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岐带着人来到襄平侯府,将锦园几乎搬空了。
里头的东西,大到家具器物,小到花瓶挂画,大部分都是孟绥送来的,其中不乏御赐之物。
黄岐作为管家,自然将这些从国公府里出去的东西都一一登记造册了,如今搬起来也是方便。
来之前,孟绥叮嘱过黄岐,“阿珺的贴身之物也不可留下。”
贴身之物,包括衣物、首饰、胭脂等。
这些东西既然是贴身的,其上便沾染了唐珺的气息,孟绥不希望这些东西流落出去,被不知什么人触碰。
除此之外,黄岐连郡主亲手种下的那棵樱桃树也没落下。
还有之前贴身服侍郡主的婢女蜜儿,黄岐也一并带走了。
襄平侯看着空荡荡如土匪过境的锦园,心痛得滴血。
不过看见黄岐留下的一箱子银元宝,他又喜笑颜开了。
襄平侯被那明晃晃的银光诱惑着,忍不住想上前触摸,黄岐却“啪”一下盖上了盖子。
“侯爷,这一箱银锭,便算作是我们国公爷替郡主偿还侯府的养育之恩,往后,郡主与侯府的恩情,便一笔勾销。”
真论起来,侯府在唐珺身上花的银钱,绝对比不上这一大箱银子,甚至连一半都没有。
襄平侯笑呵呵道:“好说,好说。”
黄岐:“另外,郡主已逝,还请侯爷以后莫要再说郡主的不是,若是外面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国公爷就要找侯爷的麻烦了。”
很多谣言,往往都是“内部的人”传出去的。
似襄平侯,在“唐珺”的灵堂上都口无遮拦,以后难保不会再吐出什么腌臢之言来,再被外面的人添油加醋地传开,唐珺怕是要沦为京中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所以这一箱银子,也有封口费的意思。
襄平侯:往日也没见孟绥孝敬自己这个姐夫,为了唐珺这么个假货,他竟然愿意拿出这么多银子来,可见脑子不清醒。
不过有钱不拿王八蛋。
他满口应下了,“叫平之放心,唐珺已经死了,往后我绝不再多提她一句,只当没有这个人。”
回到国公府,黄岐向孟绥复命后,便命人将东西都搬去了落霞居。
“这些都是您往日常用之物,国公爷叫我都搬回来了,您看着处置便是。”
唐珺看着院子里那一个个红漆铜锁大箱子,全套的黄花梨木家具,数不清的摆设器物,鼻子一阵泛酸。
这时,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黄岐身后走了出来,朝着她行了一礼,眼中满是激动。
“蜜儿,你也来了。”唐珺高兴地拉住她的手。
蜜儿:“郡主,我就知道,您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
来的路上,黄岐将郡主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她,若不然,此刻她做不到这么淡定。
黄岐又向唐珺坦白了一件事:“郡主,其实蜜儿并非普通的婢女,而是国公爷送去您身边的暗卫,不过您放心,国公爷对她下的命令是保护您,而非监视,还请您千万别怪国公爷。”
唐珺吃了一惊,不过细一想,又觉得合理。
难怪蜜儿看着瘦瘦的,力气却比普通婢女要大多了,身手也灵敏,甚至还识文断字,能够念话本子给她听。
蜜儿有些忐忑地望着她,补充了一句:“郡主,国公爷将我送到您身边去之前,说过从此以后我的主子只有您一人,往后只用奉您为主,万事以您为先,除非生死攸关的大事,否则不必向他禀报。”
唐珺将蜜儿拉进房里,这里只有她们两人,以及跟进来的小猫。
“蜜儿,先前我让你买避子药的事,你没告诉孟叔叔吧?”
