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极了。”
客人突然笑出了声,而画师则从中莫名听出了些欣慰。
不过画师没说话,就静静看着他发疯。
只见客人笑够了,喘匀了气,这才抬起头直视着画师的双眼,接着道:“你掌控人心的本事,倒是较当年还要厉害些。”
“谬赞。小把戏而已,称不上本事。”画师淡淡回答。
两人的对话开始得突兀,但多年的默契竟让他二人成功领会到对方的意思。
“我道是什么人能有这鬼神一般的能力,仅凭着一幅画,就能寻得天下人;如今见了你,竟也不奇怪了。”客人轻轻活动着右腕,“‘至亲至爱,至仇至恨’,对这等人而言,他们寻人的心坚定,自会有了结果——画勉强是个安慰。”
画师没否认,甚至眼神中多了些赞许,像是在鼓励客人说下去。
而客人也如他所愿:“那些人感念你赠画之恩,又经你一推动,便心甘情愿为你造势;至于心思不纯的人识破了你,意图破坏……”
他看着画师,似笑非笑,等着画师的答案——尽管他心中有数。
“处理干净便是。”画师平静接上。
一阵冷风忽地吹过,枝桠轻响。
“心狠手辣,方成大事——你终于是变了。”心中答案得到了肯定,客人感慨道。
“不过,”客人话锋一转,“那传言倒也不算完全错,毕竟,还是让我找到了你——或者说,让你成功引来了我。”
画师点头。这没什么好否认的,事到如今,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客人似是无奈:“所以,你待如何?早知当初便该将你那些身边人一一处理了,省却这许多麻烦。”
谁知画师听到这话非但不恼,反而笑出了声,嘲讽之意毫不掩饰。
“你笑什么?”客人一挑眉。
“相同的把戏,你还真是喜欢。”尽管嗓音毁损,也能察觉到画师陡然转冷的语气。
这话实在莫名其妙,但是两人都心知肚明。
——这客人,当真会毫不设防来此,甚至于被画师逼得无路可逃吗?
“没意思,我当与你周旋这许久,你应是没发现什么的。”客人抚掌感慨,“竟是不好骗了。”
话音刚落,自林中各处突然出现一群黑衣人,顷刻间便将他二人团团围住。与此同时,画师敏锐地察觉到远处似有铁甲碰撞声,虽轻,却切实存在。
熟悉的境地。画师闭上眼,手中银枪泛着冷光——他在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以免让过去的记忆在此刻冲乱他的认知。
这是城郊林,不是宫中殿;他是画师某,不是昭远侯。
客人倒是不急,甚至都未起身,仍旧半躺半坐在地上,看着画师的反应,眼含戏谑。
等到画师再次睁眼,客人这才冲着身后打了个手势,轻声道:“上。”
“呵。”画师根本不顾那些人的存在,银枪一转,枪尖抵着客人的咽喉,只需再进些许便能见到喷射而出的血液。“你这次还要赌上自己的命?”
客人扬眉:“那不知较先前心狠了些的你,会如何选?”
画师没回答,而是稍动了下手中枪,枪尖划破客人一层表皮,像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周围那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静等着最后的结果。
“那真是可惜,看来我要活不过今日了。”本是死到临头,客人却极为坦然,甚至笑眯了眼——他根本不信画师真的会动手。
画师当然想直接一枪了事。但他最后还是像几年前那样,收了手。
唯一的差别或许是,这次他没放下武器,只是沉默站在那里,枪杆拄着地面。
“乖。”客人终于站起身,笑着点头。“我早便说过,你就是你,变,也变不了根本。”
说着他便要示意护卫上前,然而这时画师又抬起了手,像是制止。
或许是过于自信过于有恃无恐,客人还真遂了他的意,等着他的下文。
画师调整着呼吸,压制着喉腔内翻涌的血腥气,开口:“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回来吗。就算明知道杀不了你,我还是回来了。”
“为什么?”
