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婷忍不住小声嘀咕:“这神婆明摆着是骗钱嘛.....”
“骗钱?”周生苦笑着摇头,声音疲惫到了极点,“只要能让我儿平安清醒,就算明知道是骗子,我也会再试啊!哪怕只有一丝可能.....”那语气里的绝望和无助,让周围的人听了心里发酸。
方云婉回想着系统给出的关键信息,沉声道:“生魂离体太久,会变得越来越虚弱,最终彻底消散,□□也会跟着死亡。你家孩子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年多,按理说早该.....”她顿了顿,没把那个残酷的词说出口。
“他这种情况极其不符合常理。问题很可能就出在明明当年昏倒的地方!位置在哪?现在就带我过去!时间太紧迫了!”
“在后山......林子那边!那天大人都下地忙活了,是大点的孩子领着他们几个在小溪边玩水的。”周生毫不犹豫地指了午后的一个方向,周家后边邻山,山坡上树木丛生,但也有很多空地被村里人开荒种了果树或者玉米等农作物,而在不远处有条溪流缓缓经过。
“婉婉,那我们现在去溪边看看?”宁雪婷张望着那边兴奋的问。
“走!”方云婉没再耽搁,让周生在前面带路,而阿金则带着孩子跟在他们身边。一行人连着导演、副导演、摄影师等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往后山,村里人好奇的张望,而其他嘉宾只以为是去后山采摘去了,毕竟他们已经了解到,村里的菜大多数都种在房后的地里。
上山的路没有当地的人指引,根本找不到你想去地方,周生带着众人七拐八拐的上到山脚下的小溪边,这条小溪不大,溪水清澈见底。
到了这里,众人都等着方云婉开口。
“怎么样婉婉?在这吗?”宁雪婷迫不及待的问。
方云婉没有立刻回答,她站在坡道上,利用自己的阴阳与系统的感知力扫向四周。片刻后,她摇了摇头,这里的气息干净而自然,没有阴邪之气盘踞,更没有明显的邪祟痕迹。最重要的是她没有捕捉到一丝属于那个小男孩魂魄留下的痕迹。
“他不在这里。”方云婉语气肯定,“不用下去了。我们再看看别处!”
希望落空的痛楚清晰地写在阿金和周生瞬间黯淡的眼眸里,如果不在这里,那他们真不知道该去哪找了,山里这么大,几天几夜都走不完。
方云婉眉头紧锁,时间不等人,在最有可能的地方却没有任何发现,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视线如探照灯般扫视着四周。陡坡、农田、树林......
突然,她被半山腰玉米地侧方一棵巨树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方才被玉米的青纱帐遮掩,未能察觉其全貌。此刻看去,那棵树犹如擎天巨伞,枝干虬结交错,层层叠叠的墨绿叶冠覆盖了巨大的一片区域,气势磅礴,与周围的普通树木形成鲜明对比。
“走!我们去那棵树那儿看看!”方云婉抬手一指,语气中带着某种强烈的直觉。
山路崎岖蜿蜒,所谓望山跑死马,看着不远,真正走过去却耗费了众人半个多小时的脚程。当大家终于走到这棵巨树脚下时,无不仰头发出阵阵惊叹!
“老天爷!这树怕不是成精了吧!也太大了!”
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叶片撒下斑驳的光影。近在咫尺,才真正感受到它的震撼:需得三四个成年男子张开双臂才能勉强合抱的主干,树皮粗糙斑驳,布满了岁月刻下的深深沟壑和某种奇异神秘的纹理;最令人惊异的是那些盘踞裸露在地表之上的巨大根须,粗壮、盘绕、如虬龙匍匐,深深扎入泥土,形成一张交错复杂的巨网。发达的支柱根如同根根巨柱,支撑着庞大的树冠。
周生看着城里人惊讶的样子,解释道:“这棵树啊,打我太爷爷记事起,它就这么大个儿了,少说也有好几百年头。咱们这儿山里湿热,古树多,不过这一棵确实是附近最大最年长的,我们都叫它树神。逢年过节,村里人都爱来这儿拜拜,求个平安,同时也希望树神能保护我们村子。”他指了指树下,果然看见缠绕的一圈圈红绳,散落着一些被小动物啃过的祭品水果,还有空掉的烟酒盒子。
方云婉走近大树,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传来。像是一个生命体矗立在这里。
“这棵树,有灵!”系统的声音自动响起。
“系统,你说的详细一些?”方云婉心中惊讶,自己的直觉果然没错。
“就是你们人类常说的成精,这棵树已经开启了灵智有了一定的道行。当地人求它保护也算是歪打正着,享受了供奉的因,就要还给相应的果。”说完系统就不再说话了。
方云婉心思一动绕着这棵庞然大物仔细踱步探查。转到另一面时,她的脚步倏然停住!目光紧紧锁定在树根处。巨大的枝根彼此相邻,根与树的主干之间并非密不透风,几根特别粗壮的根须在靠近地面处相互交叠,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近乎三角形的狭小洞穴,深处因树根纵横交错而显得格外幽暗。一股极其微弱的、濒临消散的熟悉气息从中渗出!她凝神细看,在那洞穴的最深处,蜷缩着一个几乎透明、如同薄雾凝聚成的、小小的身影——正是那个叫明明的男孩的生魂!
