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缝照曦光 第78章 真相

心缘网吧从外观看去，颇为陈旧。它与坤哥的烧烤店比邻，这么多年以来，坤哥的烧烤店生意依旧欣欣向荣，心缘网吧却因装修与设备落后，跟不上时代发展，渐渐落寞。

上午，网吧没什么生意，老板姓雷，此时正坐在柜台后翘着脚玩手机。

蒙曦进门时，他抬头看来，短暂端详了一会儿，视线里闪过迷惑，显然是对蒙曦有些印象。

蒙曦径直走过去，沉声道：“老板，我跟你打听一个人。”

雷老板坐直了身体，“你要打听谁？”

“乔照。”

雷老板思索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哦，乔峰的乔，照片的照，对吧？”

蒙曦点头。

雷老板揭开搪瓷杯的盖子，抿了口水，问道：“那你还算是问对人了，他以前来过我这儿上网，我有点印象。”

蒙曦问：“那您记得七年前的一件事吗？18年6月23日那天晚上10点，或者是11点，乔照是不是过来了？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雷老板皱着眉头，似乎在搜刮关于那天的记忆。倏地，他沉下面色，略有些戒备道：“那么久之前的事情我哪还记得清楚？你问这个做什么？”

蒙曦没有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见他如此态度，心中的猜测**不离十，依旧耐着性子道：“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向您求证，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雷老板试探着问：“你家……以前有没有买过房子？”

蒙曦深吸一口气，看起来有些愤怒，“你怎么知道？”

雷老板看他脸色，做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神色放松了不少，嗤笑道：“这还用猜吗？你看整个溧阳，谁不知道那小子家里干的缺德事儿？”

蒙曦放在身侧的拳头攥得紧紧的，隔着柜台，雷老板看不到。

“我听说，那晚乔照过来，突然被人堵住打了一顿，是有这回事吗？”

雷老板挠了挠后脑勺，“好像是有……吧？不过这不是很正常吗？这小子在这片可以说是人人喊打了，这个节骨眼上还大半夜地跑过来，不是找揍么？”

蒙曦呼吸一窒，心脏开始密密麻麻泛疼。如果不是他当初发了那条短信，乔照也不会遭受这样的折磨。他咬着牙，眼里寒芒闪烁，既是对自己的歉疚自责，又是对那些人的愤怒。他寒声道：“他们在你的店里打人，你不管管吗？”

雷老板道：“我管天管地还管他们拉屎放屁啊？他们自己家干的缺德事，活该被打，我呸！”

蒙曦气结，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以前乔照似乎说过，自己跟心缘网吧的雷老板关系处得不错，所以才在那段最紧张的日子里，选择与自己在心缘网吧见面。

“我跟乔照以前是同学，我记得他说过，以前经常过来你这边上网，我以为你们关系会很好。”蒙曦略带讽刺地说。

雷老板讥笑道：“我就一开网吧的，怎么配跟那种富二代关系好？而且他家干的事，简直丧尽天良、晦气得很，我可不敢跟他关系好。”

蒙曦刚要说话，眼角余光却瞥到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烈阳下，一个精壮的中年男人开着三蹦子从门前路过，敞开的车里装着一摞摞的菜，是坤哥。

自从乔照离开以后，蒙曦便再也没有跟他那些朋友交流过，见面也只装作不认识。此刻看见坤哥，他突然想到，坤哥就在心缘网吧的边上开烧烤店，可能会了解一点内情。

蒙曦进了烧烤店，坤哥正在卸货，头也不抬地说：“这会儿还没开业，你下午再来。”

蒙曦叫了一声，“坤哥。”

坤哥理菜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看了他好几眼，“你是不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

蒙曦坦然点头，“我是乔照的朋友，我们以前见过的，这次过来，想跟你了解一些事情。”

坤哥站起身，拍了拍手，脸色倏然冷漠下来，“别找我了解，我不清楚，你请回吧。”他说着，要往后厨走。

蒙曦扣住了他的胳膊，挡住他，焦急道：“我知道你跟乔照以前关系很好……”说完这句话，他观察了一下坤哥的脸色，好在坤哥跟雷老板不同，似乎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人。

坤哥很不耐烦，“松手！”

蒙曦道：“很抱歉，但我一定要知道真相。18年6月23日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乔照为什么会在网吧被打？”

