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琦身后的林嘉措和林铮野也后他一步跃出,跟着他的身影干掉了其他人。
许是程君实有意为之,这次负责护送的人并不多,他们没一会便解决了剩下的。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堆,林铮野眼神却越来越兴奋:“哥,看见没!我刚刚那动作,是不是特别帅特别潇洒!”
林嘉措笑着一掌拍上他头:“臭小子,这才哪到哪,瞎神气什么?”
唐琦也是到他身边乐呵道:“身手不错嘛,看来我没看错人——”他眼睛又转向林嘉措笑着说:“你得有危险意识咯,别到时候真被你弟干下去了。”
林嘉措也大声笑起来,冲着唐琦说:“他要是把我干下去了,那我就把你干下去,咱们谁也别饶了谁。”
几人又哄笑成一团,笑过之后才又正经起来。
唐琦让林嘉措和林铮野守在外面,自己则掀开黑布,溜进车牢里。
张栋被捆着手脚,看见有人进来眼里先是一阵惊喜,而后又被他压下去,愣愣地看着唐琦。
唐琦却是懒得跟他费工夫,直接拿出剑抵在他脖间:“问你几个问题,老实回答。”
“我呸,凭什么你让我回答我就回答?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唐琦把剑压得又深了点,张栋的脖间很快就见了血,他赶紧着急忙慌地对着唐琦求饶:“别啊错了错了,我开玩笑的,这位爷,您问,我肯定知无不答,绝对不会有半分隐瞒。”
“假军牌谁给你的?”
张栋也是一顿,看着唐琦犹豫着问道:“你到底是谁?”
唐琦有些不耐烦:“我问你答,别说别的,不然——”
他横了横手中的剑。
“是,是王公子!”
张栋答得没有半分犹豫。
“王实礼都让你做些什么?”
“就让我平时喝喝酒,砸砸场子,吃喝玩乐都随我。”
张栋被唐琦的剑逼在拐角,颤颤巍巍地答着。
“何时找上你的,为何是你?”
“我也记不清了,大概就是几个月之前吧,为什么是我?这位爷,您这问的,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去答。”
他用手试探性地移了移横在脖前的剑锋:“爷,您看我都这么配合了,这剑就——”
“别废话。”
唐琦强硬地打断他,又问道:“见过王修振吗?”
张栋又是答得奇快:“王大人?那我哪可能见过。”
唐琦一挑眉,又问了一些事才终于把剑收回来,笑着看他:“行了,没你事了,老实待着吧。”
唐琦起身看见他往马车外张望,对上唐琦的眼神还嘿嘿地笑两声,于是唐琦也靠在一旁与他对视,嘴里道:“来的是我,你很失望吧。”
张栋:……?
唐琦就在张栋的注视下慢慢靠近,然后举起手,对着他笑道:“晚安,不用谢。”
唐琦撩开黑布出来后,程君实也拍拍身上的尘灰从地上站起,唐琦刚走过去准备跟他说几句话,程君实却又是眼前一黑,身子歪了下去。
“哎哎哎?”
唐琦赶紧往前倒腾了两步接住了倒下去的程君实,他还在疑惑什么情况的时候,就看见林铮野叉着腰,十分神气的模样:“差点漏了一个。”
唐琦跟林嘉措对视一眼,皆是一愣,他把程君实扶回马车靠好时差点笑出声,唐琦在程君实旁边摆了几朵刚从地上拽下来的花,又取下身上的披风盖在他身上,双手合十,非常虔诚地道:“程妄,一路走好。”
说罢还深深地看他一眼,很重地叹了口气,然后肩膀颤抖着跳下马车。
林嘉措看着唐琦这副模样,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仲乐,等程妄醒后,怕就是我给你送行了吧。”
唐琦终于是没憋住狂笑起来,他走到面如死灰的林铮野面前,拍着他肩乐呵道:“我可太好奇程妄醒后发现被你暗算的神情了。”
唐琦还在那笑,林铮野却是想哭都哭不出来,没人告诉过他这人是刑法司少监司啊。
“行了,没事的,反正有事他找的也是我,跟你无关,别害怕。”
唐琦安慰着林铮野,林嘉措在一旁问他:“怎么样,问的如何?”
唐琦不答,却是问向林铮野:“认识王实礼吗?”
林铮野点点头头。
唐琦又问:“那他爹呢?”
林铮野顿了声,想了会答道:“应该是京州里的某个大官吧。”
林嘉措替他回着,看向唐琦:“他爹是户部侍郎,问这个做什么?”
“你知道他爹的姓名吗?”
林嘉措一愣,仔细想了会,才慢慢回道:“王……修振?”
