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姥姥!”姜涣气得直接一掌劈了椅子,“他肯定知道了,你没看到今天他瞧我们的眼神了吗?而且他到现在都没过来找我们!”
“那不是你说的吗?把痕迹抹了,所以我就全抹了。”成鲤这般说着,随后拿出一个钱袋,将内里的几块碎银子倒了出来。
姜涣瞧了眼碎银,怒道:“怎么,你觉得随便给我几两银子就能封我的口了?”
“我在联络点的屋子里发现的,一部分摆在桌案上,还有一部分在架子夹缝之中。”
“一堆跟北谷相关的东西里面,留下这个……” 姜涣拿过来瞧了瞧,忽然抬头:“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可以呀小鲤鱼,你终于干了件聪明事。”姜涣面上一派欣喜之色:“他们劫了官银,肯定不能直接用,也不能直接运出去,这样目标太大,最好的法子就是化整为零。”
“所以,他们一定要有一处地方能供他们把官银融了。”
“我本来就很聪明。”成鲤大大方方地认下来,“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接下来就去把你这条鱼屁股给擦干净。”姜涣白了他一眼,“你看家,不必等我。”
姜涣寅夜去了县衙拜访,时逢卓恒亦夜半未眠,姜涣便随着卓恒一道入了他的屋子。待入得屋内,姜涣并不多加客套,直截了当同卓恒说明了来意。
“民女回去后想了许久,官银皆有印记,而普通百姓也是无法使用官银的。官银遇劫,护送的兵士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动静这般大,想来他们也不可能直接将官银运离武林城。”
“是以,民女觉得她们应该会寻一处地方,随后将这些官银都融了重铸。大人不妨寻一寻,看哪里能将这么多官银重铸。”
卓恒抬手斟了盏茶递过去:“先喝盏茶水吧。”
姜涣未有多想,只接过来随意饮了一口,而后就搁下了茶盏。“大人,城内能融银子不被人怀疑的就只有首饰铺了,但融不了太多。”
“融金银的水很是特殊,并不可随意弃之,若然一时间忽然融得多了,定是会惹人怀疑。是以,不会在城中。我想,城外山谷中多半还有旁的隐秘之处可供贼人融银重铸才是。”
“虽此时事发已然数月,但大人也可以通过寻到那些地方来查些线索……”姜涣忽然止了话,他见卓恒忧哉地饮着茶,双手当即撑在桌案上,将身子往前探了探:“大人?”
卓恒抬眸,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卓璃同他隔着书案互视的时候,那双眼眸,分外相似。
姜涣:“大人?”
“姜女医所言之事,本官早就命人去查了。”卓恒搁下盏子,又见姜涣的袖子沾到了茶水,便道:“你右手袖子上沾到茶水了。”
姜涣当即抬起了左手,待确认左手袖子无恙后,才去看了右手的。她见右手袖子已湿,这才回想起方才自己的动作,心中慌乱,待她抬眸去瞧卓恒时,却见他神色如常地饮着茶,好似并未瞧见。
“只沾了稍许,不妨事的。大人,夜已深,民女便不多留了,告辞。”
姜涣起身告辞,卓恒并未起身相送,只抬手指了指,道:“本官着实困倦,就不送姜女医了。姜女医依着回廊一路往回走就是。”
姜涣应了声,这便也起身告辞。怎她才行出卓恒的院子,就已然记不得路了。
姜涣阖了眼,她抬起双手回想了一下,随后又睁开眼瞧了瞧左右手腕上的镯子,一只金镯,一只银镯。
“金左,银右。进来的时候是朝金镯的方向进来的,那离开就要向银镯的方向走。”她嘴里这般说着,这才调转身子,往正确那条道上走。
而卓恒自将这一切都瞧在眼中。
是她!一定是她!
他不信这世间会有这么巧的事。
卓璃时常迷路,便是因为她分不清左右。她幼时习字的时候,也总是不知道应当是哪只手来执笔,最后只能以戴单镯的方式来区分。
戴镯子的是左手,不戴是右手。
姜涣一路回到医馆,又回想着卓恒方才的神情,总觉得有诸多不对之处,她思前想后,忽然想到一桩事,当即一脚踹开成鲤的屋门,高声道:“死鱼干,快起来!”
成鲤早在姜涣踹门的时候就已经从床榻之上一跃而起,待他瞧清来人是姜涣时,这才将手中的剑摆了回去。“你踹坏的门,你来修。”
“行,我修就我修。”姜涣几步走过去,正色道:“你的死对头是男是女?”