坤哥身体僵住，终于正眼看他，冷声道：“你不应该更清楚这件事吗？”

蒙曦听见这话，心里一喜，看来眼前的人确确实实是站在乔照这边的。他冷静解释道：“你听我说，我跟乔照之间有误会，他也认为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我。但我昨天才知道，原来曾经发生过这些事。我感到很抱歉，我的抱歉也绝不是嘴上说说，我会拼尽我的一切去弥补他。那天晚上我不是故意不来的，我的父亲此前已经因为重症住院，那天晚上恰巧去世，我没有办法只能爽约，但我没有想到，乔照会在网吧里受人欺负，如果我早知道这件事情，当初我死都不会将他约出来。”

坤哥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见他不似作伪，叹了一口气，坐在凳子上，“过去七年了，你这反射弧也真够长的，所以你现在才来寻找真相，是图什么？”

蒙曦捏紧了拳头，垂下头，“我想弥补乔照，但我们之间因为这个误会，始终有隔阂，我想消除这个隔阂。”

坤哥神色微动，“乔照……现在过得还好吗？”

蒙曦沉默了一下，乔照现在算过得好吗？有名气，有粉丝，看起来光鲜亮丽；可他离自己的梦想那么远，为了目标不得不攀附上何怜青这样的人，他真的过得好吗？

蒙曦说：“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他现在的生活一定不是自己想要的，我想帮他，想报答他，但他不肯接受我。”

坤哥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坤哥将喉咙口的话咽了下去，徐徐说起七年前的那件事。

当时，黑哥也在网吧里，是在楼上发生了动静以后才冲上去的，他本来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结果到了现场，才发现受欺负的人是乔照。

“具体细节你自己问黑子吧。”坤哥拨了个电话。

电话拨到第三遍，终于被接通，那头传来黑哥懒洋洋的声音，“喂？坤子你他妈是不是找抽？大早上地跟我打电话？”

“黑哥，是我，蒙曦，我是乔照的朋友。”

电话那头蓦地失去了声音。

蒙曦说：“七年前网吧的事情，存在一些疑点，我需要您将当时的细节一一告诉我。”

黑哥愣了小一会儿，很爽快地说了。

其实跟雷老板关系好的人是黑哥，他经常带着乔照去上网，久而久之，乔照也跟雷老板混熟了。那天晚上，乔照简直是悄无声息就上楼了，连靠近门口的黑哥都没发现，乔照这混小子也是，过来都不打声招呼。不一会儿，楼上就打起来了，黑哥上去帮乔照解了围，出来的时候把乔照扶到坤哥这里，两人劝乔照去医院，乔照死活不肯，两人无法，只好去附近诊所拿药帮他简单处理了一下。

“其实乔照误会你，这事儿真不怪他。你说他上楼那么隐秘，根本没几个人发现，结果过了一会儿，就跟谁通风报信了似的，一楼的几个唰地一下就站起来了，往二楼冲，这搁谁谁不多想？”

蒙曦思索了一下，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除了他俩以外，极有可能是借出场地的雷老板。通过刚才的对话，他发现雷老板本人有两副面孔，做出这样的事情，似乎也不奇怪，但这些都只是猜测，他还需要去求证一下。

“您还记得当年动手的有哪些人吗？”

黑哥思索着说了几个名字，说着说着，“嘶”了一声，“还是我头脑简单了，当时竟然没发现哪里不对劲。”

蒙曦不置可否。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黑哥起床了。黑哥道：“那几个都说自己是受害者，我虽然没什么道德感，在当时那个节骨眼上也不好跟他们动手。算了，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十几分钟后，两人见了面。黑哥办事雷厉风行，风风火火杀到那几人的家里或是单位，揪着一顿问。

不得不说，尽管当初的小混混已经长大，黑哥的影响力依然不容小觑。蒙曦和黑哥都长得人高马大，稍微一吓，那几人就一五一十地说了。

“是、是老雷跟我们发的消息，他说乔照过来了，正是报复的好时机，我们当时也在气头上，所以就、就......”那人咽了口口水，望着面前两个面色冷凝的人，大气不敢喘。

“雷老板为什么那么做？他跟乔照有仇？”蒙曦问。

“那应该没有，不过老雷本来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墙头草，干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蒙曦拳头捏得卡吧作响，不等那人说完，甚至没有跟黑哥打声招呼，扭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