那虚影淡得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微弱的灵魂之火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方云婉迅速蹲下身,对着那狭窄的缝隙轻声呼唤:“明明?”声音柔和带着力量,试图唤醒那沉睡的魂魄。洞内毫无回应。
“找…找着了?”听到方云婉的声音,一直紧紧盯着她的周生和阿金立刻抱着孩子冲了过来,声音里充满不敢置信的希冀。
其他人也赶紧凑过来,蹲下跟着一起往里面瞧,只是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见。
方云婉重重地点了下头,没有多余的言语。她迅捷地从系统商城里兑换出一张流转着淡淡金光的还魂符。
“把孩子放在这里,正面朝上。”她指着铺满厚厚落叶的地面。
阿金和周生立刻手忙脚乱又无比轻柔地依言照做,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置在树下,像对待最易碎的珍宝。
方云婉将那张金纹闪烁的符箓稳稳地贴在孩子冰冷额头的正中。
“我需要你们夫妻二人食指指端的一滴血。”方云婉的语速又快又稳,“他现在魂魄太过虚弱,已经沉睡了。需要他血脉相连至亲之人的血引来点燃他的生机,给他指明回家的路!”
没有一丝犹豫!周生和阿金同时猛地将食指伸到嘴边,狠狠一口咬破指尖!殷红的血珠立刻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两人脸上因疼痛和决心而肌肉紧绷。这份毫不犹豫的自伤行为,看得宁雪婷和导演组不少人都不自觉地感到一阵牙酸肉疼,同时又为父母伟大的爱而感动。
方云婉指向那个幽深的树根空隙:“快!把血滴进去!滴在我指的这个位置里!”
两人这才明白儿子的魂魄竟是被禁锢在那个不起眼的树洞里!他们争先恐后地、颤抖着手将汩汩涌出的指尖血,努力对准那狭窄的缝隙滴了下去。
“可以了!一滴足够!”方云婉立刻制止,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现在!立刻大声喊他的名字!让他听到你们的呼唤!把他叫醒!说带他回家!”
“周书明!周书明!”阿金的哭喊声率先响起,撕心裂肺,“醒醒啊!儿子!是妈妈!跟妈妈回家!”
“周书明!”周生浑厚嘶哑的男声紧随其后,“回家了!书明!别睡了!爸爸妈妈来接你回家了!”
凄厉而饱含情感的呼唤声,在古老的榕树下回荡,穿过盘根错节的洞穴,带着父母滚烫的心血之力,向那深处即将湮灭的微光奔涌而去.....
宁雪婷等人也红了眼眶,屏息注视着树根深处,时而看向闭着眼睛躺在地上的男孩,希望有奇迹出现
微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树下男孩额头的符箓骤然泛起更强烈的金光,微不可查地轻轻一颤。
就在这时——
“呃...嗯...”
或许是至亲血脉的相连,一声微不可闻的、如同蚊蚋般细弱的呻吟,极其模糊地从树洞里传出!声音虽小,却像一道惊雷劈在阿金和周生的心上!
周生的呼喊猛地一滞,阿金的哭声也瞬间卡在喉咙里,两人身体骤然僵直,连呼吸都停滞了,眼睛死死瞪着树洞,耳朵竖得老高,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这对夫妻身上,此时见人不动了,不知道发了生了什么。
“不要停!继续!”方云婉大喝道。
两人赶忙继续呼喊。只是随着呼喊声,两人的视野中逐渐出现了一道透明的身影,他蜷缩在洞穴最深处的、淡得几乎透明的身影,此时极其轻微艰难地动了动,似是被一股力量推着,往前挪动。
“是明明!”阿金忍不住轻呼出声,不会错的,她的儿子她不会认错,真的是明明。
“书明!书明!睁开眼!看看爸爸妈妈!我们在这儿!”周生嘶哑的声音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狂喜,他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塞进那道窄缝里!
“唔...好亮...”洞穴里,周书明生魂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依旧微弱,却清晰了一点点。那薄雾般的身影仿佛被注入了活力,轮廓也略微凝实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