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闲了总会给自己找点事情干,这天凌晨青垚便坐在高山上俯瞰着远方,他身后几名保镖站成一排,一动不动的。
青垚抬起手,感受着山上的风将袖子灌满,这里的风寒冷,还带着青草初生的味道。
鼻腔被吹的特别干燥,本来是陶冶情操的好地方,可真坐久了,也是不知道该干什么的。
日升日落,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可这个世界对青垚来说又皆是虚幻。
他可以胡闹,可以反悔,可以将这个世界弄的乱七八糟,可是他自始至终想当的都是那话本子里的超级英雄,所以他努力完成任务,尽管他的方法老旧,一点也不英雄。
要想的东西太多,他好像有些迷茫了。
青垚干脆平躺在地上,这里干一块湿一块的,不是很舒服,头上的太阳被厚重的云层遮盖住了,天空也灰蒙蒙的。
他要做的是将那些动物消灭掉,可将它们消灭掉对这个世界真的有帮助吗?有的,反正这个世界能继续按照它的轨迹正常运行了。
但...这些江城的人呢?他们半死不活的生活仍在继续,每天提心吊胆到甚至都自己的生死都没有太过执着了。
他们麻木的生活可以被任何的一个人代替。
青垚觉得自己不能这么高高在上的评判这里,他无论如何也能知道自己以后会成为灵者,但他们跟他不一样,他们的人生能一眼往到头但周围却又都是迷雾。
不确定,这三个字可以让人望而却步,也能让人勇往直前。
可是在这里,就在这座城市,还有多少人尚未勇敢就已经被困住。
青垚开始思考,他来这里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他的能力很大,他完成了任务,但那又怎么样呢。
那条街道上明天走过的仍旧是那些人。
天上的云层久久不散,有人坐在石砖房子的中央,房子里也没有开灯,他就借着天窗那透下来的一点微弱的光亮,小心的从层层叠叠的包裹中掏出老花镜带上,他的手已经很抖了,仍巍巍颤颤的数着手上微薄的纸币,一遍又一遍。
他眯着眼,布满沟壑的手揉搓着每一张纸币的一角,他在期望着还有多余的夹带,他还在期待着,还有一个微小的奇迹发生。
青垚又回到了这家酒店,门口的保安在有规律的巡逻,不远处的夜市也在为今晚做准备。
这里有什么改变吗?这里一直都不会有改变。
青垚又想出去走走了,可他又能走到哪里去,这里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的无用。
时间还很早,青垚干脆扯过被子将自己的头捂住,但不一会又自暴自弃的将被子踢走。
他又闭上眼睛用能量探寻着这栋酒店,好吧,在青垚的不懈努力下,他们也学聪明了,不再将动物搬进这栋进来后便存活率为零的酒店。
没有好玩的事情干,没有意义,没有目标。
青垚转过身叹了口气,终究会有办法不被困住的。
见青垚不再到处折腾着出门,门外的人也就松了一口气。
江城像一个永远跨不过去的秋天,你可以说这里的景色很美,也可以说这里的死气沉沉。
青垚来到了老人的房里,一麻袋动物在青垚的特意放纵下在房间的各处狂欢的活动着,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虚假的自由。
床上的老头晕死过去了,青垚留了一股能量在他的体内,应付检查足够了。
房间里其他人被驱散出去了,青垚瘫在一旁的沙发上发呆,等一会他还要装晕呢。
眼上的白绫有些发烫,像是对他的不满,也像是无声的催促。
正无所谓着呢,青垚突然感觉脚上一重,低头一看,是一团雪白落在了他的脚上。
青垚揪着它的耳朵将它举到面前,眼前的小东西很听话,不怕人,也不乱扑腾。
这些天以来,青垚对这些黑雾已经脱敏了,他可以同活着的它们接触,可以透过白绫看见它们真实的样貌。
它应该是被专门清洗过,身上很干净,雪白可爱,嘴里还一嚼一嚼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绿叶。
一道微小的伤痕出现在了它的颈部,下一刻它连咀嚼都停止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青垚又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它的脖子,原本被刻意阻挡的血液立刻喷涌而出,鲜艳了青垚手上早已干涸的痕迹。
这么多次,青垚已经掌握了让它们最轻松的死法。
万物皆有灵,青垚又想起了这个说法,那他现在...已经连装作的慈悲为怀都算不上了。
像一个无声的指引,房间内各处的动物相继倒下,青垚的手扶住了茶几,摸到了不久前被他破坏的微型摄像头。
