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摘下的画不是玉璋大意,是刻意。
这段时间银砂对他百依百顺,发.情.期更是缠得要命,恨得不得天天黏在他身上。
但只要他一有苗头探听过去,银砂就像开了什么识别雷达,总是能用各种犯规的方法混过去,尤其爱装‘卖身到受不住’那一套。
也不能说他没有一点儿收获,或多或少从一些鸡零狗碎的不经意间,发现银砂生活上的小细节亦如当初。
这种潜意识形成的习惯,没法掩饰,也没法追究。
“这是谁?”银砂拔下油画额心的飞镖,漫不经心的打量笔触,“是璋画的?”
“你猜猜,”玉璋像在草原上趴着晒毛的狼王,发现开胃小菜就不再和沙发背相亲相爱,单手撑桌面慵懒地拖起下巴,“猜对有奖。”
银砂凝视油画,周身气压愈来愈低,指尖捏得平整画纸皱成波浪,虽然他一眼认出这是自己,也明白额心穿孔不是什么好意。可是……他看着画中黑发,心中不可抑制地生出烦躁怒意,玉璋为什么不画雾蓝发,是不喜欢他现在吗?
“温馨提示,是个小O。”就算再迟钝,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玉璋也明白银砂对他的独占欲有多强,这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和其他小O挂上钩,哪怕只是口头上。
于是玉璋煽风点火地勾起暧.昧的唇角,意有所指地又加一句:“与我朝夕相处,你也认识。”——承认吧,不管以什么形式。
朝夕相处,朝夕相处,银砂反复咀嚼这四个字,玉璋就这么喜欢画里的贱.人吗?
他们生生分离的六年,玉璋就与‘黑长直’朝夕相伴六年。现在他来了,玉璋天天看得是他,还是画中人的替身?
银砂眼前莫名生出模糊不清的、斑驳的画面,这几日频繁萦绕在梦中的声音无端响起:
“滚!野牛哪个Alpha没有成群的Omega?”
“天天看你这张脸,我都腻了!”
“你能不能学学爱丽丝,捯饬捯饬自己……”
是谁在说话,为什么拥有和玉璋一样的声音?
银砂甩下头,那个Alpha逐渐在眼中清晰,笔直长腿、庞然大物、腹肌蜂腰、太平洋宽肩上枕着一个不要脸的黑长直小O,他努力张开眼睑,那两张脸仍然像正午的太阳,闪着刺目的光。
“怎么,不认识?”
“怎么,不认识?”
颅内颅外两道声音重叠,语气之差让银砂意识倏地清明。他偏头凝盯笑容意味不明的玉璋,手指蹂.躏画纸的动作就像要拧掉敌人头骨,狠狠地团成团,扔向玉璋。
呦吼,生气了。
玉璋接住纸团,胸腔里跃动的烟花从粉瞳中绽放:“说出你的答案,领取你的……奖励。”
“奖励……”银砂满目凶光的接近,玉璋瞳底烟花散尽,脑内反复确定处置露馅小O的流程,不错眼与他对视的银砂随手拿起办公桌遥控器按下,透明玻璃窗变成牛奶白。
玉璋眉心轻挑,这是觉得家丑不能外扬?
银砂没有什么家丑概念,只是单纯讨厌有人看玉璋。他翻身坐上办公桌,双脚踩向沙发扶手,柔韧长腿架起的弧度硬生生把牛仔裤绷出两道‘西服裤迹线’将玉璋困在沙发中央。他左手随意搭在膝盖,右手食指间居高临下地勾起玉璋下颌。
往日虚假的温顺如薄沙吹散,隐藏在后面的食肉动物,用眼神将玉璋浑身舔了好几遍。
好久违的熟悉感,玉璋轻笑出声,这才对嘛,这才是真正的银砂。
他左手指尖顺着光洁的脚.裸上爬,握住银砂小腿,就着被勾.住的下颌自下而上仰视浅淡蓝瞳,轻声问:“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你就这么在乎他?”嫉妒掩饰不住地从银砂眸中迸发,银砂捡起桌上纸团在他眼前晃下,“朝、夕、相处,日、夜、相伴!这黑长直手感很滑吧,是不是摸.过一遍闭上眼睛心心念念都是他?”
“?”玉璋是真没想到,这人狠起来连自己的醋都吃,“你这么一说……”他特意回味无穷地点点头气人,“确实有……”
“咕噜噜……噹!”
拱火间隙,银砂从桌面跃下,贴着他的腿跪落在沙发两侧,至上而来的冲力将单人沙发滚轮推出,沙发背直挺挺撞上墙面。
“唔。”银砂不由分说双手控住他后颈,堵住他话语,舌尖土匪劫道似的在他口中为所欲为,甚至还得寸进尺地舔.食.他上.颚,头皮顷刻酥.麻,身体各种多巴胺开关瞬间开启。
玉璋遵循.本.能掌握主控权咬回,单手环.抱.细.腰五指勾住薄肩向下一压,让银砂结实坐下,俩人齐齐闷.哼一声,另只手向衬衫下摆钻去,在指尖触到丝滑时,一只手攥住他手腕。
银砂用水艳艳的唇,气.喘.吁.吁地问:“你要我还是要他?”
