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完天地后,赵绥宁还有郁净之一群人在院里大空地上饮酒作乐。
李首花倒了满满一大碗酒,热泪盈眶地一口闷了下去。
赵绥宁被李首花抱着,听李首花激动地诉说。
“阿宁,我看小郁兄弟挺实在。跟你成婚,又是新买了大院子,又是给你买这么好看的嫁衣,不像之前的那些人……”李首花摇头晃脑地喝着酒,“从今晚开始,你要好好看着他,等到你生辰。之后,若你对他没那个心思,好聚好散也是可以的。”
“若是你对他有了心思,就别和离了。阿姊知道,你一直想有个家。”李首花凑在她耳边,说得很小声,“说不准,真的可以呢?”
赵绥宁也小小地抿了口酒,对李首花说:“以后的事,我也不知道。花姐姐,今天开开心心的,多吃点。”
她环顾四周,发现郁净之手上捏着筷子,却没动过,眼珠子黏在她身上似的,专注地看着她。
见她转过头来,郁净之连忙问:“如何?有些醉了吗?”
她摇头。
酒足饭饱。前来吃席的村民也各自散了。
赵绥宁起身,想和郁净之回屋喝了合卺酒等礼成直接休息。她要养精蓄锐,之后的每一天都要严阵以待。
这时,郁净之却被姜迟雨拦住。
姜迟雨说:“阿宁,你先去休息。我想和郁公子多喝些酒。”
她看向郁净之,见他点头,也便不做声回屋了。
赵绥宁走后,姜迟雨给郁净之倒了满满一海碗酒。
“郁公子,请。”
他也不和姜迟雨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道:“姜迟雨,你有什么话想说?”
姜迟雨轻声道:“没有。我祝你们幸福。”
他为姜迟雨突然转变的态度感到奇怪:“你有病?”
“没有。”姜迟雨小酌一杯,“我只是想清楚了。”
“阿宁会离开你的。”姜迟雨笑着说,“她只是利用你。”
郁净之心中嗤笑。
除了挑拨离间没别的招数了。
迅速喝了酒之后,他准备回屋:“姜兄,寒舍简陋,就不留你了。早些回去。”
等他走到一半,姜迟雨忽然叫住他。
“郁净之。”姜迟雨眼神锋利似刀,“你别弄她,她怕疼。”
赵绥宁正在床边坐着,闲得有些急了。
脑子里稀里糊涂又想一大堆。
他怎么还没进来?
还在和姜迟雨喝酒吗?
喝这么久?
分明没过多久,可是她看不到郁净之,心中便焦躁不安。
喝酒不会喝出事来吧?
不会死吧?
赵绥宁呼吸一滞,忙不迭直起腰,想出去看看情况。
“赵绥宁。”
她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郁净之浮着绯红的面颊。
他的眼神迷离,脚步也没那么稳。
左摇右摆走着直线,往她这边走。
“阿宁。”他又叫。
郁净之坐到了赵绥宁身边。
她立刻说:“我们揭盖头再饮合卺酒吧!”
“可是盖头不在你头上。”郁净之迷迷糊糊说。
“哦哦哦!”赵绥宁弯下腰,努力朝床边小凳子上凑,够到了盖头,又重新盖回自己头上,“好了。可以了。”
“快点。”
她迫不及待了。
盖着盖头,视线受阻,只能从底下一条缝看到郁净之的手。
紧绷着的,和她交叠的手只有毫厘之隔。
人都走了。
现下屋内只剩他们二人。
很安静。
她只能听到自己还有郁净之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
她的呼吸很急促,随着身子起起伏伏。
郁净之的呼吸声浅浅的,听不出什么波折。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没什么动静。
她的手向上挪,准备掀开一角看郁净之这厮在搞些什么鬼。
却被他一下子握住。
他的呼吸变快了。
“别动……”
赵绥宁果真不动了。然后她反骨心起,另一只手想趁郁净之不注意自己揭下盖头。
另一只手也被握住了。
她的手微凉。
郁净之的手是热的。
她不舒服地想抽出来。
看不见的感觉真不好。
受制于人。
“你做什么……”她想骂人,又回忆起自己手臂上被郁净之啃了的咬痕,声音忽然软下来:“喝醉了吗?”
