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虚醒来的时候,只觉头疼,而且浑身软着没力气。眼前一片模糊,他试着动了下手臂想舒缓,却发现,手腕处有股莫名的束缚感。
他拧眉,想挣扎,却使不上力气。并且,他又看见,他的双腿也被捆住了。
一个时辰前。
戎虚跑了。
趁赵绥宁和郁净之谈情说爱的时候。
刚走出几里,背后凉风嗖嗖刮着。他放缓脚步,转过身去,浑身肌肉绷紧。
看见——
郁净之几步凌空而来,赵绥宁扒拉在郁净之身上,叠罗汉似的。
两个人堆起来的姿势还特别奇怪。
赵绥宁是横着卧在郁净之背后的。
他们的表情也是十分精彩,让自诩成熟的戎虚有些,摸不着头脑。
郁净之面无表情,只是无能为力地闭上眼睛,耳垂红得要滴血。
而赵绥宁……一只手挎着郁净之的腰,另一只手在她的香囊里摆弄着什么,她的腿交叉横过来,像极了一只、剪刀。
这两个。
来路正吗?
戎虚丝毫不知道他和高慕真发出了同样的疑惑。心里想到一块儿去了。
只见赵绥宁漫不经心地淡淡吐出一句话:“戎虚,你跑不掉了。”
“束手就擒吧!”赵绥宁扬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罢她还掐了掐郁净之的腰。
郁净之跟着她一板一眼地说:“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越说脸越红。
郁净之的眼睛都没敢睁开。
……
戎虚不知道高慕真从哪儿认识的这些奇人。
活宝。
“我们可以好好谈。”戎虚也尝试过和解。
“可以!”赵绥宁爽快地答应下来。
戎虚以为很顺利。
下场就是,现在被捆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床上。
还被换上……
戎虚不忍直视身上七零八落的红色长袍。
为什么是透明的!还遮不住肉。
他后悔了。
他就不该跟那一对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讲道理。
黑色的长发四散着落在裸露的肌肉上,胸前赤袒,少的可怜的布料只集中在胯部。戎虚被绑成了“大”字形,他只能忍着羞耻合拢双腿。
混蛋……
谁教他们这么捆人的。
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戎虚绝望地闭上眼睛。
不要。
门被推开。
来人走了进来。
步伐轻快。
却顿在床前。
怎么没动静?
戎虚不敢睁眼。
他的皮肤很黑,就算是羞耻也透不出红来吧。
“阿虚……”
是高慕真的声音。
戎虚悬着的那颗心,咯噔一下,不跳了。
偏偏是她。
他最不想让她看见这副样子。
不得见人的样子。
“别看……”戎虚转过头,双目紧闭,声音颤颤,祈求道。
高慕真咽了下口水,在床边坐下,生疏地说:“戎虚哥,你别躲我。”
她怕戎虚听不见,努力向戎虚那边靠近。
轻柔的声音仿佛化了形,飘在戎虚身边缠着他。
“真真,别这么叫我。”戎虚尽力往后躲。
他现在这副样子,狼狈得很。
他明显感觉到,高慕真在看他。视线从上而下,似有实状。
怎么能看。他身上这衣物。
有违人伦。
戎虚此人古板得很,虽然温柔,性子却犟,行事规规矩矩。
此生唯一出格的事,就是偷偷喜欢高慕真。
叫他穿着这身衣服和高慕真说话,还不如叫他去死。
“别怎么叫你?”高慕真凑得更近了,眉眼弯弯,“哥?还是阿虚?”
“可你叫我真真。”
“戎虚,你叫我叫这么亲近。”
“戎虚,我不小了。”
“戎虚,你睁眼,看看我。”
高慕真一连说了很多话。
却只得到戎虚一句:
“帮我解开,高小姐。帮我解开。”
木头。
败兴致的老古板。
高慕真敛起所有表情,说:“你求我呀,戎虚。”
戎虚咬紧牙关,半晌堪堪挤出来两个字:“……求你。高小姐。”
却没等到束缚被解开。
他不得已睁开眼。
“我求你帮我解开。”
高慕真笑道:“嗯,我知道了。”
“不帮你解开。”她双手环胸交叠着,“给你喂了药,解开你也跑不了。”
戎虚难堪地蜷缩着,说:“你为什么要这样,真真。我说过,你不该跟我这样下去。”
积压许久的怨气一齐涌上心头,高慕真呼吸频率加快,忍着怒火,问:“你说了什么?我都不记得。”
“我只知道你是个蠢货,白长那么些年纪,胆小、懦弱。”
“你说我们不该继续。”
“那你说你不喜欢我了吗?”高慕真气血翻涌,用力掰过戎虚的脸,强迫他和自己对视,“你不是总躲着我,不想理我吗?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
“戎虚。你听着——”
“嘎吱”一声。
轻微地从房顶传来。
下面二人都没有发现。
房顶的砖瓦被揭开一角。
赵绥宁的脸贴着砖瓦偷看底下情况。
“我说,这样会不会不太好?”郁净之冷峻地说。
因为方才被赵绥宁扒拉着降临现场的事,郁净之现在的心情不太好。
和赵绥宁在一起,总要被她逮着做些让人羞耻的人,这是什么乖乖小狗的测试吗?
甚至连戎虚身上的衣服,都是郁净之去扒了换下来的。
原本赵绥宁谄媚地想出这个办法,准备实现的时候却被郁净之拦住了。
郁净之说她是女子,不便看男人的身体,说他要代劳。
不成想给戎虚换上了,郁净之倒是沉默许多。
“我们的雇主在下面,我们要好好守护她,知道吗?”
