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烈酒如美人一般迷人。
上官星辰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已经微醺。
“主上小心!”终究,枫肆快一步用剑格挡住了桃花姑娘刺来的剑。
上官星辰放下扇子,又自顾自的喝酒。
“主上,如何处置?”
不过三四个回合下来,枫肆已经擒住了那位桃花姑娘,将她反手绑住,带到上官星辰面前,扯下脸上的面纱。
“阿牧?!”
面纱下的真容让枫肆吓了一跳,惊呼一声。
上官星辰这时才缓缓的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冷笑一声:“怎么,于学真将你卖了?”
“才不是!我师父不会卖我!!”阿牧被枫肆绑着跪在上官星辰面前,恨恨的盯着他:“要不是上官盟主派出杀手赶尽杀绝,我和师父走散,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自己贪心,竟还怨怼别人。”上官星辰摇着头,斜睨了阿牧一眼,喝下一口酒,“放消息出去,说我们抓住了风云派的阿牧姑娘,半月之后,阿牧姑娘会进入梨花山庄杀手小筑的伽罗地狱试炼,是生是死,全凭自己。”
“谁都知道杀手小筑的试炼地狱有多可怕,于学真要是做缩头乌龟,你便认命。于学真要是来了,我便给你们个痛快,让你与他做一对交颈鸳鸯。”
阿牧惊惧的抬头,发现一身蓝色锦袍的上官星辰俊朗温润,任谁看来,都是翩翩佳公子。可他对她那样绝情,仿佛自己只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她失望的垂眸,突然想起宋子慕的话,泪水夺眶而出。此时此刻,悔恨涌上心头,她突然好想师父。
“带下去,让希影亲自来押回梨花山庄。”上官星辰再也不曾看阿牧一眼,面无表情的吩咐枫肆。
枫肆点头,带着阿牧要走,却碰到拿了一些口脂进来的老板娘。见枫肆绑着阿牧,情急的拦下,为难的看着上官星辰:“公子,桃花姑娘有什么地方惹你不高兴,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饶了她吧。”
上官星辰脸颊微红,眼神迷离,摆摆手:“放下东西出去。”
老板娘还要说什么,枫肆立马拦住,眼神冷冽:“休要废话!这位桃花姑娘是梨花山庄要找的人,你敢抢人?”
“不敢……不敢……”老板娘吓得忙放下口脂出去,一转身,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立了一个黑衣人。那人满面煞气,面无表情的拿过绑着阿牧的绳子,一转身已不见。
再听,街上响起马蹄声。
老板娘吓得脸色煞白,还是陪着笑,颤颤巍巍的去关门。枫肆拦住她,递给她一锭银子:“我知道你这姑娘来路不正,但也不为难你。闭上你的嘴,不许透露关于我家公子的任何消息。”
“是!多谢公子。”老板娘躬着腰,收下那锭银子,不安的一直用袖子擦汗。
上官星辰示意关门。
枫肆关上门,看到上官星辰已醉眼迷离。他打开那些口脂的盒子,一点点的蘸着看,还往自己的胸口处抹了抹。
“过来。”见枫肆吃惊的看向自己,上官星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给你涂口脂。”
枫肆吓得连忙摆手,语无伦次:“主上,这是姑娘家涂的,属下这……”
上官星辰斜眼,眉角飞扬:“你敢违命?!”
枫肆战战兢兢的走近,闭上眼睛。
“往这儿涂一点,这里……这里……”
老板娘路过门口,听里面一阵忙乱。
再出来时,枫肆的嘴唇还隐隐有口脂的颜色,上官星辰醉意朦胧的倒在枫肆肩膀上,身上多了许多吻痕。
老板娘终于明白,原来这位俊朗温润的公子,好男色。
她默然垂下头,暗自惋惜。
多好看的公子。
不过,另一位公子倒也不错。
她在心里暗自思忖,脸上重新挂上虚伪的笑容,去迎接新来的一位客人。
宋子慕看着醉醺醺的上官星辰,又闻到那浓重的脂粉味,盯着上官星辰不说话。
枫肆心虚的不敢抬头,颤颤巍巍的将上官星辰扶到榻上。上官星辰迷迷糊糊之间,看宋子慕站在榻前,静静地望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故意伸出手,扯了扯衣服,将衣领敞开些。
叶婵立在宋子慕身侧,大睁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宋子慕看到上官星辰蓝色的锦袍上沾着口脂,就连脖颈处和胸口处,竟然有好几处红色的嘴唇印记,摸了摸袖子里的匕首。
眼神冰冷,杀意四起。
果然,不过几个月,他就已经不能忍耐。
所谓爱意,果真是不可靠的。
她就那样站着,冷冷的看着枫肆替上官星辰更衣,袖子里的匕首好几次出鞘,又好几次入鞘。
房间里的气息冰冷的让人窒息。
叶婵、枫肆和清风大气都不敢出。
“都出去吧。”
等众人退去。
宋子慕脸色冰冷的走过去,拿过床榻上多余的被褥,铺在地下。又挽着上官星辰的胳膊:“夫君,起来去喝口茶。”
上官星辰虽然醉着,还有一丝清醒。半推半就的抱着宋子慕起身,还没走两步,宋子慕松开手,任由他脚下发软倒在地上。
他有些惊讶,想去看她,却睁不开眼睛。只能躺在地上,委屈巴巴的唤:“阿慕。”
宋子慕不说话,回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或许是不解气,在他背上踢了一脚,骂了一句:“不许喊!”