没什么好说的了,青垚又在血泊中走了一圈,或深或浅的脚印又在这茶几前完成了闭环,青垚将撑在茶几上的手一转,而后倒在沙发上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掌心的血液又一次凝固,落不到地上了。
与此同时,床上的老人猛地睁开眼睛惊坐起来,还没等他将气喘匀,面前的景象又让他睁大了双眼。
鲜血与尸体将这间房子全部占据,精美的装潢此刻更像在模拟残忍的丛林,四处喷洒的血液似乎还在缓慢的流动。
老人下意识摁住了自己的心脏,可下一刻巨大的欣喜将仅有的恐惧消磨殆尽,它不再疼痛,他不再因突然的刺激而困扰,这个确定性的消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通知外面的人进来后,老人舒心的走在地上,踢开了碍事的尸体,感觉自己身心都舒畅了。
保镖的到来将地面弄的更加混乱,青垚被送回了他的房间。
按照之前的标准,青垚还在‘昏迷’的当天晚上,老人已经在北城落地,坐上了去往高级医院的汽车。
房间内的全部灯光都被关上了,青垚靠在了已经拉上窗帘的落地窗前,他将头埋进膝上,手指因多次清洗而被泡的发白。
他在愧疚,在逃避,他这次最直观的感受到了他将它们杀死。
他能回想起那些尸体被老人随意踢开时撞上了墙壁,他知道那些保镖进房间时踩到它们时内心的咒骂。
青垚以前做任务的记忆其实已经很模糊了,但他应该从未像现在这样...
他可以因为裹腹,可以为了帮助他人,可以为了完成任务,可是现在,他再无任何缘由解释自己此刻的低落。
就当是矫情吧,做都做了,过不去又能如何,反正都会忘记的吧。
青垚能感受到周围多了许多监视着他的人,门口巡逻的脚步声重了很多,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周围的酒店能对着他的窗户全部拉上了白色的纱帘。
一名保镖走了进来,略过青垚,走向房间检查着床上人的身体情况,青垚沉默的看着他的动作。
一股冷风自窗户吹来,房间窗帘在大幅度的飞舞,下一刻,保镖小心的走向了窗户,拉开窗帘,可窗户分明被关的严实。
保镖抓紧了腰间的东西,缓慢的后退到一个装饰物旁,拿起通讯设备说了几句青垚听不懂的话,不到半分钟青垚便看见楼下的车多了几辆,又有几人进来检查着窗户的密封性。
他们十分谨慎的与通讯器那头联系,青垚一动不动好奇的看着他们。
几分钟后,排除了其他的一切可能,几人的目光一同看向了床上的青垚,他们小心的靠近
“青垚道长?”
下一刻,床上的身体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了空气中,青垚从窗户前站起身,透明的身体变得凝实,待到他们走出房间时打了个响指
“叫我什么事?”
眼前人的面色异常苍白,全身上下好像晕在一层看不见的水雾里,身形单薄的像随时要消散而去。
保镖咽了一口口水,拿起了通讯器“找到了”
而后垂下手“也没什么事,您醒了就好,夜晚风大,道长还是不要在窗边吹风的好。”他赔笑的声音十分的生硬、勉强。
“好,谢谢提醒。”青垚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人小心的观察着青垚的脸色,期盼着青垚不会有什么不喜欢别人碰之类的怪癖,要是这人一个不满意,他们这些人都得完蛋。
“那个,道长要不我叫个医生帮您检查一下身体吧?”
只见青垚神气的甩了甩头,摊开手优雅的迈步往客厅走去“不用,我身体好的很。”
后面的人看着青垚十分‘仙风道骨’的身体,诡异的沉默了
“那行,道长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他转头,左右两边的人连忙应和“对,对道长你好好休息。”
“等等。”
刚迈步的几人又将脚收回了。
“帮我在下面买点吃的,和上次一样就行。”
听到这轻松的要求,面前的人连忙点头“好,保证马上送达。”
这似乎只是稀松平常的一天,吃完食物,青垚放松的坐在地上,嘴里还叼着饮料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这里的日子实在太过无聊,青垚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被软禁了。
桌上的电脑已经充满电很久了,也是无聊,青垚干脆点开了江城的新闻
‘我台小报,一直以来,江城野生动物泛滥的问题在逐年加剧,通过动物保护协会与环境保护协会的联合提议,我们将对江城的野生进行抓捕并运往更利于生存的各处,以保证生态环境的和谐。’
青垚挑了挑眉,仰头将最后一口饮料倒入口中。
这里确实是很没有意思,划拉了两下,电脑里再没有任何的消息,青垚索性又将它仍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