“没醉。”郁净之回得很快。
“我有些事想同阿宁说。”他垂下头,和赵绥宁额头相抵,隔着一层红盖头。
“什么事?”赵绥宁说,“先说好,你别再咬我了。”
“阿宁,你叫我一声。”郁净之闷闷说。
她乖乖叫人:“阿濯。”
“嗯……”郁净之咬唇。
他不是很满意。
他就是不满意。
先前在山上,他诓了赵绥宁叫他阿濯。
可是现在他又不满意了。
赵绥宁和他成婚了。
从郁小郎君到阿濯,之后又该叫什么呢?
赵绥宁的手被他紧紧握住,她的身体却在往后缩,退得好远好远。
仿佛下一刻就要像姜迟雨说的一样,离开他。
郁净之觉得他们不应该这样。
那应该如何呢?像两滴水一样,分开的时候都是水,一旦粘连在一起,立刻合二为一,一下子变成一滴大水珠。分开是水,合起来是亲密无间的水,没有灰尘、空气泡、以及其他种种杂质。
人总是贪婪的,得陇望蜀,得到一钱铜板,就想要两钱三钱甚至几两碎银。**便无休无止地膨胀下去。
“如今我们已是夫妻,有些东西得变上一变。”他故作轻松,说,“第一,你要习惯我的存在,成了婚我们不可能分开睡。”
“第二,我身子不好,你勿要在外拈花惹草,坏了我的名声,气坏我的身子。”
“第三,你须得记住,我们是夫妻,比别的任何人都要亲密些。”
“以上三点,我会遵守,希望你也是。”
赵绥宁一字一句听着,觉得郁净之说的很有道理。她二人虽是凑在一起,但也要守着规矩才是。于是她言:“好。”
“嗯。现下第一步,便是要换了称呼。”他又说,“我不叫你阿宁了。我叫你宁娘,你应该叫我什么?”
夫妻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世上有很多对夫妻,每个夫君都会叫妻子娘子,每个妻子都会叫夫君相公。可郁净之不喜欢。赵绥宁只有一个,他郁净之也只有一个。
赵绥宁的耳根子被他叫红了。好肉麻的称谓。黏糊糊的。
要叫什么?她不太知道。
于是按照常理,她不好意思地小声喊了句:“……夫君?”明明这两个字她都说的熟练了,可现下却又不知从哪儿跑来的羞涩。
郁净之轻声细语道:“宁娘,你对和你成婚的每个男人,都这么叫。”
“我不是他们。”
她觉得郁净之太过斤斤计较了,一个称谓而已,何必抓得这么紧,看得这么重。
“你还会跟每个上门成亲要拜天地的男人说,你想同他们做在天的比翼鸟,在地的连理枝。莫说天上地下,河里成双对的戏水鸳鸯你们也做得。”他柔声笑,蹭了蹭赵绥宁的手,“你同我就没有说过。”
赵绥宁深呼吸,试探着喊出那个更加黏糊的称谓:“……濯郎?”
她无意识舔唇,紧张地心脏狂跳。
郁净之脖颈处红了一圈,慢悠悠地回她:“嗯。宁娘。”
“宁娘。”
他又喊了一遍。
“嗯。”这回轮到赵绥宁答应了。
两个人就这样你叫我我叫你,喊了好几个来回。
郁净之握住的手突然松开。
她脱了束缚,掀开盖头,想偷看。
撞见脸和脖子都红了一大片的、正在偷笑的郁净之。
赵绥宁瞪大眼睛。
郁净之也瞪大眼睛。
赵绥宁看他。
他也看赵绥宁。
“你笑什么?”她向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是不是嘲笑我?”
“我为什么要嘲笑你?”郁净之干巴巴说,呼吸更加快了,“我没有笑!”
“我分明看见了!”赵绥宁食指指着郁净之的脖子,划到他脸上,“这里,还有这里,都红了!”
“不是笑红的是什么!”
……
郁净之如同被泼了盆冷水。
他不该怀疑赵绥宁的心思。
太澄澈了。
行吧。
她脑子少根筋。
他这哪里是笑红的!分明,分明是……
被赵绥宁叫的。
“你是不是很开心?”赵绥宁压着身子往前看,想看清郁净之脸上的细微表情,“人嘛,成亲都这样的,习惯就好了!”