脏了的人,不配睡她的床榻,也不配喊她的名字。
她觉得心疾有些犯了,心口微微泛疼。
再去看,上官星辰已经睡去,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捡起地上的被褥,有些嫌弃的盖在他身上。
也罢,明早好好的给你洗个干净!
月色朦胧。
眼看朝夕阁的灯熄了,枫肆松了一口气,有些兴奋的想要分享今日捉到阿牧的消息,一抬头,叶婵和清风双双鄙夷的睨着他。
而后,又都凑近闻了闻,各自冷哼,一声不吭的各自回了房间。
“哎哎哎!你们……”枫肆有些着急忙慌的,要去追,却不知道去追哪一个,只好立在门外看着两个消失的身影,黯然絮絮叨叨:“是主上带我去歌舞坊的嘛,我又不能违抗主上的命令,夫人要吃人就罢了,你们为什么生我的气?”
越想越气,走过去揪了一把枫叶一片片的撕,嘴里嘟嘟囔囔:“这下可好,叶婵不理我,清风也不理我,明早夫人说不定夫人还要将我赶出去?明明就什么都没做嘛,喝了半日酒,涂了些口脂,连一位姑娘的手都不曾碰过,非要装作寻花问柳的样子,害我也被夫人嫌弃……”
“枫肆兄。”突然,有个人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沉稳的气息扑面而来:“你一个人咕咕叨叨的,在说什么?”
枫肆吓了一跳,就着月色看面前的人—鹅蛋脸,面容白皙,柳叶眉,一双瑞凤眼,眼神温和明亮,鼻梁高挺,嘴唇红润。此时,他正面色温和的看着自己。
“朦胧,你怎么在这里?”枫肆惊讶的看他,虽然面前的人此时看起来让人如沐春风,但是他却是阎罗殿最厉害的杀手,不过十九岁。
“枫肆兄贵人多忘事,主上今日吩咐了希影大人将我们派到朝夕阁保护夫人。”朦胧说着话,嘴角带着柔和的笑,枫肆吓得一哆嗦,忙捂住他的嘴:“你别笑,我害怕。”
“谁不知道你这温柔一刀的厉害。”
说罢,不忘拍拍自己的头:“方才只想着夫人的事,竟将其他的忘得一干二净。”
“主上吩咐,以后你们听命于夫人,一定要保护好夫人。”接着,像是不放心,出言提醒。
“好。”朦胧应着声,摘下一片枫叶递给枫肆:“日后别夫人夫人的,你心里好似只有夫人。”
“叫主上知道你的心思,怕不会饶你。”
枫肆一怔,随即侧目:“我对夫人只有忠心……”
“可你的每一声夫人,都是主上心中的刺。”朦胧抬头望月,打断枫肆的话:“刺少的时候,并不会觉得疼痛,刺多了,疼痛难忍,便想要拔除。”
“明白吗?”
“你是主上的身边人,又和夫人交集众多,主上难免心里有疑,夫人恐怕也会疑心,长此以往,只会加深主上和夫人之间的嫌隙。”
夜色朦胧。
风清凉的吹起两个挺拔身影的衣摆。
两人共同抬头看着月色。
“为夫人计,暗自着想可以,当着主上的面,收敛一些。”片刻之后,朦胧侧目瞥着枫肆,又一次提醒。
“你这小子,看似不懂,实在什么都明白。你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枫肆搂过朦胧的脖子,弹他的头。
朦胧不躲,只是笑了笑,眸光黯淡:“我小的时候总看这样的话本,看得多了,也就懂得了。”
淡淡的哀伤弥漫在夜色里。
枫肆不再追问。
“等等,你刚才说夫人会疑心我,是什么意思?”半晌,枫肆从朦胧方才说的话回味过来,有些不解的问道。
“今日坊间出了新的传闻,说主上很久不回朝夕阁,让夫人独守空房,是因为……”顿了顿,朦胧眨着潮湿的眼睛,意味深长的看枫肆。
枫肆挑眉,更加疑惑。
“你背着夫人替主上养了个外室。”须臾,像是下定了决心,朦胧咬着牙说出了那句话。他蹙着眉,嫌弃的看向枫肆,脚步挪了挪,离开一步远:“真的么?”
枫肆听着都快要发晕,又被朦胧退离一步的动作刺激,怒目圆睁:“一派胡言!主上将夫人当眼珠子一样宠,怎么能养外室呢?!”
“何况,我与主上清清白白!!根本没有什么外室!!”
朦胧点点头:“好。”
枫肆气得抖抖索索,朦胧一脸平静。
这一夜,两个人站在夜风里,一起品秋风瑟瑟。
日后的每一天,想起与朦胧站在朝夕阁外的这个夜晚,枫肆都会湿了眼眶。
他从来没想过,夫人很决绝,而那些保护她的少年们,也同她一样决绝。
不过几日,这些少年们便消失在了秋日的风里。
随秋风逝去。
一去不回头。
9月11日,于朦胧坠楼身故,看到消息,胸口发闷,写不出文来。非粉,惋惜于一条鲜活生命的脆弱,哭,觉得矫情,没哭,可是心口闷闷的。公子温润如玉,遗世独立,却不能为俗世所容。不论如何,都希望他不再承受苦难,过得开心快乐。写不出文,为他加一个书中人物吧,就叫朦胧,月朦胧鸟朦胧,快意人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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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