“因为……唔!”
话说到一半,画师突然噤了声,低垂着头,一手拄着枪一手捂着喉咙,身子剧烈颤抖着。晨间光线尚还昏暗,看不清他神色,但不难想象此刻的他应是受着某种极痛苦的折磨。
这转变来的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罢了,是天意不该我知晓。——多说也无益。”客人轻皱了下眉,向后退了几步,而后对身后道:“不必等了,将人带走,别死了就行。至于是挖眼还是挑筋,无所谓。”
——客人到底还是没了耐心。长久以来的等待与煎熬,在此时彻底转化为淬了毒的刀剑,半数深扎在心中,半数像是有了实体直直袭向画师。
就在那些护卫即将触及画师的身体时,眼前人突然动了,几乎是在一瞬间便消失不见。那些人愣怔片刻,当中有反应快的转过身,才发现画师竟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们身后,站在不远处死死盯着他们,发出诡异而尖锐的笑声。
“呵,呵呵,呵哈哈哈。”
客人此时已经被人护在后方,本是轻松看戏,此刻见状,却微眯了眼。
他没见过如此疯癫的画师。不论是当初在皇宫,还是前夜二人撕破脸时,画师都不曾表现出如此状态。那双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浑浊恶意,将入眼的光与热吞噬殆尽,不需要靠近,只需要与他对视,便足以引得人心神震颤。
画师像是彻底变了个人。荒郊野岭,枉死人归;忠善已矣,恶鬼索命。
客人突然有些恍惚,有一瞬间他在想,这一切是否只是他午夜时分的臆想,他从未离开过皇宫更未见过什么人,只是故人故事在今夜突然有了兴致,入他梦中扰他一宿不得安宁。
不过他很快便将这种念头清空。他脚下土地坚实,手中尚还残留着泥土的潮意,怎么可能会是虚无之事。
客人稳住心神,集中注意再度直视画师的双眼,与那似乎能吞噬所有的眼眸遥遥相望。
他看得出画师已经是强弩之末,方才迅疾的身法说不准是他耗尽精力方有的一手,只是暂时唬住了他的部下。再者,这树林周围早已被兵将封锁,便是画师有通天之能,终究也逃不过落网的结局。
所以……
“为何要挣扎?白费心力。”客人轻声道。
画师像是没听懂他的话,略歪了歪头。
显然是无法沟通。
客人冷了神色,又有些想笑。他笑他自己蠢,与早就失心疯的人耗时间,难不成还存着些毫无意义的怜悯?
他登基后仔细调理了身子,不似先前那般病弱,但两年前心神大伤再次损了根基,此时与画师耗了一夜的他已然有些不支,头脑昏涨。他索性闭上眼,摆了摆手,将所有事都交由手下,自己向后退至人群中养神休息。
这场战斗可以说是毫无悬念,如客人所料,画师已没了先前的好身手,几个回合过后便体力不支,被人一刀砍在腿上,支撑不住,立时便栽倒在地。但事实上,就算没这一下,画师也早就到了极限,衣衫被其口中溢出的黑血染了透彻,结成块痂后又被新的血液浸湿。
但他似乎并不甘心,右臂较力调转枪身暂时格挡一波,而后发力将破军枪尖深深扎入泥土,找准机会手握枪杆腾身而起,以枪为轴强行将自己抡了起来,迫使周围人倒退闪躲。
可画师此番终究是困兽之斗,在他气力耗尽落地之时,脚下不稳,腿上伤口受力骤然撕裂,疼得他一时分神,被那些人找准机会一拥而上,长剑短匕精准穿透他关节各处,几乎将人直接钉死在人群中央。
疼痛占据了画师全部思维,换作旁人此刻早已痛至昏厥。然而画师却硬生生扛住了这折磨,甚至于混沌癫狂的神情之中,都多了几分清明。
属下对客人附耳几句,客人懒懒抬眼,看着遍体鳞伤跪在地上的画师,如同看着一只蝼蚁。
“带走,回宫。”他吩咐。
画师没吭声,或许是因为不想让客人听见自己强行压抑的痛吟,也或许单纯就是没了力气。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客人看,双唇微颤,整个人表现地极为平静,全然看不出先前的愤恨不甘。
客人此番吸取了教训,命人下了死手,彻底断了画师再次反抗的可能。此时的画师完全就是废人一个,四肢筋脉皆断,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指尖分明还能触及枪身,却做不到将其攥于手中。
画师垂下眼,看着地上因血污泥土而黯淡无光的破军枪。
