁边的围巾绕在了十九的脖子上。
“走吧。”
十九已经在池安家里待了两个月，腿上的伤也完全好了。
除了不爱说话，基本上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不对也不能说没区别，十九可比绝大多数人要聪明的多。
十九刚出门的时候还有点紧张，但确定了是去超市的方向时，又将心放了下来。
上次去买的菜还没怎么吃完，其实也不需要买什么东西，池安只是单纯把十九拖出门溜溜。
天气冷了，绿叶菜果然变得很贵。
在超市里转了半天最后池安只拿了一袋子苹果和一袋子牛奶馒头。
十九倒是很兴奋，她还没有来过超市，这里看看哪里摸摸，路过粮食区的时候还忍不住手贱，把手插到了冰冰凉凉的大米里面，然后被池安制止了。
“不要乱摸！”
“嗯。”十九听话地收回手，在池安转身看不到她的时候，又把手插了进去。
把手埋到大米里面的感觉……好舒服啊！
池安走了两步发现十九没有跟上来，回头看过去。
十九的两只手全都插进了米堆里。
池安无奈：“……十九！”
十九倒是玩的不亦乐乎，她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售货阿姨正在以每秒五零米的速度向此处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