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丘啾抱着江知许的衣服到学校。
直到第二节课,他还没有上学。
不用想就知道,他今天肯定不会来上课。
丘啾看着空荡荡的座位陷入沉思,瞟见桌柜里的小黄鸡笔记本。
打开看,写的全是对她的不满。
这是不想看到她,所以不来上学?
丘啾又翻了几页,越发确定。
丘啾合上本子,直接去办公室找班主任王佳仪,要江知许的电话和家庭住址。
新同学突然过来问,王佳仪愣了几秒问:“丘同学你不会真喜欢江知许吧?学校不允许早恋。”
关于丘啾是江知许‘表姐’的传言,只在学生中间传。
王佳仪不知情,学校里追江知许的女同学不少。
丘啾主动和江知许坐,她并未多想。
现在不得不多想。
丘啾一改平日的嘻笑,脊背挺得笔直正色问:“王老师您觉得男女同学之间没有单纯的友谊吗?”
“我觉得有。”
“就如您在当老师时,想的是养家糊口的工作吗?我想您不是,您是真的想做园丁,呵护我们长大成人。”
“我对江知许不是您想的,我就觉得他不该是这样。他能更好,更好的人生,更好的将来,还有更好,更多的人喜欢他。”
“老师,请您不要把我们想得太狭隘,虽然我们没有大人们的经历。但我们知道,这个世界除了爱情还有很多东西值得去追求。”
一席话听得王佳仪热血沸腾,她当老师的梦想确实如丘啾所说,做园丁,教学育人。
作为老师不仅要让学生成绩好,最重要的是教他们学会做人。
现在已没有刚毕业时的热情,不是浑浑噩噩的过,但也差不多。
“老师,请您给我,江知许的电话和家庭地址。我保证明天就能让他来上学,我也保证不会影响学习,放学后我去找他。”
王佳仪:“你说的没错,只不过江同学,怎么说。”
“老师去过他家,怎么劝说都无用。他父母在他三岁时出车祸过世,只有一位爷爷在。我和他爷爷聊过几句,他爷爷只求他能安安稳稳不闹事就可以。”
“我是拿他没办法,只求他别影响同学。在校外没人管他,我怕他更疯。”
丘啾坚定道:“王老师没事情,我只劝说不吵架,请您把他的地址和电话给我。”
王佳仪无奈道:“行吧,你去试试。”
丘啾从王佳仪手上顺利拿到江知许的电话和家庭地址。
存下江知许的电话标注为‘弟弟’。
放学后她先给乔菲打电话,交待晚些回。招手拦下辆出租车,打车到江知许所住的小区。
高档小区,靠右手边是两橦高层公寓,右手边再往里全是排屋。
丘啾走到小区门口,保安拦住她,问她是哪家的访客?要向房主确认后才能放她进。
丘啾见保安规范有序,撒泼打浑肯定混不进去,得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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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客厅,江知许坐在地毯上,双手捧着游戏杆,紧盯电视屏幕奋力厮杀。
是款几年前过时的老游戏,需要两人闯关对打,现如今已经没人玩。
他玩得专注,叼在嘴里的烟快烧到嘴角都未发觉。
“少抽烟,对身体不好。”坐在他身后沙上,有半个小时的傅崇敬拿掉他嘴里的烟头,放进烟灰缸里掐灭。
“大少爷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你爷爷想,你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少抽点烟。”
江知许紧盯屏幕应道:“我爷爷又让你来劝我?帮我跟他带句话,我就想这样,我觉得这样特别开心。”
傅崇敬为难说:“这话还是你亲口跟他说。”
江知许唇角抿成一条线,傅崇敬很能抓住他的软肋。
他不敢亲口和爷爷说。
傅崇敬推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身体往前倾说:“不忍心让爷爷伤心,你现在又是何必?不想见人单独住,你是对自己的惩罚还是对爷爷的惩罚?死人已逝去,我们应当多想着活着的人。”
江知许嘴角勾起股嘲弄:“我这种垃圾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今天的治疗完了没?你可以走了。”
傅崇敬又推了下眼镜温和道:“今天不是治疗时间,我路过来看看你。”
这时,江知许的电话响,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
接通,电话里传来低沉又点说不出怪的声音。
“喂,你的外卖到,放到门卫这。”
晚饭时间,十分钟前他是订了外卖。
今天来得比平时要快很多,以往他都让门卫送。
现在傅崇敬在,懒得听他千篇一律的啰嗦。
他放下手上的游戏杆:“我去拿外卖,你还不走?”
傅崇敬:“等你回来再走。”
行吧,你等着吧。
江知许对他从来没什么好脸色,他和傅崇敬算是世交,傅崇敬比他大六岁。
在读医学院心理学高材生,自三年前的事件后,他成了他的第一个病人。
江知许烦他烦得不行。
江知许慢悠悠地走到小区门口,正要问保安拿外卖。
“小知了!”平地一声雷似的,吓得江知许往后跳了半步。
四处寻找声音来源,终于在身后寻到罪魁祸首。
小话痨真的似有不可知的精神力,什么时候躲在他背后的?