蜜儿摇头:“没有,到您身边后,除了您被掳走那次,我再没有向国公爷传过消息了。”
“那就好,蜜儿,避子药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再告诉第三个人了。”
“郡主放心。”
“以后别叫我郡主了,毕竟在世人眼里,琼华郡主已经去世了,以后唤我真真吧。”
她将自己改名换姓的事说了。
“那不行,您是主子,我怎可对您直呼其名呢?在外时我便唤您姑娘吧。”
“嗯,也好。”
有了蜜儿这个熟悉的贴心人在身边,唐珺感觉安心多了。
对于落霞居蜜儿也不陌生,很自然地指派起下人来,让她们将院中的东西一一登记造册,送进库房。
若是唐珺想留下的,便拿进屋中安置好。
唐珺趁此机会重新布置了下卧房,这里挂一幅山水图,那里放一盏水晶莲花灯。
马上要到夏天了,眼见着一天天热起来,窗纱也该换了。
忙活了大半天。
小猫也跟着她跑前跑后,在她脚边转悠。
猫儿太小了,唐珺有时一不小心就踩到了它,小猫疼得叫唤起来。
唐珺心疼极了,连忙蹲下身,将小猫抱起来亲亲揉揉,握着它粉嫩的小爪子给它道歉。
“宝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揉揉就不痛了哦。”
小猫也很灵性,舔舐着她的手,似乎在说不痛了。
怕再踩到小猫,唐珺便找了一块绸布缠在腰间,弄出一个布兜来,将小猫放进去。
小猫扒在布兜上,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唐珺摸摸它的脑袋,继续兴致勃勃地布置卧室了。
“宿主布置卧房心情愉悦,奖励10积分”
一切收拾妥当,唐珺站在卧房中间,叉腰看着自己大半天的劳动成果,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她往软塌上一躺,长舒一口气,虽然布置卧房很开心,但是也累啊,还是躺着最舒服。
尤其当身边还有一只无敌可爱的小猫时。
这会儿没事,那就抽个奖吧。
唐珺一手撸猫,一手点抽奖。
先来了十连发初级抽奖。
“恭喜宿主抽中一包麻辣火锅底料”
“谢谢参与”
“恭喜宿主抽中一只打火机”
……
十连抽下来,唐珺抽中了一包火锅底料,一个打火机,一根铅笔,一只橡皮擦,还有一个猫罐头!
猫罐头是羊奶鲜肉口味的,正适合小猫吃。
唐珺将罐头打开,那个味儿一出来,小猫就迫不及待叫唤起来了,直立而起扒拉着她的手想吃。
“宝宝别急,等我把罐头倒进碗里哦。”
唐珺赶紧把猫儿吃饭的碗拿过来,将罐头倒进去,两只手捧着碗递到猫儿嘴边。
小猫立即埋头大吃起来。
喵呜喵呜。
或许是太好吃了,小猫边吃边发出了萌萌的小奶音,萌得唐珺露出了一脸慈爱的笑容。
“宝宝慢点吃哦,别呛着。”
“宿主投喂猫咪,心情愉悦,奖励20积分”
罐头恰好是小猫一顿的量,小猫吃得干干净净,小肚子圆滚滚的,绒毛都撑开了,露出了粉嫩的肚皮。
惹得唐珺又是一顿揉搓。
吃饱喝足,小猫往唐珺脚边一趴,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小嘴不时咂巴一下,似乎梦里都在吃好吃的。
唐珺看了会儿,心满意足,又开启了中级抽奖。
这回是三连抽。
“恭喜宿主抽中一瓶植物营养液”
“恭喜宿主抽中一袋猫草种子”
“谢谢参与”
植物营养液小小的一瓶,只有150毫升,带喷头。
瓶身上写对着植物喷一喷,就能促进植物生长,增强植物的抵抗力。
简直来得太及时了。
唐珺将小猫往腰间的布兜里一放,来到院子里。
东南角立着一株刚移栽过来的樱桃树,正是她先前种在锦园的,被黄岐挖了过来。
樱桃树种下好几年了,但直到今年才开花。
原先离开的时候唐珺还遗憾,好不容易等到樱桃树开花,却吃不上它结的果子了。