“你还是……他,”玉璋似笑非笑瞧着银砂,松开钳制人的手靠在椅背上,“他是谁?”
“我哪里不如他?”银砂沉.欲的眼神中闪现一抹狠厉,“黑发,不过是Lv.3中期下的废物,你为什么还要惦记他?”
“他”,“中期下的废物”,玉璋听银砂的用词,看银砂瞳底的恨,这显然不只是吃醋。
难道在银砂的世界里,他将过去和现在的自己分裂成两个人?
星火节后,银砂在游戏世界中暴露的精神问题,在这接近两月的相处中,他也观察到一点儿,比如做噩梦、比如执拗于某件与他相关的小事。
每当银砂释放出不对劲的信号,为防止人疯掉自残,他就会潜移默化地绕开敏感话题。
但今天,玉璋不想避,他反手捡起掉在沙发缝的纸团,在银砂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中打开比厕纸还皱巴的纸团,点指下画中人问:“他穿得什么服装?”
银砂盯着玉璋,连个余光都没施舍给画中的他。
“是病号服。”玉璋勾起一边唇角,进一步解释,“野牛生物科研院的专属病号服。”
“你要他?”银砂执著地要挖出答案,“你要他对吗?”
“知道为什么不画他的脸吗?”玉璋上眼睑微微压下,“你说得对,我就是要他。就算不画他的脸,这张可恶的脸依旧在我眼前晃。”
他继续点指空白面孔,说出的话听在银砂耳中,每个字都像吐着信子“嘶嘶”叫的毒蛇:“你看,这是他左眼,这是他右眼,这里是鼻梁,这……”
玉璋面部肌肉随着讲话简单扯动,看不出任何神情,只是那平直细密的长睫毛蓦地晃动下,一股说不出的讥讽与狡猾油然而生:“是那骗子最能蛊.惑.人的武器,宝贝儿,你说,这是哪儿?”
“……嘴唇。”银砂跟着他的思路条件反射呢喃出声。
“宝贝真乖。”玉璋抛出奖励,殷切引导,“告诉我,他是谁,你知道答案的。”
“是我。”银砂声音仿佛蚂蚁爬上纸面窸窸窣窣的,慌似一个不注意,名为真诚的蚂蚁就能被他气息吹飞,“这是从前的我呀……”
“真乖,再告诉哥哥,”玉璋屏息凝神,指尖移到画中人身后木板床,“这是哪里?”
玉璋诱.导间,没意识到他自称了昔日最讨厌的称呼“哥哥”。
但以玉璋喜怒为天的银砂,却因这小小的称呼回了神儿,他觉察自己说漏嘴,不动声色保持被男色‘催眠’的状态,夺回阵地:“不管他曾经是谁,他的头发有多黑多长多滑。现在,宝贝儿通知璋,他是我,只能是我。哥哥朝思暮想的人,只能是我!”
没意思,玉璋无聊地将画稿扔到一边:“真霸道。”
银砂眨下眼,躁动已久的渴求信息素一瞬缠向玉璋腺体:“还有更霸道的。”
玉璋喉结上下滚动两圈:“宝贝儿,这里是办公室,办公区的人马上要回来了,你能忍住?”
说什么来什么,琐碎的脚步声掺着对话从门外传来:
“……吃得好饱。”
“我也吃撑了,诶?老大怎么拉窗了?”
“啊~没有绝世帅哥看,好难熬啊~”
外面办公区脚步声越来越杂,唠嗑的声音越来越细密,银砂也越来越兴奋,他甚至想想偷偷将朱砂梅信息素顺门缝放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玉璋办公室,他们在xx,这个众人肖想的Alpha,是他的。
“我声音不好听吗?”银砂接连从领口解下三枚衬衫扣,给燥热的身体通气。
“你别挑火。”玉璋说话间藤蔓窜出去锁上门。
口是心非,银砂舔.下.唇.缝,保持跪坐姿势蹭了蹭,倾身覆在玉璋耳边轻轻说:“求你,我的监护人,”一股热.流钻.进.玉璋耳.道,“我的……爹地,给我咬个标记好不好?”
拱.火的小武器!
再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妲己,实在有失大王威仪,玉璋眸一深将人搂紧。
“砰砰砰!”办公室门板被急促敲响。
“老大,老大醒醒!”是林兵。
玉璋霎时从银砂颈侧抬头,粉瞳已然清醒:“说。”
“九安报案,有‘锂’能力气象武器入侵坤泽学院大学部。现在全校不足百人还勉强撑着没被控制,剩下所有人都成为入侵者的提线木偶,散布在各处追杀他们,分部校门已被气象武器封锁。”
坤泽学院,全名坤泽火箭军气象弹道工程学院,是富轹洲九大中央直隶军校之一。
这个学院包含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四个分部,部部联通。虽然学校招人少,要求高,考它相当于万人过独木桥,但整个校区师生加一起依旧有一万六千余人。
九安所在的大学分部,满打满算也有将近四千人,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入侵者中最起码有一个Lv.3异能者。
“我和你去。”银砂起身系衬衫扣。
“响尾蛇、暗锋马上确认入侵气象武器数量,”玉璋开门厉声吩咐,“幽灵率领防爆组包围坤泽大学部,优先逮捕,激烈反抗者就地格杀。”
“是!”异常探测处利刃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