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智魔王生活 第48章 三十

西灵医院是利博安最大的私立医院，建立在西北城区的山脚下，占地庞大，植被茂盛而清幽，不像市区内的医院总会被嘈杂的声音环绕，还有会操着各地、各国口音的异乡人在大厅内扎堆。

西灵医院的费用也格外昂贵，大部分药物和项目都不在医保报销范围内，还得向主治医师缴纳不菲的服务费用。

因此它也被称作“四大家族私有医院”，在各大报纸上骂声一片，却不足以阻止富人权贵爱到这里疗养，也阻碍不了发表谴责文章的作者们在患病后想方设法跟西灵医院的医生预约。

莱斯利·卢金也就是因为和大人物们一起被袭击——并且对保护这些人的行动做出了些许贡献，才被特别报销了所有的费用，住进西灵医院的单人病房里，而此时昏迷不醒的他还不知道自己享受到了身体健全时绝对指望不上的福利。

异常调查办公室主任道恩·格林和维兰家族的德尔莫·维兰所在的病房就明显要豪华许多，是位于病房大楼顶层的套间，每间配有两个二十四小时看护，与普通病房相隔甚远。

道恩·格林和德尔莫·维兰都还清醒着，伤势最轻的德尔莫只有轻微脑震荡，在医院里观察两天就能出院，拜访他的来客却是最多的。

要不是护士强硬地撵走人，德尔莫的病房里每一个角落都能被人挤满，甚至能挤进盥洗室。

谢瓦利耶夫妇带着恩佐跟亚尔曼一起抵达德尔莫的病房，顿时就被这阵势惊呆了，有传言说德尔莫将是维兰家族的接班人，接替洛伦·维兰——前提是洛伦·维兰衰老到从她现在的位置上退下来。

但洛伦**师显然还年富力强，她的力量足以支撑自己维持着年轻巅峰时期的模样再过好几个世纪，于是有人讥讽德尔莫早生了一千年。

但他依然从洛伦那里继承了许多权力，无论是在维兰家族还是在AMDC，他都有着足够高的话语权。

德尔莫看起来远比传言中的年轻，还是个青年人的模样，即使被人像个珍稀动物似的围观，他也好脾气般满脸温和的笑容，加上那俊朗毫无攻击性的面孔，让人见了便心生好感。

而当波埃问起袭击的事，总是被他含糊其辞绕过去，几人交谈半晌，什么信息都没获取。

德尔莫翻来覆去好像都是一个态度，“问题不大，05M09F的项目不会受影响，你的工作很安全，我们计划给你增加陪同的特勤。”让波埃放心。

波埃颇为郁闷地被护士赶了出去，探望德尔莫的人太多了，单次来访时间被压缩到了一刻钟。

不过身为AMDC的同事他不好光明正大地倾倒苦水，倒是丽莎在见到道恩·格林的时候抱怨了起来。

“不知道德尔莫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还惦记着让波埃去那个鬼地方出差。”

道恩·格林的病房就空旷了许多，前来探望的大多只是AMDC的职员和他的朋友，此时差不多都已散去，只有谢瓦利耶一家在病房中。

病床侧面对着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便是乔木和人工湖，视野极好。矮机上还煮着茶，茶香与魔药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浓烈得令人发晕。

道恩的脑袋被绷带包了一圈，腿也打了石膏不能下地，只能挥着无碍的胳膊让谢瓦利耶们自便。

“德尔莫已经为了05世界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现在只是一个还不清楚情况的杀手，他不会轻易放弃推进计划的。”道恩·格林语气轻松，“而且不是已经加派了特勤，对于他算是够开特例了。”

“只是一个杀手？一个杀手就能把你们三个都伤成这样！”丽莎烦躁地踱起步来。

“嘿，他受过专业训练，预先埋伏有准备而来，跟我们这种常年待办公室的内勤可不一样，你这么夸大他的威胁可太不公平了。”道恩伸出一根胖胖的手指，竭力为自己伤势挽尊。

亚尔曼默默站在角落里，分外有感触地点点头。他想到了酒馆里的那位赏金猎人，对方若是突然出手，恐怕没几个巫师能及时反应过来施个防御的咒语，更不用说对方还是埋伏在暗处了，没人丢掉性命已是万幸。

“少喝点酒，你的应变能力就不会退化得那么明显。”

丽莎抱着胳膊，瞥了眼窗前放着的的一摞子酒，皆是名酒且包装精美，而波埃带来的慰问品中也包含了酒饮，只为契合这位酒鬼老友的嗜好，完全不顾酒精对伤势的恢复不会起到任何正面作用。