没想到如今樱桃树又来到了她的院子里。
移栽过程中树上的花落了不少,唐珺还担心,也不知道这棵樱桃树能不能适应这边的环境活下来。
现在有了这瓶植物营养液,她就不用担心了。
因为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唐珺拿着小小的瓶子对着樱桃树的根系喷了几下。
喷完没多久,原先有些蔫的樱桃树就支棱起来了,看着就精神抖擞,树上的花苞也纷纷绽放,开得比原先还要茂盛。
这营养液的效果还真是立竿见影。
唐珺摸了摸树干,“明天再来给你喷一次,希望你能结出又大又甜的樱桃来。”
一阵风过,樱花簌簌落下,似是对她的回应。
唐珺兜里的小猫翻了个身,将落在身上的樱花压到身下去了。
她又让人找来一个大花盆,填上肥沃的土,将那一小包猫草种子撒了下去。
喷几下营养液。
静候种子发芽。
这样小猫就有源源不断的新鲜猫草吃了。
晚上唐珺搂着小猫入睡。
原本熟睡的她身子忽然一抽,醒了过来,心有余悸。
她做噩梦了,梦见了白天随唐琬一起来的那个漂亮小厮。
梦里,小厮冲她一笑,接着变成了一条艳丽的毒蛇朝她窜过来。
唐珺揉了揉不知何时爬到枕头边的小猫,小猫身上有一股爆米花般的香气。
还是奶香味的爆米花。
让人十分上头。
闻着闻着,她的心情就平复了下来。
其实她并不怕蛇,但梦里小厮由人变成蛇的一幕实在惊悚。
虽然只见了那小厮一面,但晚上却梦见了他,还是做的噩梦,说明她潜意识里对这人是忌惮甚至恐惧的。
唐珺一时有些睡不着了,索性爬起来,拿打火机点燃了那盏琉璃莲花灯,在桌上铺开宣纸。
将白天抽出来的那根铅笔削好,在纸上描摹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纸上出现了一张栩栩如生的面容,正是那个小厮。
*
“国公爷,姑娘亲自下厨,请您过去一块儿用饭。”
蜜儿来请孟绥。
孟绥第一反应是高兴,这还是阿珺来到府里后第一次请他一同用饭。
来投奔他后,阿珺对他的态度便变得客气起来,甚至有些避嫌的意味,轻易不往他身边来。
今日为何忽然请他吃饭?还是亲自下厨?
想到某种可能,孟绥神色便沉了几分:“可是府中有人怠慢了阿珺?”
不然何至于要她亲自下厨?
阿珺喜欢吃,但不喜欢做,顶多指导一下厨娘某道食物如何做。
蜜儿有些诧异,“并没有,下人们对姑娘都很恭敬。”
琼华郡主“死”后,易名为“乔魏真”的唐珺便住进了落霞居,一应用度都比照着前主人来,下人们都是有眼色的,如何看不出国公爷的态度?
自然对乔姑娘恭敬得很。
孟绥按下疑惑,“好,你回去告诉阿珺,我待会儿便到。”
他换了身新的宝蓝色锦袍,腰系玉带,头发也重新梳过,一丝不苟地用玉冠簪住。
最后又对镜照了照,问白参:“可有不妥之处?”
白参:“我觉得主子头上缺了点啥。”
孟绥:“缺了什么?”
白参走到花瓶前,掐了朵碗口大的粉色芍药,给他簪在鬓边。
“现在好多了。”白参端详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
孟绥:“……”
最后孟绥当然是没有簪花了,不过他也没有随手将花丢弃,而是拿在手里。
由白参推着轮椅来到落霞居,孟绥还没进门,便闻到了一股霸道的香辣气味。
初闻时有些刺鼻,但再闻几下又觉得诱人了。
屋里,大圆桌中央,坐着一口火锅,鲜红油辣的汤汁在炭火的烘烤下已经煮开了,正在咕嘟咕嘟地冒泡。
所以锅子又叫咕咚锅。
唐珺正在桌边调制蘸碟,盐、酱油、芝麻酱、葱……都加里头,再搅一搅。
可惜这时代没有小米辣,不然加一点切成碎的小米辣,蘸碟会更够味儿。
不过可以往里加一勺火锅汤汁。
唐珺请孟绥吃的,正是火锅。
所谓的亲手下厨,也不过是将火锅底料加入高汤里,拿勺子搅拌搅拌罢了。
但她亲手调的汤底,亲手调的蘸碟,怎么不算是亲自下厨呢?