“你也需要时间思考。”
唐琦环着手继续道:
“张栋以前是个乞丐,后面才跟着王实礼做事。对于官阶的名称,他绝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大概率和铮野一样,只知道他爹是在京州做大官。”
林嘉措却是道:“可他毕竟是跟着王实礼的,知道的多些也是应该的。”
唐琦点点头,也是道:“依照王实礼的秉性,大概率也是经常把他爹是户部侍郎放在嘴边,所以张栋知道他爹是户部侍郎并不奇怪。”
他顿了声,看着林嘉措继续道:“但是,张栋对于王修振就是户部侍郎这事太过敏感了,王实礼不会天天把他自己爹的名字挂在嘴边。”
“你能知道我爹的名字,除了是狼策军部下外,其中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你接触过我爹。”
林嘉措也是怪异地问他:“所以你的意思是,张栋接触过尚书大人?”
“张栋的反应太过刻意,像是早就知道我要问什么一样。”
唐琦接着说:“耗子说几个月前他就消失了,差不多半个月后重新出现在王实礼后面。如果当真是王实礼给的他假军牌,这几个月必定不会跟王实礼脱离关系,而且,我方才找上张栋的时候,很明显的他在等什么人。”
林嘉措看着唐琦,又听见他说:“他过于悠闲,伪造假军牌,前往京州受审,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就像——”
“就像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没事一样。”
林铮野在一旁插嘴道。
唐琦点点头,笑着拍上他肩:“不错嘛。”
“所以,你怀疑假军牌是尚书大人交给张栋的?”
林嘉措问道。
“就算不是尚书亲自交给张栋,他也肯定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林嘉措却是皱起眉:“但是仲乐,我有一个问题,你不觉得这件事太奇怪了吗?”
唐琦看向他,林嘉措继续道:“如果我是伪造假军牌的人,行事肯定偷偷摸摸,哪会像张栋这样如此招摇撞市的?再者说,这张栋更是跟在王实礼身边那么久,生怕旁人不知他与王家的关系,若真是尚书大人所为,此举岂不是加大了自己的嫌疑吗?”
林铮野在一旁直点头:“对啊,就好像完全不怕将军您查起来一样。”
唐琦没有回答,这也是他困惑的地方,假军牌的质地是铜铁,王修振是户部侍郎,平常应当是接触不到这类的,能接触的唯有军部。若此事当真与王修振有关,那便是户部侍郎与军部私交。
唐琦在心里琢磨着,王修振到底是觉得他不敢查,还是根本就不怕他查?
若是前者,那还真是痴人说梦,但若是后者……
“我要去趟京州。”
唐琦突然出声。
“这么突然?你不是刚回来吗?”
林嘉措微有些震惊,唐琦却是对着他道:“好好准备,待我从京州回来,咱们就要南下了。”
唐琦让林嘉措带着林铮野先行离去,自己则转头看向瘫在地上横七竖八的一群人,颇为无奈地摇摇头:“下手也太重了吧,这醒来得什么时候。”
程君实一睁眼就瞥见唐琦盖在自己身上的披风和插在他一旁几株可怜的野花,刑法司的其他人尚未醒来,程君实刚移动身子,远处便飞快地砸来石头快,程君实一抬手那石子便被稳稳攥进掌里。
下一瞬,旁边的山坡便传出响动,程君实没有警戒,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慢慢平静下来的山林,他知道,守在那里的是唐琦。
唐琦折了山上的竹叶叼在嘴里,踢走脚边的石头,头也不回地走出去耸着肩小声自语道:“程妄,可别说我没帮你,接下来要再出事,可就与我无关了。”
刑法司护送要犯中途易遭山匪侵袭,唐琦索性就一直待到程君实醒来才撂挑子走人,毕竟他捞到的好处,没有让别人背锅的道理。
剩下的几人陆续被程君实叫醒,追风看着手上突然多了件披风的程君实说:“大人,您…冷得很吗?”
程君实摇摇头,只是将手中的披风小心叠好递给追风:“放好它。”
追风接过来,看着程君实的眼神,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手上的披风重了百倍,他也没摸出那披风是什么特别珍惜的料子,只是觉得模样眼熟极了,好像在哪见到过。
追风又多看了几眼,而后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在心里惊诧起来:这不是小侯爷的披风吗?
他于是试探性地问向程君实:“大人,我们是……遭遇了什么吗?”
程君实依旧是很淡然地回他:“山匪侵袭。”
追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想起了被打昏前看到的那个身影,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特别不得了的事情。
这哪是什么山匪侵袭,分明是愿打愿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