“到时候了。”他轻声道,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
“什么? ”客人没听清他的话,皱眉。
画师抬头,目光与之在瞬间交汇,眸中寒意森森。
客人心脏忽地漏跳了一拍——然而除此之外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天此时已大亮,远处有金轮自地平线升起,他已没有多少时间。客人暂且压下这种莫名的异样感,并未多言,转身向着树林外走去,身后人自发整队跟随。
画师手脚皆被专门打造的重锁束缚,铁链在泥泞中拖拽出深深的印记;他已无力行走,便被人粗暴地拖在队伍最后,每向前数尺,他身上的伤口便会受牵扯而溢出血液,身下土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
他就在这种反复的折磨中被迫保持清醒,眼睁睁看着自己走上本已逃离的不归路。
……
林间寂寥。
这一行人声势浩大,若是走到闹市之中实在太过显眼,客人便让人继续潜伏跟随,明面上只有他、两名侍卫和拖行身后的画师。
又过了许久。客人突然收住了脚步。
他突然发觉,这林子未免有些太大了。虽无漏刻,然单以太阳位置判定,也知晓时间不短;画师的蘭院确实处于密林深处,但也不至于到现在连树林边界也未曾瞧见。
“来人。”他开口。
但无人回应。别说人声,他甚至听不见除他以外第二个人的呼吸声。
客人猛地转过身,身后空无一人。
画师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回荡在脑海——而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异常。
他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画师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悄无声息解决所有人而不教他察觉,因而只剩幻觉这一种可能。但他想不到画师是如何做到的,是那杯茶,还是后续他二人对峙时画师下的毒,亦或是别的什么。
他还是小瞧了画师的手段。
不过显然这些都不重要,他当务之急是让自己先清醒过来。他现在不清楚现实中自己究竟是什么状态,又发生了什么,这种事情完全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控制不住地感到恐慌。
他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些许,走到一旁,扶着树干站定。他想要以不变应万变,然而头脑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催促他行动,他试图忽略却只换来了愈演愈烈的焦躁。
就在这时客人似乎看见了什么——不远处树后似有一角衣摆,随微风而动,吸引着他的目光。这非常像是一个陷阱,但对于客人而言,则是改变困局的唯一突破口,因而他只犹豫一瞬,便迈出了步。
他比不得画师体魄强健——起码曾经如此——若是有突发状况,他根本无力应对,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打起精神集中注意,尽可能规避风险。
然而没等他接近,那衣角自己动了,有一人从树后走出。
客人瞳孔骤缩。
他看到了“画师”——毫发无伤的。
客人双眸微眯。方才与现在,他竟有些分不清孰真孰假。
不过他也不会仅凭这个便否认自己先前所有的判断,因而他心里警惕,表面不显,开口道:“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不在。”“画师”笑答。
只这一句,客人便安了心——画师的声音太正常了,和他记忆之中的那人一般无二。
这分明就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旧日幻影。
“何意?”客人倒是想直接毁了这假象,然而他做不到,只得周旋。
“画师”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提了另一件事:“西北现今如何?”