“孟叔叔你来啦。”唐珺从白参手里接过推轮椅的活儿,将孟绥推到了桌边。
蹲在柜子上舔毛的小猫,见来了生人,好奇地凑了过去,粉嫩的鼻子嗅了嗅。
还扒着轮椅的腿儿站了起来。
孟绥知道这是阿珺养的猫,伸手将小猫捞起来放在腿上,大手在小猫背上轻轻抚了抚。
吃火锅人多才有滋味,唐珺又招呼蜜儿和白参坐下。
可惜荀启又出任务去了,不在府里,不然将他也叫上了。
“咱们今天吃火锅,将菜夹进去烫熟了就能吃了。”唐珺用公筷给几人示范了下,夹起一片毛肚浸入沸腾的汤汁里,七上八下,好了。
将烫好的毛肚放到孟绥碗里,眼眸晶亮地望着他:“尝尝,很好吃的。”
孟绥在阿珺期待的注视下,夹起毛肚送进嘴里。
唐珺:“怎么样?”
一面给他倒了杯酪浆,怕他辣到。
酪浆色如米浆,清甜微酸,算是酒的一种,但度数比米酒还低,完全可以当饮料喝。
而且十分解辣。
孟绥咽下毛肚,“脆、嫩、弹、爽,滋味极美。”
唐珺很是高兴,“看来你能吃辣。”
她以后有火锅搭子了。
辣椒是后世传进来的,这会儿还没有,她还生怕孟绥吃不了辣呢。
蜜儿和白参两个也吃得很起劲,一边辣得吐舌头冒汗,一边吃得停不下来。
倒是唐珺自己,一口牛肚下去,竟然被辣得眼泪都冒出来了,从舌头到胃,像是着了火一样。
她辣得不行了,赶紧灌了口酪浆下去。
起初唐珺以为是自己穿来多年没有吃辣,导致这具身体乍然有些受不住,多吃吃应该就能习惯了。
结果吃着吃着,她身上竟然起包了。
一开始是手腕内侧,痒得不行,她一抓,一大片包,密密麻麻的,给她看得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这时节也没蚊子啊,我怎么被咬了这么多包。”
孟绥注意到阿珺不停挠痒的动作,抓过她手腕一看,神色一变:“阿珺,你这是犯了瘾疹(寻麻疹),别再抓了,否则疹子会越来越多,直至遍布全身。”
一面又吩咐白参:“快去请祝老来。”
白参顾不得烫,一口将嘴里的丸子吞了,一溜烟跑去了。
唐珺呆了呆,“瘾疹?”
想到什么,她将整条袖子撸起来,就见原本只分布在手腕处的包,已经蔓延到了整条手臂!
这分明是寻麻疹啊!
他爹的,她这是过敏了!
长这么大,头一次过敏的唐珺有些难以置信,她也没接触什么过敏原啊,不然的话也不会到现在才过敏。
也就是刚才吃了几口火锅——
等等,她该不会是对火锅过敏吧?
唐珺眼前一黑,苍天啊,这是什么惨绝人寰的人间悲剧?
抽出火锅底料的时候她还高兴得不行,既然能抽出来一次,那肯定能抽出来第二次第三次,以后她是不是能实现火锅自由了?
