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一连两天没有出门。
也没人再来打扰他。
丰子丘不着急,因为他自认为占据了主动,林七现在就是个怀抱至宝走在大街上的普通人,不想被人坑蒙拐骗巧取豪夺,就必须主动找个靠山合作。
以林七目前的处境,不会有比他更慷慨更善良的合作人选了,换成这艘方舟上其他任何一方,多半都是被吃干抹净的下场,甚至连小命都不一定能保住,毕竟茫茫大海,死个人再容易不过。
贾老七也没什么动静,似乎并没有像丰子丘推测的那样早就发现了岛上的秘密。
就连大海这两天也无风无浪平静得不可思议。
但是面板却有了明显的变化,离开蝎岛越远,它的颜色就越深沉,越来越趋于实质化,已经能清楚的看出来,它的本体就是一块风化严重的石头,岁月在它的表面留下了无数的蚀痕,并且出现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裂缝,似乎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将它摔成一捧碎石渣。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七下意识的伸手摸上去,却摸了个空。
看似实物,但其实还是虚幻的存在,可是它表面的斑驳蚀痕和裂缝,清晰又真实,仿佛下一刻它就会跨越虚空,啪嗒一声掉在少年的脚下,碎成一块块的。
真实得令人心生惶恐。
这些痕迹,似乎自带魔力,林七总是忍不住要去看,看着看着,突然感觉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他伸出手,描摹着面板右上角一条穿透几道蚀痕的裂缝。
突然,少年眼睛一花,这条裂缝在他眼里,化为了一支笔,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像游龙一样来回穿梭,速度快得留下一道道残影。
很快,残影就交织在一起,组合成一个熟悉符图,而那几个蚀痕正好穿插其间,钉死在连接点的位置上。
“是闭息符呀。”
林七脱口而出,满脸惊愕。
他曾沉浸式解拆过闭息符,每一笔每一画包括连接方式,林七都了然于心,纵然残影形成的符图明显有好几处变形,但稍微代入一下变形公式衍算一下,就能将变形的地方还原成本来的模样。
就是闭息符的符图。
这个发现让少年精神一振,脑海里瞬息产生了无数想法,最后慢慢定格在其中一个上面。
这些看似岁月侵蚀留下的痕印和裂缝,很可能是一个无比复杂的符阵,数不清的符纹变形体以不同方式连接在一起,被烙印在石头上,将这块石头炼成了一件逆天的神魂符宝。
面板之所以神奇,真正的关窍,就在这些蚀痕与裂缝。
它,极有可能,并不属于这个时代,而是像漂流瓶一样,可以在不同的时空之海里停留。
只不过这一次,它正好停留在了当世,不知道被什么人得到了,又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神不知鬼不觉的绑定在自己的神魂中。
林七目不转睛的盯着面板,心里越来越好奇面板的来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炼制出如此神奇的至宝,又为什么会让它在时空之海里流浪?
他越想越出神,思绪越飘越远,但视线还是不受控制的盯着那些蚀痕裂缝,不自觉的进行衍算拆解。
突然,他眼前又是一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扯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栽倒。
咚的一声,脑袋磕在了桌角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少年猛然清醒,捂着额角抬起头,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晕得他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稳,只能扶着桌角慢慢挪到床上。
躺下来之后,头晕的症状才稍微减轻了一点,看着头顶上方,他愣了会儿神,额角上突然渗出点点细汗,转瞬间就已经是汗流浃背。
他差一点……差一点被面板上的符纹吞噬了意志,变成一个在符纹海洋里寻找真理的迷途者。
这些蚀痕裂缝根本就不是他现在能碰触的,它们早就脱离了单纯的符纹状态,在岁月的加持下自带禁制,天然具备强大的反噬力,别说林七目前毫无修为,就算以他之前的实力,也远远不够资格解析这个等级的符纹。
要不是这一撞正好磕到桌角把他疼醒,再多盯着蚀痕看一会儿,他就会遭到反噬,意识彻底陷入禁制中,别说是头晕,极大可能会从此一睡不醒,变成一个无知无觉的活死人。
“我一定要再造灵根,我要去学更高深的符纹学,总有一天,我会解开面板的秘密。”
少年忍着眩晕,又一次坚定了决心。
再造灵根,难的是找到适合自己的灵根,灵根天生之物,无法人造,只能从别人的身体里强行抽取,这需要对方完全自愿才行。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钱到位,总有人愿意出卖自己的灵根,所以他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能把人砸得心甘情愿的钱。
如果条件合适,他甚至能从林家把自己的灵根买回来,但林家不差钱,只用钱是打动不了他们的,要让林家动心,只能用林家无法拒绝的巨大利益来交换。
林七平躺在床上,默默的盘算着将来,最后得出结论。
赚钱,必须赚很多很多的钱。
有了钱,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
等眩晕感彻底平息之后,林七立刻打开二级面板,找到了自己的专属漂流瓶。
养在里面的鱼,长势喜人,短短两天,又大了一圈,以灵泉强大的催生力,再过几天,应该就可以产籽了。
一旦产籽,就必须立刻杀鱼取籽,不然再多养一段时间,籽又生鱼,鱼又产籽,再多的灵泉水也养不了这么多鱼。
而且养在灵泉里的鱼,开智的机率极高,不及时处理,搞不好他就养出一支鱼妖大军了。
想想都觉得恐怖如斯。
林七打了个寒颤,从床上一轱辘爬起来。自己能等,可这些鱼不能等,必须尽快敲定跟丰子丘的合作。
跟丰子丘合作,青苔鱼籽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也只能是青苔鱼籽酱,丰子丘虽然背靠丰家,但说到底,私生子的身份,让他只能是个边缘人,不可能享受到丰家全部的资源。
就算只是青苔鱼籽酱,丰子丘也未必能吃得下,得看他的父亲肯给他多少私下的支持。
还是要再探一探丰子丘的底牌。
林七下定决心,起身走出船舱,要主动跟丰子丘再谈一谈。
舱门刚一拉开,眼前就被一片阴影笼罩。
林七吓了一跳,猛然抬头。
一艘体型庞大的两层飞艇悬在了方舟上方,将上方的阳光遮得一丝不漏。
方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随着海浪轻微摇晃,像一只被老鹰擒住的无助羔羊。
什么情况?
林七眼皮子急速的抖动几下,在退与进之间犹豫了片刻,就果断拔腿向甲板前方跑去。
“你跑什么,不会看形势吗,跟我过来。”
一只斜地里伸出来的手,猛然把少年拉进了一间很宽敞的船舱。
林七趔趄了一下,站稳之后目光一扫,不由一怔。
那群富家子弟连同他们带来的安保人员几乎全都在这里,有坐有站,气氛凝重,一个个神色都不太好看。
而把他拉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丰子丘,只是一直跟着他的那位安保队长不知道去了哪里,竟然没看到人。
“出什么事了?”
林七摸不着头脑,心情七上八下的。
“我们遇上海盗了。”丰子丘语气低沉。
“海、海盗?”
林七瞠目结舌:“海上治安署不是早就把四海荡平,所有的海盗巢穴都清扫掉了。”
这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海盗对他们这些年轻一代来说,已经是过去式,只能从过时的老新闻里或者是一些老人的个人传记里才能听到这个名词。
丰子丘瞥了他一眼,有些惊讶于他的单纯无知。
“四海之外还有无尽大荒,总有漏网之鱼,况且,有些挂着海盗旗的,也不一定真的是海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