她老成地拍着郁净之的背。
“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
有病……
郁净之为了堵住赵绥宁那张叭叭响还气人的嘴,将合卺酒端了过来,塞了只进她的手。
赵绥宁闭了嘴。
心中却犯嘀咕。
郁净之还是年轻,沉不住气。不像她,经验丰富,遇到任何事,都能处之泰然。
处之泰然?
她的手刚和郁净之交叉摆着着,下一刻便猝不及防地被郁净之的手臂勾着带了过去,身子往他那边倾倒。
“你,你做什么!”
赵绥宁凝了神色,怀疑郁净之在跟她较劲,想占上风。
那可不能如了他的愿!
输给一个连笑都藏不住的人,她赵绥宁的面子摆在哪里?
于是赵绥宁将肘部支在郁净之的胳膊上,借着力向下压,同时把力道回收,往自己这边带。
她手上的酒杯里自己越来越近了。
赵绥宁得意地瞄了眼郁净之。
这下轮到郁净之被拽着过来。
他脸上的慌乱全被赵绥宁收入眼中。
哼哼。
她就是这么厉害!
她的力道加得愈发大了。
“啊!”郁净之惊呼出声。
赵绥宁失声地看着眼前一幕。
杯中的酒尽数撒到她身上了!
她还身子后倾仰倒在床上。连带着郁净之也被那力道拉着伏在她身上。
两个人凑得很近。
几乎鼻尖对鼻尖。
酒液撒在她锁骨处,凹陷的锁骨上有大片酒液。其余零零散散飞溅到胸口以上裸露的肌肤。
郁净之趴在她胸口,视线往下移,聚到那凹陷的锁骨处。
心中唯一的念头是……
她真的好瘦。
他的鼻子忽然又有些酸。
这些年,她肯定吃了很多很多苦。
都是他不好。
他不该生闷气,不该为了报仇耽搁这么久才来找她。
都是他不好……
再看着,眼前的酒液在锁骨那处晃荡起来。
雪白的脖颈好似变成了洁净的果肉,亮莹莹、水润润的,烛火照上去镀了层淡淡的暖黄调调,十分有食欲。
控制不住地,他失了神,身子稍向下移动,直到嘴唇能贴在她胸口上方。
雪白的,玉似的肌肤。
白得晃他的眼。
他的手撑在赵绥宁身侧。
鬼使神差地,他低头蹭上去。
软绵绵的唇瓣贴上了那块沾了酒液的肉,轻轻吮着。怕弄疼赵绥宁,他又试探着伸出舌尖,缓慢地认真地将飞溅的酒液一点点舔干净。
“你做什么?”赵绥宁莫名其妙被他舔了,又莫名其妙多了些陌生的感觉,又惊又怕,掺着几分好奇,“这样好奇怪啊……”
“这儿沾了酒,我帮你舔干净。”郁净之继续舔着,向上接近那蓄了一小洼的锁骨处,单纯解释道。
“宁娘,是不舒服吗?”许是怕她不自在,郁净之抬头观察赵绥宁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
她的眼下红红的,像被人用力亲过一样。
赵绥宁摇头:“不是。就是……有点奇怪……”
“这样不对!”她后知后觉道。
郁净之不懂,歪头道:“哪里不对?”
“……不卫生。”
憋了许久,赵绥宁才从咬得死死的牙关中挤出几个字。
她还推着郁净之的头,两只手撑在上面,躲他的视线:
“阿濯,你怎么这么会舔呀……”
【小剧场之许愿硬币】
坏狗小郁捡到一枚硬币。
可以许愿的硬币。
这时,硬币精灵提醒它,只有一次许愿的机会。
硬币精灵可以帮它实现任何愿望。
“你想变成人和主人阿宁永远在一起吗?”
“你想报复那些欺负你的恶犬吗?”
“你想得到主人阿宁吗?”
“你想获得无限的财富吗?”
……
“快许愿吧,小狗。”
坏狗小郁看了看身边睡着的主人阿宁,跑到她身旁用小爪子“踹了踹”主人阿宁。
坏狗小郁许了愿望:“希望阿宁快快乐乐,永远幸福。”
硬币精灵摇头:“我不能实现这个愿望。”
“乖狗狗,因为只要你在,主人阿宁就会永远快乐幸福~”
(因为卡点上传结果后台崩了导致失去小红花,遂破防大写特写。四点??完想上传结果高审了,重新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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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合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