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智魔王生活 第83章 二十五

柯莱从办公室狂奔而出，在后山处再次见到了海底灵，他们是没有生物钟概念的灵体，即使在后半夜，那密密麻麻透明小屋聚集之处也十分热闹。

一眼看过去那台阶附近还风平浪静，但只要仔细观察，植被和岩石间隙的房屋都门窗敞开，海底灵们积极地串门交谈、交换物品。

柯莱在台阶上躺下，这里彻底没有人鱼打扰，远处的神殿建筑物灯光已然全部熄灭，犹如另一座起伏不定的山脉。

窃窃私语和叹息声围绕着她的耳朵响了起来。

“她就是首席大祭司。”

“拔出诺瓦利斯三叉戟的那个。”

“她怎么在这里睡觉？是梦游吗？”

“也可能是被神殿赶出来了。”

海底灵都不愿离自己定居点太远，活动范围多数为居所直径百米范围内，因此消息流通得缓慢，如此短时间内它们知道这些消息已经说明事情的影响十分之大。

柯莱没有完全睡着，海底灵约伯跳到了她的肚子上，小声又兴奋地呼唤着她：“宁芙你真成为大祭司了？”

“当大祭司的感觉一点都不好。”柯莱懒得动，只睁开了眼睛。

约伯立即摆着尾巴，趴在她的鼻子上，两只手托着下巴，满脸梦幻地催促：“快说说快说说，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改变主意去拔三叉戟？”

他在她的脸上动来动去，柯莱鼻腔一阵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约伯尖叫着被喷出一米远。

柯莱摸摸鼻子。

其余海底灵聚集在她身边，畏惧地望着她，却因为太过好奇八卦而久久不肯散去。

约伯稳住了翻滚的身体，再次游到柯莱身边，柯莱言简意赅地说明了通过拔三叉戟获得豁免。

这比约伯想象中的引起暴动、差点推翻神殿和王室的宏大故事无趣了不少，他大为遗憾地叹气。

“三叉戟太没用了，这么容易就被控制，”尖锐的声音自不远处的石头后响起，是有着金狮君王自称的阿兰德·隆威尔发出的，他正从石头后谨慎地探出脑袋，警惕地瞪着柯莱，“还是让一个恶魔控制！”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这些海底灵对恶魔与人鱼的区别十分困惑，毕竟除了能看到海底灵并与之沟通，柯莱似乎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在我的圣克罗因，根本不可能让异族管理国家。”阿兰德对其他海底灵挑衅道。

另一只人鱼海底灵讽刺道：“你的圣克罗因还不知道存不存在呢。”

“隆威尔家族都有金狮血脉，我的女儿、王位继任者罗芮妮·隆威尔也是位超凡的英雄，绝不会放任帝国被异族玷污，圣克罗因帝国一定会延续千秋万代……”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鱼愿意听阿兰德自负的宣告，他们的兴趣依旧在恶魔控制三叉戟上。

一只人鱼海底灵说：“诺瓦利斯，你的三叉戟背叛了托勒！”

诺瓦利斯一直在海底灵群中，柯莱侧过头，看着被海底灵团团围住打趣的人鱼先王。

他和其他海底灵没什么两样，若不是特别寻找，压根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成为灵体或许会削弱肉身的特殊，他远不及永恒之礁大战雕像那般英俊伟岸，也跟赫珀斯毫无共同之处。

此刻诺瓦利斯面上挂着尴尬的笑，时不时说一两句“哎呀这该如何是好”“谁又知道呢”作为回应，一点着急羞愧的迹象都没有。

柯莱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身体材料的产出原主，到现在他们都死了，诺瓦利斯也不例外。

诺瓦利斯手揣在兜里，不经意间转头和柯莱对上眼，他挠了挠下巴，似乎是觉得不自在。

柯莱忽然很想问问诺瓦利斯关于摩帝伊的事，于是坐起来，“黑暗君主是我的父亲。”她说。

诺瓦利斯思考很久，面露赧色：“我记不太清了。”

“这样啊。”柯莱重新躺了下来，她想起了摩帝伊当初从这个世界回来的模样，他并非毫发无损，柯莱彼时还是只渡鸦，对很多事的记忆和恶魔的感知并不一致，但她确实记得摩帝伊用魔法为自己医治伤口的画面。

利爪贯穿了摩帝伊的腰，他在痛极时发出咒骂：“那该死的畜生、野蛮的臭鱼！”

“诺瓦利斯你怎么能忘记自己一生中最大的败绩呢？合格的君主必须对自己的失败和成功都记得清清楚楚，像我就永远忘不了沃索克国王投降的那天。”阿兰德急于表现自己不一样的一面，“圣克罗因边境再也没有侏儒的骚扰，战争还解决了财政危机，让沃索克背上四百年的债务！”

“如果我没有记错，圣克罗因早就消失了，沃索克还存在。”柯莱说。

“你说什么？”阿兰德立即跳起了脚，他用力挥着剑，却不敢刺向柯莱，“你给我说清楚了，恶魔！圣克罗因怎么会消失？”