赵绥宁压低声音,单手揽着郁净之的脖子让他能够趴在她身边,就像和朋友分享一样。
“如果戎虚有不好的动作,你就跳下去救高小姐!”赵绥宁预警道。
郁净之顿了一下,想说些什么,但被赵绥宁拘着,只能点头。
他脖颈后的力道这才松了点。
于是两个人头靠着头,一起从那小洞里……偷窥。
“戎虚。你听着——”高慕真继续说,“今天,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我,你亲口说出来,我就永远不缠着你了。”
“我说一不二。”
少女的脾气来得突然。
“你说。”
戎虚的脸被她钳制着,偏黑的肤色和高慕真白皙的手形成了鲜明对比。
戎虚一句话不说,沉默得彻底。
“说啊。”
高慕真不依不饶,“你不是不想我一直缠着你,你不是希望我现在就去嫁人吗!”
“我只要你一句不喜欢。”
多么轻松的一句话。
上下嘴皮一扒拉,就能说出来的三个字。
不喜欢。
可戎虚说不出来。
他做不到。
他不会否认。
高慕真越发恼火:“你是哑巴吗,戎虚?”
如同初见。
“……不是。”戎虚哑着嗓子。
“你非要这么逼我吗?”高慕真气得浑身发抖,“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一直逼我。”
戎虚闭上眼睛道:“是你再逼我。”
“真真,我……”
“我不讨厌你。”
幼时,是高慕真用“喜欢”来偷换“不讨厌”的概念。
如今,换了戎虚,他用“不讨厌”替换“喜欢”。
戎虚不讨厌高慕真。
戎虚喜欢高慕真。
喜欢了很久。
很久。
“戎虚!”高慕真无法再端着小姐的姿态,气急败坏地想堵住戎虚的嘴。
“我情愿你是个哑巴!”她骂道。
高慕真压了下去,学着先前赵绥宁亲郁净之的架势,狠狠亲住了戎虚的面颊。
明明没堵住嘴。
戎虚却张着嘴巴,“啊啊”发出些无声的挣扎。
啊。
啊!
不可以……
“真真!”戎虚想说话,想拒绝,可声音在口中转,最终吐出去,却变成了无意义的“咿咿呀呀”。
他僵着身子不敢动,眼眶充血,木偶似的机械地张着嘴巴。
不要,亲他……
豆大的泪珠从戎虚的眼眶落下。
屋顶上。
赵绥宁屏住呼吸,震惊地看着下面这一幕。
怎么办!
高小姐亲了戎虚。
戎虚居然还哭了!
是因为这个亲亲吗?
难道每个人亲亲都会下意识流泪?
那郁净之当时,流泪了吗。
她下意识转过头,想去偷看郁净之的神色。
转过头。
郁净之也在看她。
看不出什么表情。
郁净之的眼神,没有什么情绪,看不出羞赧,看不出好奇,看不出怨怼。
空空的。
却也不空。
里面,只有她。
赵绥宁不知为何,手已经抚上了郁净之的眼睛。
她遮住那一双看人的眼睛。
郁净之没说话,只是用手指缠上她的手。
她的腕被郁净之扣着。
扣着摩挲。
“你会哭吗?”
她莫名问了句。
“阿濯,你会哭吗?”
郁净之扣着她的手松了片刻,凑在她边上,低声回道:“人都会哭。”
“可是我在问你。”赵绥宁更用力捂紧了郁净之的眼睛。
不看着郁净之。
不被郁净之看着。
她能说好些话。
问好些话。
说那些平时不敢问的。
“我也是人。”郁净之温温柔柔说着。
赵绥宁却道:“人和人是不同的。”
她追问:“你会哭吗?”
“不会。”
郁净之眨眼,撒了谎。
他的睫毛蹭过赵绥宁的掌心,激起一片瘙痒。
“可你说人都会哭。”赵绥宁不解。
郁净之用脸乖顺地去蹭赵绥宁的掌心。
他答道:
“可你也说,我和别人不一样。”
【小剧场之失踪】
坏狗小郁失踪了。
失踪好几天。
主人阿宁找了坏狗小郁很久。
始终找不到。
阿宁急得睡不着觉。
朋友打来电话。
说在阿宁小区楼下的草丛堆里找到了坏狗小郁。
阿宁匆忙下楼。
坏狗小郁正缩在一件毛衣里。
睡得很香。
毛衣是阿宁穿坏了扔掉的那件。
阿宁又气又无奈,只能抱着坏狗小郁回家。
坏狗小郁睡觉也不老实。
它埋在阿宁的怀里,小小的舌头嘬舔着阿宁的手臂,鼻子不停嗅着阿宁的味道。
阿宁发现,坏狗小郁的爪子受伤了。
那里赫然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
坏狗小郁做了个梦。
梦到主人阿宁不要它了。
不管它怎么抱着阿宁撒娇,怎么给阿宁表演。
阿宁都不要它了。
醒来后,主人阿宁果然不在。
爪子上的刀疤却还在。
几天前。
坏狗小郁玩耍的时候被厨房的菜刀划到了。
坏狗小郁很悲伤。
爪爪是它的第二张脸。
主人阿宁就是因为它长得好看才收养它的。
坏狗小郁害怕被阿宁看见。
它也不想被阿宁看见。
所以坏狗小郁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的第一天,坏狗小郁出走了一厘米。
离家出走的第二天,坏狗小郁探寻宝藏,在垃圾桶附近发现了阿宁的坏毛衣。现在成了它的窝。坏狗小郁又出走了一厘米。
离家出走的第三天,坏狗小郁出走了负一里面。
坏狗小郁被主人捡回去啦!
ps:未来想试试新的类型的小剧场找找灵感。接下来几天会勤快好多,希望不要卡文[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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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