想想就开心。
现在,她怕是要与火锅绝缘了。
唐珺一边悲伤得不行,一边又痒得要死。
怎么能这么痒呢?全身皮肤都要炸开了似的。
她忍不住跺了跺脚,恨不得捅自己一刀。
她忍不住了,她要抓。
但是孟绥抓着她的手不许她抓,“阿珺乖,再忍忍,祝大夫马上就到了。”
唐珺已经痒得有些失去理智了,使劲儿挣扎着,“孟叔叔你放开我,求求你了……”
虽然知道抓挠只是饮鸩止渴,瞬息的满足感带来的是更严重的后果,可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孟绥看阿珺如此痛苦的模样,恨不能以身代之。
他也犯过瘾疹,那时军粮告急,军中将士不得不四处采摘野菜混入米粥中一同熬煮来充饥。
他吃了一碗野菜粥后,身上奇痒无比,抓挠之下起了一大片红疹。
当时还以为是有人在粥里下了毒。
后来看过大夫才知是犯了瘾疹。
失控之下,唐珺的力气大得惊人,孟绥又是坐在轮椅上,险些被她带得摔倒在地。
只能将她箍在怀里,隔着衣料摩挲着她的手臂,借此帮她减轻那股钻心的痒意。
唐珺死死咬着唇,眼泪婆娑,将孟绥胸前的衣襟都浸湿了。
蜜儿也急得不行,不停跑到门口去张望,看祝大夫来了没有。
终于,白参带着祝大夫来了。
他拎着祝大夫的后腰带,一路施展轻功将人带过来的。
偏生祝无双是个恐高的人,在空中晃荡了一路,落地时腿都是软的,直接溜坐到了地上。
蜜儿赶紧上前将人扶起来,“祝大夫您快来看看我们姑娘。”
祝无双气都没喘匀,就被蜜儿和白参两个一块儿架到了唐珺面前。
“你们,你们这是要了我的老命啊。”
嘴上虽如此说,不过见了唐珺犯病的模样,还是立刻行使起了身为大夫的职责,给她摸起了脉。
迎着孟绥三人担忧着急的视线,祝无双淡定道:“没事儿,就是瘾疹,可是接触了什么不同寻常之物?”
唐珺瘪着嘴:“我大概是火锅过敏了……”
祝无双详细询问了一番,确诊了,她确实是吃了那辛辣之物犯的瘾疹。
当即拿出一颗药丸给她,“吃下去。”
唐珺还以为是这是古代抗过敏的药,也不怕药苦了,赶紧送进嘴里。
就着蜜儿端来的水喝了一口,一嗓子闷下去。
过了会儿,唐珺一阵呕意涌上来,赶紧跑到痰盂前,“哇”一声吐了。
一股发酵后的火锅味儿扑鼻而来。
这是把刚才吃下去的火锅都给吐出来了啊。
唐珺来不及惋惜,又吐了。
孟绥来到她身后,大掌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
蜜儿送来水给她漱口。
吐完了,唐珺胃里空空,整个人也虚脱了,控制不住地滑到了地上,甚至想躺上去。
蜜儿赶紧将她抱起来送到床上。
唐珺露出一个虚弱的笑:“这药真管用,我不痒了。”
祝无双嘿嘿一笑,“这可不是治瘾疹的药,而是催吐的。来,手伸出来,老夫给你扎上几针。”
唐珺两只手,十根手指都被扎上了银针,那银针忒长,明晃晃地戳在她指头上。
她稍微一动,银针也跟着晃动,看得她心惊胆颤的。
“老夫开一副药,你喝上几天就好了。”
祝无双开了方子交给白参,让他去抓药来。
熬药得好一阵子呢。
唐珺摊着手,顶着十根细长细长的银针,干巴巴地躺在床上。
孟绥守在床边,怕她无聊,便道:“阿珺可想听话本子?我念给你听。”
唐珺:“好啊。”
孟绥那低沉磁性的声音比她前世最喜欢的声优还要苏,念起话本子来肯定更有感觉。
蜜儿很有眼色地将姑娘近日看的一本话本子找了出来,递给国公爷。
孟绥一看书名,《霸道国公爱上我》,沉默了。
平时阿珺喜欢看的是这种话本子吗?
作为一个真正的国公,孟绥难免感觉有些微妙。
不过他还是翻开书,从书签夹着的那一页开始念起。
“……黄莺莺端着托盘走进房间,来到床边,刚要出声,帐子里就伸出一只手将她拽了进去,一具滚烫炽热的身体压——”
“蜜儿!”唐珺近乎尖叫了一声,打断了孟绥的念书,“这本我看过了,快拿另一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