柯莱耸耸肩，颇为幸灾乐祸道：“至少在我去过的那个世界只有太迦共和国，太迦之前是巴纳特帝国，从来没听过圣克罗因，矮人生活在沃索克，他们会到太迦打工挣钱。”

阿兰德气得大喊大叫，但从他诅咒的内容来看，矮人们打工挣钱比圣克罗因的灭亡还要令他无法接受。

要是知道矮人们在巫师国度还能有自己的剧团，甚至成为赏金猎人，阿兰德估计会气晕过去。

诺瓦利斯问道：“你去过很多世界？”

“只有四个。”

“是通过那个多元什么协会的传送阵？”他追问，“海底灵应该没法过去。”

“我听说海底灵穿过传送阵就再也回不来了。”约伯摇摇头，满脸恐惧，“传送阵后面的空间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就像、就像往生之路的尽头一样，死亡会发现我们的存在。”

海底灵们安静了下来，都眼巴巴瞅着柯莱，想听她讲述进入传送阵后看到的一切。

然而柯莱对此没有太多的印象，她只记得视界的变化，光影被拉长变形，然后就抵达了目的地。

“我什么都没看到。”柯莱回答。

正说着，神殿建筑里的等开始点亮，说明已经到了白天。神殿六点亮灯，守卫换岗，后勤开始准备一天的工作，办公室附近的人鱼大概很快就会发现首席大祭司不见了，或许他们还会看到德乌斯。

德乌斯一晚上没找到她，但是神殿那么多人鱼，找过来不会太费时间。

柯莱听着慢慢升起的喧嚣，她冷酷地决定翘班一天。

诺瓦利斯从柯莱的表情里猜到了她的想法，“你和神殿不合？”

柯莱哼了一声，最大的阻碍还是诺瓦利斯那些个不安分的后代。

诺瓦利斯善解魔意地示意山顶，为她指出一条明路：“山后的祭祀台很少有人鱼去，那是古代神殿遗址，又有往生之路，他们觉得那里不祥。”

“古神殿是在诺瓦利斯跟恶魔的大战里毁掉的。”约伯补充说明。

诺瓦利斯愣了愣，接着惭愧道：“我没有太多印象。”

柯莱立即动身顺着山体往上游，约伯跟着她游了一段，却又因为实在害怕接近往生之路，便停止不前。

柯莱抵达山顶，这里距离海面只有不到三十米，阳光还能透过来一点，不像托勒城市所处的深度那般阴郁，珊瑚和植被非常茂盛，鱼群也更加活跃。

通过山顶，再穿过一个缓坡，就能看到一个陡峭的石壁。

光线再次消失殆尽，阴森寒冷重新成为主体，石壁延伸出高达百米的死亡女神像，柯莱经过神像的面孔，来到无数只利爪组成的底部，再往下便是废墟，与石壁连为一体的建筑大部分已经坍塌。

建筑体内嵌于山壁上，同神像形成和谐的整体，而倒塌的石柱和碎石瓦砾让这片区域充满一股不安的气氛，没有任何生物和海底灵存在，城市被山抵挡在外，这片区域如同与世隔绝的噩梦，附近的深渊之下，海底瀑布的声音犹如无数生灵的咆哮和尖叫。

柯莱观察着古神殿，曾经喝下深海之泪见到的场景真实地展现在眼前，身处于海底废墟中的冲击感比梦境中的一瞥强烈得多。

她继续往前走，往生之路渐渐显露出真面目，海水沸腾着往深渊冲下，她忽然产生一种冲动，要跟着这些冰冷的水流一起跳下去。

柯莱很快就察觉到了这种冲动的不自然，灵魂里的不适感猝然攀升。

她把时间之枢召唤出来，怀表一改沉寂装死的作风，变得十分活跃，这时候外表闪烁着金灿灿的光泽，表盘的指针颤动着，对进入往生之路跃跃欲试。

“不！”柯莱用力摇晃时间之枢，大声拒绝，“不进去。”

指针一下子抖动得更剧烈，掉转一百八十度直直指向柯莱，仿佛在指责她。

“那是死亡的地盘，我不去。”柯莱往后退了几步，便感觉到一阵恶心。

它竟然在尝试控制她，柯莱放出魔火，绿色的火焰将时间之枢包裹入其中，这无疑是种自残行为，她感觉自己都被灵魂都被灼烧着。

“你要么听我的话，要不就滚！”她怒气冲冲道。

时间之枢终于偃旗息鼓，安静下来，柯莱收起火焰，魔火并没有对它造成真的伤害，但她感受得到它的委屈。

平静下来后，柯莱脑海中骤然如同迷雾被拨开，她想起了一段原本模糊不已的记忆。

那是她被时间之枢坑了之后，穿过了洛伦·维兰布置在零感世界的传送阵，她并没有立即来到这个这个世界，而是曾在一片空间逗留。

不属于任何位面，真正的无限空间，连时间都成了虚无——如果神真的存在，或许只会在于那个纬度里。

柯莱逐渐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鸡皮疙瘩布满了全身，她记起了自己在无限空间听到的只言片语，它控诉摩帝伊是小偷。

时间之枢就是黑暗君主摩帝伊从时间领主那里偷来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3章 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