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心酥与西洋钟 第16章 夹心酥与西洋钟（3）

虽说周二周三莫名接到了放假通知，周五这天，风眼工作室里的四个年轻人还是九点准时坐进了办公室，都暗搓搓地期待着下班后正式开启周末。算下来本周只工作了两天，加上《云帆》上线平台的进度正在稳定推进，正式上线后老板肯定会给大家发奖金，大家在座位上都有些坐不住，心痒难耐。

陆风行看见人到齐了，跟大家确认好今天下班前要完成的任务，挺拔身形一晃，关上了个人办公室的门。

许诗宜是办公室四人组里面唯一的女生，大家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又热爱游戏元素，自然玩到了一起。其他三个负责细化游戏技术的大直男习惯对许诗宜保持着异性的礼貌距离，但总招架不住这个做联络的女生用甜美的嗓音追着大家八卦：“诶，陆哥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

“我认为绝对一定肯定没有，”阿豪推了推厚重的眼镜，“陆哥就住在办公室后面，咱们也没见过有女生上楼。”

“你自己去问一下不就知道啦。”小鹏忙着细化陆哥给出的音乐设想，头都不抬地盯着电脑屏幕。

“你这么关心这个？你喜欢陆哥？”樊伟漫不经心地问。

“不是啦，”许诗宜瘪了瘪嘴，“就是陆哥前天随**代过，可能有人会打电话来应聘，我还以为是假的呢。结果昨天真的有个女生打过来，应该一会就到了。”

此言一出，平常对八卦丝毫不感兴趣的三个男生，敲键盘的声音马上停了。

“他昨天那么平静，我一点都看不出来。”阿豪压低了声音，“会不会是家里的什么亲戚想过来实习，让陆哥给她安排的？”

“他不是一直那么平静吗？”樊伟跟着皱眉，“陆哥家里好像是做生意的，会有亲戚来游戏工作室实习？”

“做生意的？”阿豪惊讶了一下，“那他爸妈怎么会允许他开游戏工作室？”

“我听说他爸妈……”许诗宜接的话还没说完，门外果然传来铃声。

叮咚两下，礼貌地沉寂下去，等待应答。

许诗宜从座位上弹起来，其余三个人也从电脑背后探出了脑袋，好奇地盯着大门。

片刻以后，通往老板工作室的那扇房门被敲响。

陆风行正在浏览网站资料，目光停在屏幕上动也不动，扬声道：“请进。”

门推开了。

许诗宜鞠了一躬，悄悄抬起眼皮打量着老板。

陆风行坐在电脑后面，一身西装的面料叫她这种外行人看不出门道，只明白熨得崭新又无比合身。

眼神扫过来，在许诗宜旁边的女生身上微微一顿，随即点头：“小许，辛苦你了。”

许诗宜识趣地退出房间，顺手带上房门。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嘛？！但她以女生的直觉，感到肯定有哪里不对！

钟意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她今天穿了一件带花边的白色上衣，深蓝丝带在胸前系成飘逸的蝴蝶结，蓝黑两色格子裙盖过双膝，深色长筒袜勾勒出修长笔直的双腿，踏着爽利的小白鞋。

她微微仰起脸看他，带着热情洋溢的笑，举起一只手，招呼欢快：“嗨，陆哥~”

陆风行皱着眉轻咳一声，指着办公桌前那把她再熟悉不过的高背椅，简短地指示：“坐。”

俨然已经是她上司的压迫感。

钟意坐在两天前被金述陈姐陆风行盯着的椅子上，主动从挎包中拎出实习生登记表，递给已经关掉电脑，隔着办公桌望向她的陆风行。

修长的手指接过去，指腹摩挲着薄薄的纸张，男人略感讶异地挑了挑眉尾。

“你想申请两个岗位？”他手中赫然有两张打印填好的纸，证件照印在右上角，两个钟意微笑着盯着他。

“负责人助理和直播内容文稿设计，我认为这两项工作所负责的内容有很大一部分重叠，”钟意对陆风行的反应早有预料，有条不紊地输出她的理由，“如果在我实习期结束后，对《云帆》宣传直播的需求下降，到时候不还得裁去招进来的员工？倒不如让我做负责人助理的同时，顺便做直播内容的文稿。”

一言蔽之，她怕自己应聘了文稿人员，实习期一结束就被陆风行踢出工作室。

依托着《云帆》这款早已反响不俗的游戏和风眼工作室，她这个助理，陆风行日后吃肉的时候，应该也能大差不差地分口汤吧。

陆风行笑了笑。

钟意的心跳更快了。她也没试过这种身兼多职的应聘方式，想不出对面会作何反应。

男人的指尖敲了敲桌面，声音意味深长：

“我反对。”

钟意僵在原地。“那我……”她马上开口，想说那我应聘一个职位也可以，陆风行却抬起一只手，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因为我对助理和文稿人员，是不同的要求。”陆风行眼中的神色闪了闪，“况且，我们现在不提倡加班，不希望员工的工作过于饱和。如果你干不完手里的活，我得给你开加班工资。”