客人瞬间冷了脸色:“与你何干。”
“确实与我无关,但是,与你有关。”“画师”的笑容带着讽刺,“主将重伤,军心不稳,幸而有胆大者站出来扛起了担子,否则这会儿不定乱成了什么模样。”
客人哑了声,他确实无法反驳。
这幻象依他所思所想而建立,却不受他掌控,他只隐约察觉到“它”在试图勾动他心中烦扰,却不知该如何找寻出路。
或许是因为客人已认清真假,那“画师”也不强装,干脆又换了副模样,墨发红衣、剑眉星目,正是将军当年模样。可似乎它还觉不满,待客人再睁眼时,他看见了另一个“客人”,衣着样貌与他一般无二。
它顶着这张脸笑得戏谑,极强烈的违和感让客人紧锁双眉:“其实你来这里找他,也期待过他还能如从前一般吧。只可惜,物是人非,且不说他还会不会听你命令,单说这身躯残损至此,不成拖累便是不错。”
“不假。”客人偏过头去,似乎不看便能不受影响。不过面对“自己”他似乎也不打算再隐藏,将心中盘算和盘托出,或许还能助他理清思绪。
“若是不曾有那些,此刻你应也不会愁这些。所以你后悔吗?”它突然问。
客人毫不犹豫:“当然不。”
“还真是绝情,不过这确实是你。”它应是很满意这个答案,笑容甚至看着真诚了些。
客人没有回应,沉默着等待它的下文。
然而半天没有任何动静,客人一度以为它已经离开,但抬眼看时又毫无变化。
终于,它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似乎并不害怕。”它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
“为何要怕?怕也无用。”客人以为它在说现在。
“但我知道你怕什么。”它轻笑。
客人眼神骤然危险。
可它并不打算给客人追问的机会,自顾自转过身离开。客人迈步追赶,却发现他二者之间像是有屏障相隔,无论他如何努力而它看着又是多么闲庭信步,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在不断拉长,直到它彻底消失——也或许它从未存在。
客人再次陷入僵局。他试着去寻找下一个突破口,却终究是徒劳。
……
现实。
客人的突然驻足,让那些属下也不敢轻举妄动。
也就在这时,一声尖锐哨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所有平静。客人带来的暗卫与另一波人几乎是同时出现,在见面的那一刻便缠斗在一处,顷刻间兵器相接之声响彻林间。
押着画师的两人也抽出兵刃,本就十二分警惕的他们此刻刀刃已架在了画师颈上,只待必要时手起刀落了结其性命。但不料从其身后倏地漫起一阵烟雾,他们察觉不对打算下手,可到底是晚了一步,手刚一较力便卸了劲,只来得及在画师颈上留下不轻不重的皮外伤,人便倒了下去。
可奇怪的是,就算局势如此混乱,人群之中客人站在那里也分毫未动,使得那些暗卫抵抗之余又不得不分神相护,一时间极为被动。
暗卫首领名张永逸,此时见局面不利而主人有异,当机立断选择求援,加紧手中招数暂时将敌人逼退,而后放出鸣镝示意军兵来援。
可惜的是他没等到。来的确实是士兵,然而不是皇城禁军,却是不知何时调来的西南军——奔袭千里,而皇帝没得到半点风声。
直到张永逸不甘地被人强压着跪倒,他也死死盯着那面飞扬的定威军旗。
以及那僵在原地的客人。
——谁说过只有客人做了准备呢。
……
幻象。
客人终于是气力不支倒在了地上,衣物被泥土侵染湿透,而他只能望着天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成不变的天与光摧毁了他的时间概念,每一次的默数都会被逐渐混乱的思绪强行终止。
这期间他想了很多事,包括幻象为什么要安排刚刚那一出戏,捏造一个“人”与自己说那些话,然而毫无头绪。他现在就像是笼中鸟,被笼外人当作玩物观赏、戏耍,可他甚至无法理解这牢笼是什么存在,更遑论离开。