波埃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将话题转移到杀手的真相上：“那个猎手亚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看清他的样子了吗？”

“猎手亚当？”道恩立即瞪圆眼睛大呼小叫起来，“他都已经有名字了？”

“媒体最喜欢给他们起个特殊的称号，你知道的。”

“有称号可不一样，称号会引发杀手崇拜，那群混蛋为了销量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道恩抱怨了一通，然后才回答起波埃的疑问，“昨晚太黑了，他出现的时候带着面罩，不过从身材看，应该是个成年人类男性。”

“和三个月前那件事有没有关系？”波埃说，“听说你们费了许多人力在那个恶魔身上，戒防所和情报局都在配合你们，到现在他们都怀疑你们被误导了，毕竟谁也没法证实恶魔是真实的，并且还真的来到了太迦。”

“恶魔？真的有恶魔？”原本心不在焉只想着赶紧结束拜访的恩佐立即激动起来，看多了幻想类冒险漫画，总会对剧情里的经典大反派——恶魔、幽灵和邪神之类充满不切实际的期待。

道恩对于恩佐不合时宜的兴奋很是宽容，“我们的职员在异界见到过恶魔，推测可能来自于60M20F，M系数高于40为高威胁世界，这点你们学校应该教过了，目前是不可接触状态，那里存在大量恶魔。”

“你们会抓到那个恶魔吗？”恩佐两眼放光，似乎迫不及待想去看看那传说中的生物。

波埃严肃训斥：“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现在可不是你那狗屁小说剧情里的情况，以为恶魔是能随便接触的？”

“哎，别这么打击孩子的积极性，探索都是从幻想和好奇开始的，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亲眼目睹60M20F的真实样貌。”

“但是恶魔、还有60M20F都没有实际证据，”波埃强调道，“是我们从唯一与之接触过的托勒那里推测出来的。”

道恩歪了歪脑袋，最终叹了口气，“道理是是这个道理，不过我相信恶魔一定存在，莱斯利已经就这事写了几百页报告，那家伙能以人类身体为容器，但凡你去看一看……”

亚尔曼忽然想到什么，眼珠子转了转，仿佛有些心虚的样子，然而在场没有人注意到他微妙的异样。

“莱斯利有一半非人血统，我一直不赞同让非人类进入AMDC核心部门，他或许没有意识到，但潜意识里确实会隐瞒一些东西，携带异族血统的生物都会对人类保持戒心。”

“那只是你的偏见，莱斯利对AMDC足够忠诚，他通过了伦理委员会的测试，而且还在有关05的报告里提供了恶魔同伙的信息，这对我们非常有用。”

“说起那件事，你应该知道之后发生的违反了多少条例，没有一条法律能够允许调查办和监测办随意关押外界公民，公关部的人已经发疯了，你们得想办法把人送走。”

“咳咳！”道恩猛地清了清嗓子，脸色古怪地盯着波埃背后。

波埃立即意识到自己说秃噜了嘴，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丽莎眯着眼睛，几乎是有些阴恻恻地问：“你们说的关押外界公民是怎么回事？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波埃竭力给自己打圆场：“你听错了，或者理解错了，我说的肯定不是这回事。”

“哎呀，我的头有点晕，你们探视时间快到了吧，我的腿脚不方便，可不能送你们了……”道恩·格林佯装遗憾地嘀咕，试图把自己撇开。

丽莎冷冷地看了道恩·格林一眼，才转向正强行掩饰心虚的波埃身上，“你先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对目前状况一头雾水的恩佐和亚尔曼也跟着走出病房，走廊上响起了争吵声，但是很快就被闻声而来的护士赶走。

道恩·格林松了口气，伸手抹了一把鼻子上的虚汗，房间安静下来后，当他注意力不再集中到来客和工作上的一堆破事上，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怪异。

仿佛是有某个无形的存在自始至终都一直笼罩着他，被窥探感挥之不去，如同从看不见的空间裂缝中透来。

鼻头上和背后的汗水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冷汗，他被一层阴冷黏腻包裹住。

道恩用力眨了眨眼睛，不确定这种怪异感来自哪里，他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任何人或动物看着自己，连落地窗外都是一片冷清，散步的人都没有。

忽然他看到了某个黑乎乎的东西，道恩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伸长脖子，他看清了窗子边沿外突出的墙体上，挂着一根黑色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