江知许脸色平静地打量保安,见他们诧异地看向小话痨。
江知许松了口气,都看得见,都看得见。
小话痨不是鬼。
知许斜瞥她,眼神足以砍上丘啾上百遍。
“你是外卖员?”长能耐了,怎么什么事都能让她蒙上。
丘啾眨眨眼算是默认,抓住他的胳膊:“你没上学,我来看看你。”
江知许抽回胳膊,对付小话痨,最简便的方法就是跑。
拔腿跑到小区内,冷声说:“我不认识她,谁敢放她进来,我投诉到底。”
小区业主非富即贵,保安得罪不起,上前围住丘啾:“小姑娘别让我们难办。”
想硬闯的去丘啾就此放弃,她又不愿意离开,蹲在大门右侧想办法。
太阳下山,凉意随风吹过,丘啾抱住书包蹲在墙角下,看上去可怜又无助。
她得想办法,她得想办法,一定有办法。
……
江知许走到门口,电话铃声响陌生号码,接起就骂:“你是不是有病?天天缠着我做什么?你妈没教过你做人吗?你眼瞎了看不见我讨厌你?滚,再不滚老子灭了你全家,现在就找人灭。”
十秒钟后电话里传来对骂声:“有钱就了不起?我是在规定时间内送到。要投诉请走正规渠道,人参算什么?脾气这么差,小心有人给你投毒。”
江知许:骂错人了?
‘嘟嘟嘟嘟……’
再看电话号码,和前一通不是同一个,好像是骂错人。
外卖什么的已然没心情再吃。
江知许走进客厅,脸色黑的像是有人朝他脸上泼了瓶墨汁。
出去时门没关,傅崇敬听见他在门口发脾气,再看他脸色,发生什么事猜到了四五分。
真稀奇,还有人敢惹他不说,还能把他惹得跳脚。
此人是个人才。
“遇到不喜欢的人?”傅崇敬问。
江知许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全数倒在傅崇敬身上:“你还不走?怎么?还要在我这过年?”
傅崇敬起身笑道:“现在就走,能跟我说说谁把你气成这样?”
说到小话痨,江知许更气愤。
“神经病,我从来没见过她那么不要脸的女生。粗鲁,无礼,啊,还跟我进男厕所,竟然没有丝毫羞耻心。”
“你说,她是不是神经病?她到底是怎么长大的?经历过什么?外表柔弱,做出的事情让人咋舌?”
傅崇敬笑意更浓:“你对她很感兴趣嘛。”
江知许脸上泛起红晕,吱唔道:“谁,谁对她有兴趣?丑女人,我不想再看见她。”
他在说‘丑女人’三个字时,特别孩子气,眼神更是从未有过的晶亮。
傅崇敬忍俊不禁:“知许,我怀疑你真的喜欢她哦。”
江知许脸色发青:“滚。”
傅崇敬:“我现在就走。”
走到屋外,傅崇敬回头看。
想见见他口中的‘神经病’,他花了三年时间都没让江知许走出一步。
短短时间,竟能让江知许‘活’过来,算是奇迹。
丘啾还在凉风中想办法,若到了晚上她再想不出办法,她就翻墙。
打定主意要劝说江知许明天上学,什么困难都不能打倒她。
北方的夜晚来时,比她想的要冷。
丘啾站起跺脚取暖,眼前一亮,发现了‘新大陆’,顿然来了劲,跑向小区门口。
“总裁叔叔,不,不,不,表姐老板。”
“表姐老板,表姐老板,表姐老板……”
昨天送表姐回家的灰色迈巴赫,半个车身开进了小区。
丘啾急得扑上去,双手拍在车窗上:“表姐老板,表姐老板。”
盛聿头微侧看见昨天坐他车的小姑娘,乔菲的表妹。
放下车窗问:“你怎么在这?”
丘啾咧开嘴笑问:“表姐老板你住在这个小区?”
盛聿:“嗯,你这么晚不回家?在这做什么?乔菲脚好了?你不用在家照顾她?”
字字带着盛气凌人的命令。
哎,难怪表姐不喜欢他。
和表姐的理想型相差太远。
丘啾嘿嘿笑:“表姐老板你能带我进小区吗?”
盛聿挑眉:“进小区做什么?这时候你该在家做作业?逃课出来的?我给你姐打电话。”
丘啾双手合十求道:“表姐老板,别,别,别打电话给我姐。要是让我姐知道我在吹寒风,她立马会杀过来,她脚还没好。”
盛聿不为所动,拿出手机:“不用,我送你回去。”
丘啾急道:“我姐姐……”
咬牙改口:“姐夫,求您了,别给我姐打电话,姐夫……”
盛聿眉梢沾上喜意:“行吧,叫我一声‘姐夫’,这个忙我只能帮。”
“不过,以后我有事请你帮忙你不能拒绝。”
他能有什么事请她帮忙?除了她表姐还有什么事?
丘啾:“好,说在前面,违背道德的事情不能让我做。”
果真是亲姐妹,什么事都给自己留条后路。
盛聿:“可以。”
“也不能告诉我姐,你在小区门口遇到我的事。”
盛聿:“行。”
丘啾:一个人的强大不是他的身体,而是内心。我心坦然,无所畏惧,勇于面对惨淡的人生才是真正的勇者。
江知许抱头:求求你别说了。
丘啾:行,不说这个,我们来说说‘人生’这件事,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为了自由,我们要好好学习考清华,有了真正的实力,才会有人生的自由选择……
江知许(≧﹏ ≦):别说了,我好好学习考清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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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