成鲤:“男的。”
“男?”她将此时的成鲤上下打量了一番,她见成鲤身姿挺拔,身形又好,当即咽了下口水:“你喜欢男的?哦不,他喜欢男的?”
“怎么可能?”缠在成鲤脑中的瞌睡虫叫她这话尽数唬了出去,“我跟他从小就互相看不顺眼,但凡坐一起必定要掐起来。”
“那他干嘛救你?”姜涣走过去,道:“既然他已叛谷,你也落进他的套里了,他杀了你不就行了?但是他直接把你吊起来,给你下了药,让你无力挣脱。”
“依你的身板,就算那天我没过去,你至少还能再撑两三天。而当日他们已经在云水山脚下中了阵,最多不过一晚,他们第二人必定会想到要寻懂医药之理的人一道进山。”
“所以如果我那天没过去,卓恒至少再过两日,一定能遇上你,然后救下你。”
成鲤听罢,自也回过味来。“你的意思,是成绥与卓恒里应外合?”
“我是这般猜想的。不过,素问谷到底是江湖门派,与官府应当没多少交情才是。”
“不尽然。”成鲤及履起身,道:“当年云字辈的传人与萧氏皇族关系匪浅,是以,若是萧氏皇族前来求医问药,素问谷都会全力相帮。”
“哪怕这萧氏已经易成了赵氏,例任谷主在朝中也是有些脸面的。”
“怪不得。”姜涣亦将事情想明白了,“只怕是这叛徒与官银劫案脱不开关系,而官银劫案幕后之人,定是朝中人。”
成鲤:“那我着人与师父递信,同他们说,这些人还在武林城。”
“不必。”姜涣摇头:“既然成绥与卓恒一道里应外合,那就证明官银案要破,就是手到擒来的事。但是他们现在没有急于去抓人,就代表……”
成鲤将她打断:“劫官银的人是鱼饵,他们要用这鱼饵把幕后之人吊出来。”
“对,所以接下来,咱们就不必管了。”姜涣亦退开几步,“你将咱们发现的事同师祖他们说一说,记得,隐晦些,毕竟也不知道还有哪个是埋在素问谷的钉子。”
成鲤亦觉有理,二人商议之后,便各自歇了。
翌日一早,成鲤出门去给齐青川等人传信,而姜涣在把成鲤的房门修好之后,自然也将医馆的大门打开。
怎她才将门打开,就发现卓恒带着东迟一早就候在外头了。
姜涣愣了愣,道:“大人这么早,可是有事?”昨夜才将融银之事提起,照理他今日应当满山跑着去寻这地方才是,怎会来这里?
卓恒迈步入内:“此番是来多谢姜娘子相助。”说罢,他便将手中捧着的一个锦盒递了过去。
“大人客气了,大人与家师既是相识,民女又怎能冷眼旁观。”姜涣将这锦盒推开,又见卓恒未有离开的意思,这才道:“大人可是有事?若是无事还请先回去吧,莫要耽误旁人看诊。”
卓恒瞧着她的模样,笑道:“我也是来看诊的,还劳卓姑娘替我诊一诊脉。”
姜涣不好再拒,只得引着他一道入内坐定:“那还请大人伸出手来。”
卓恒:“左手,还是右手?”
姜涣:“皆可。”
“那就左手吧。”卓恒如是说着,随即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搁到腕枕之上。
卓璃抬手去搭了脉,片刻后,道:“大人身子无碍,只是于房事之上还需节制些,没得亏损了身子。”
一旁东迟听了,脸色大变:“姜娘子莫要胡诌!我家大人至今云英未娶!”
“哦。”姜涣垂了头:“那花楼去多了,便更危险,没得还容易得脏||病。”
东迟听得面色铁青:“姜娘子!我家大人守身如玉!如何会去花楼!”
姜涣终于抬起头来,她瞧了瞧东迟,又去瞧了瞧卓恒,最终将目光摆到了卓恒摆在腕枕的手上。
她想起了自己的那件心衣,再观卓恒方才的脉象,内里详情如何,早已不必再问。
她忽觉自己指腹微烫,当即将手抽回,咳嗽了几声,道:“勤洗手吧。”
东迟眉头拧得如同一个川字,道:“与手有何……”
“闭嘴。”卓恒呵住了他,随即对着姜涣道:“姜娘子可需要再搭一搭我右手的脉象?”
“不必了。”姜涣连药方都未写,未待卓恒将手收回,她便先将腕枕取了回来,俨然不想再与卓恒多言一字。
卓恒站起身来:“多谢元娘。”
手:我也是要脸的好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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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云英未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