“这你不用担心，”钟意松了一口气，“有之前报社赶稿的经验，我也不会喜欢一个人待在办公室的。”

陆风行饶有兴趣地打量她，又问：“你读了招聘文件，清楚负责人助理要做什么吗？”

“传递文件、询问组员进度……”钟意在心里掰着手指，一项不落地数了出来。所谓负责人助理，大概类似于陆风行的专人秘书，除了不需要打扫办公室和负责他的日常生活，工作中跑腿的活都得干。

“很好，”男人拿起笔，唰唰地在两张申请表上签名，“实习为期两个月，你可以开始工作了。去和小许交接一下，两笔工资都会发给你。”

啊？钟意愣在椅子上。

她本以为陆风行会有多反对，难不成连他都能看出穿得体面的她正在缺钱尴尬期，顺势同意了她的提议？

“您刚刚不是还在反对么？”钟意犹豫了一下，坐在原地没动。

“作为入职考验，我们需要一个负责的员工。”陆风行伸出一只手，眸底带着淡淡的笑意，“风眼工作室欢迎你，钟意。”

她一怔，随即轻轻握了上去。

温热隐约透过手心，撞进怦怦的心房。

入职第一秒，钟意就感受到了作为下属直面陆风行承担的压力。

陆风行和她握完手，顺势把一张打印纸递给钟意：“我们的办公时间表，还有你今天要监督的事情。找小许交接一下实习，然后开始工作。”

公事公办的样子，没有一句多余的对话。

陆风行已经坐了回去，面对电脑继续办公。

钟意从善如流地点头，说了句那我先出去了，陆风行也没接话。

小白鞋的声音消失在门后，西装男人从胸腔深处呼出一口气，目光转过，自然而然地停在文件夹里那两张纸上方。她这张证件照拍得不算好，嘴角是笑的但眼神沉沉的没什么精神，反倒有点厌倦的感觉，和刚刚那个站在门边向他挥手招呼的女孩判若两人。

和他记忆中的模样判若两人。

许诗宜就是那个嗓音甜美的接线员，年纪比钟意小一岁，长相也像声音那样天生甜美，眨着圆圆的大眼睛有条不紊地帮钟意办好了实习手续，又带着钟意打开一台电脑接入网络，轻车熟路的样子令钟意对她油然心生感谢。

整理好桌面后，女孩的目光滴溜溜地左右一转，坐在钟意的办公桌上，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问：“意姐，可以问下你是怎么看到陆哥的招聘广告的么？”

钟意收拾文件的手一顿，突然感觉多了三道目光，从其他地方射向她。

原来其他三个还没自我介绍的男生看似认真工作，其实八卦之心呼之欲出。

……总不能告诉许诗宜，她是当狗仔去偷拍大明星金述的途中撞上陆风行，然后收到了邀请吧？

初来乍到，她就想安安静静地挣点小钱，平静生活下去，说什么都不想被陌生同事当成有神秘后台的人！

钟意仰起脸对她笑笑，脑中划过灵感。

“我和陆哥是高中同学。”

陆风行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听见的就是这句话。

说话的人背对着他，没察觉他无声的脚步，兀自比划着：“不过也没那么熟，是我正好很喜欢《云帆》又看到了招聘信息，来了才发现陆哥也是一中的，都是巧合啦。”

也没那么熟。

陆风行停下脚步。

旁边的男生看见那袭西装停在原地，纷纷怪叫起哄。

钟意不明所以地回头，陆风行立在门边，面无表情。

男人抬起一只手，指尖顺着西服纽扣滑过，喉结微动，声音低沉：“今天不忙？”

他虽然在工作中力求至臻至善，却是个公私分明的人，讨论意见和下班后也能和大家聊到一起。加上除了陆风行负责的风眼工作室，欧洲和美国还有陆风行那两个共同开发《云帆》的硕士朋友开设的分区工作室，整个办公体系充斥着反内卷的人文气息，几个人入职大半年已经相处愉快，从来没见过陆风行这样黑脸。

大家相互张望，纷纷沉寂下来。

陆风行的心情好了点，转言问：“午餐怎么解决？”

“我正想问诗宜，大家平时去哪里解决午饭呢，”毫无察觉的始作俑者钟意见到大家都连忙埋头敲键盘，笑眯眯地接了话，“也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如此说来，你还没读我给你的文件？”陆风行挑了挑眉，带着点危险的警告意味，“不是我所希望的工作态度。”

他给的文件里面有说到附近好吃的店？这不是工作文件吗？什么鬼？

钟意一脸懵，但依照经验，选择了避让而非辩驳：“不好意思，我马上继续阅读。”

看他哼了一声，眉头松开些许，她才大着胆子追问：“不过，我以为文件里面都是工作内容。”

“文件里有标注我喜欢的附近好店，负责打包午餐送到办公室，”陆风行扔下一句话就飘然转身，“也是助理的工作内容之一。”

他像想起什么似的，再次停在门边，淡淡地补充：“你中午和我一起下楼用餐，熟悉一下工作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