他又开始想“它”刚刚的话——他害怕什么。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无坚不摧,只是他知道该如何利用他所有的一切规避风险,所以在他看来“它”的话实在莫名其妙。而且到现在“它”似乎都没有下一步动作,那所谓的“威胁”甚至都不成立。
他忽然感觉眼皮格外沉重,但他不敢闭眼,只强打着精神,任凭红血丝爬满眼白。
——孤独。
——失控。
——恐慌。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怀疑眼前才是真实,怀疑之前的那些张狂只是绝望之下他的空想;他怀疑当初根本没能成功篡位,而是被打成罪人放逐到无人之处,甚至是世界之外,否则他为何连虫嘶鸟鸣也听不见一声。
他又开始恐慌。林中只有他一人愈加沉重的呼吸声,但他似乎总能看到有虚无的影子一闪而过,有低而轻微的呓语在耳边回荡,有庞然巨物在他身周蹲守,等待着一个将他吞噬的契机。
客人伸手摸向后腰,那里别着一把匕首,本是他用以提防画师的。他将其缓缓抽出,紧攥在手中,感受着刀柄上花纹带来的压痛,似乎这样能让他镇定下来。
突然一阵风吹过。他下意识挥出匕首,然而或许是心神不宁,他并没注意到一旁的树,手臂狠狠撞在树干上,剧痛之下他险些丢了刀。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起码疼痛过后客人似乎清醒了些许,本有些涣散的眼神重新聚了焦。
他低下头,看着匕首,有冷光经由匕身反射入眼。
他或许知道该怎么让自己清醒了。
寒光过处,鲜血淋漓。
……
他当然没有选择自尽,这幻象来得诡异,他不敢拿命去赌那一线可能。
但是他在手臂上开了个口子,该说皇家的物什皆为精品,这匕首锋利异常,轻轻划过便能有这般效果。他凭着伤口带来的疼痛维持神智,若是感觉消解了,便再划一刀,直到整条左臂几乎看不见完好之处。
——客人早就疯了。
他最恐惧的,他从一开始便在经历——失控,失去对身外一切事物的掌控,直至最后失去对自己的掌控。
他多疑、多思,他不信任何人而只信手中权,所以一旦有事物脱离了他的掌控,他便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报复、去尝试收回控制权,包括自己。
就像曾经的皇帝,对将军动过真情,也确实会因为将军的毁灭而崩溃;但更多的,却是将军挣脱他控制时他的不甘。他为那人设置的既定道路出现了偏移,而他却无法矫正,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为自由而拼了个玉石俱焚,所以他愤恨、痛苦。
幻象依他思绪而建立,因而也最了解他,他不似先前的纪承毓会被情感捆缚,便干脆置之不理,等他自己因为失去一切而崩溃,最后走向自我毁灭便足矣。
但其实他想要走出这里也很简单,甚至比纪承毓还简单些,那被捏造出的“它”是幻象自己送出的把柄,可终究还是被他亲手摧毁。
——它只需要他能有一点为君之仁,可他只信皇权至上;他不曾对过去所做所为有半分悔意,也就彻底失去了幻象带给他的最后出路。
所谓“幻象”,本就是执念,只是有人放下了、认清了,有人放不下、看不清。
所以有人就再也走不出去。
……
永州。
“将军这是何意。”
“昌帝不能疯癫。”
“可我也无大才。”
“今世只需贤君。”
……
西南。
“将军,京城密信。”
“……知道了。周定平,点兵二百,记得联系纪骁。”
“将军三思!”
“无妨,我意已决。”
“可一旦走漏风声……”
“二哥会出手的。”
“那只有二百人……”
“足矣。皇兄多疑,却也狂妄。”
……
寺院。
“成了!希望还来得及,你小子最好命大点……”
……
城郊。
“成与败,皆由天定。”
“惟愿将军,得偿所愿。”
写的很卡,或许是因为临近结尾而我仍旧在纠结该给他们一个怎样的结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