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初和顾献琛到了谢府大门口,谢府内秩序井然,一切如常。
“不知道是谢诚管家有方,还是女主人不过是谢府可有可无的摆设。”章初轻声说道。
顾献琛打量着谢府四周,并无骄奢淫逸之相,抬扇掩唇道:“这谢诚果然是只老狐狸。”
“进去再说。”章初说罢,还未进门,便有家丁迎上来,见两人装束,拦住两人,要求通报主人之后才能进门。
正遇上谢管家出门,将家丁推到一旁,拱手作礼恭恭敬敬道:“两位大人,这小厮不认得两位大人,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包涵,不知两位大人前来有何要事?我家老爷正为家中之事烦扰,恐无法招待两位大人。”
章初朝顾献琛使了个眼色,对管家说道:“我正是为你家老爷烦扰之事所来。”
顾献琛又道:“我和章大人已经知道你家夫人被城东山匪所劫,我们此来正是为了剿匪以解救夫人一事,你快去通禀一声。”
管家无法,只得叫家丁前去通禀,自己引着两人进了谢府,章初和顾献琛第一次见谢诚还是在梁州府衙,这谢府外表平平无奇,朴素无华,内部却布满奇石怪松,亭台楼阁,曲水长廊,章初和顾献琛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长英坐在山前,身边陪着仇安,他看着寨子里的人来来往往,还有扛着锄头镐耙的农夫打扮的土匪,不由得随手拽住一位,询问道:“你们这是去哪里?”
哪知道他随手抓住的就是之前的周飞,周飞憨笑道:“俺们这是去下地去,这田沟得挖,田里的草得除啊。”
“你们还种地?”长英十分惊奇。
“嗐,这话说的,咱不种地,吃啥喝啥,总不能坐吃山空吧。”周飞摆摆手,对长英的刻板印象很不满意。
长英指指寨子:“你们不是土匪吗?”
“土匪就不能种地嘞,土匪就得天天抢劫,你这思想,咋这么落后呢。”周飞摇摇头,扛起锄头下了山。
长英见状就要跟过去,却被仇安抓住手,仇安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不能出去。”
“可他们都出去了。”长英数着出去的人,“出去了七八个呢,他们出去就不会有危险吗?“
仇安紧紧抓住长英的手,十分坦诚地说:“阿姐说了,大叔他们可以出去,我们不能。”
“行吧,那我们去找你阿姐。”长英拉着仇安去找仇雪,围着寨子晃悠,日头逐渐爬正,他听见在寨子西边的房间内传来女子的哭声,西边房间正是早上陈卢送饭的房间。长英昨天逃跑的时候就发现这寨子里除了仇雪和几个婆婆以及下蛋的母鸡,再找不出半个女性,这女子的哭声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琢磨时,仇安松开他的手,欢快地跑向在小菜园里除草的仇雪。仇雪看到长英领着仇安找自己,放开手里的杂草,走到菜畦旁,拦住要踩到黄瓜藤的仇安,问道:“怎么了?”
她一手扶起黄瓜藤,一手拉着仇安,神态温柔。
长英决定直接开口询问:“你们真的是土匪吗?”
仇雪笑了笑:“那是自然?”
“可是土匪不会自己种田,也不会自己种菜,也不会寨子里的武器只有几把刀剑,几把长枪,不会在寨门口连防卫的陷阱都不设。”长英质问道,“土匪更不会救我,不会冒雨寻人,你们不像土匪。”
“那你看我们像什么?”仇雪搭好黄瓜藤,阳光撒在她的脸上,她带着释然的微笑。
长英咬着嘴唇,纠结道:“你们像是避难的隐士,除了初见时,仇风像一个野蛮粗暴的土匪,你们现在的生活更像寻常百姓。”
仇雪随手摘下两个黄瓜,递给仇安,让他去洗洗。支开仇安之后,仇雪才正色道:“黄公子,可曾听过苛政猛于虎也。既然你能看出来,我也不瞒你说,我们却是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土匪,只不过,我们也有自己的目的。”
“是知州谢诚?”
“不只是他。”仇雪深吸了一口气,扶着旁边的木桩子坐下来,缓缓道,“我们本来是梁州城内的普通百姓,家父在梁州城内悬壶济世,开了一家济民药铺,却因为城中巨贾姚鸿轩想要侵占我家药铺,低价收购不得,便伙同知州谢诚诬陷家父错用龙虎之药,医死病人,我夫君为帮家父平反冤案,竟被他们活活打死,姚鸿轩更是派人夜半闯入家中,偷偷朝水缸中下毒,却被阿安看见,打得阿安变成痴傻,我已经家破人亡,如果不是逃到这深山老林,我们姐弟三人怕是没有一个能够周全保存。”
长英被仇雪所述震惊:“天底下竟有这样荒唐不公之事?”
仇雪凄凉笑道:“这梁州城内的悲剧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荒唐,哪一件不血腥,黄公子,如果你件件震惊,到最后怕是也要麻木了。”
“你放心,你的冤案我会帮你平,”长英握紧双拳,“梁州城内新上任的通判是我的……同乡好友,还有顾献琛顾先生,前几日也来了梁州,他们定会肃清梁州官场,平反梁州冤案。”
仇雪摇头叹道:“黄公子,你以为梁州城内没有新任官员吗?可是他们要么和谢诚沆瀣一气,要么被谢诚暗中抹杀,谢诚与姚鸿轩在梁州一个从政,一个从商,政商勾结,狼狈为奸,梁州城内的风气不是一两人,一两天便可肃清的,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我相信章初和顾先生可以做到!”长英肯定道,“我相信他们。”
仇雪没再反驳长英,只不过看着长英的眼神却满是不相信,她的笑容像是嘲弄,又像是无奈。
仇安捧着两个黄瓜跑过来,一根递给长英,一根给仇雪,自己没有留,仇雪把自己手里的黄瓜还给仇安,苦笑道:“阿姐不吃,阿安自己吃。”
仇安没接黄瓜,反而蹲下来摸摸她的脸:“阿姐不要哭哦,阿姐要开心哦。”
仇雪眨了眨眼睛,露出笑容:“阿安这么懂事,阿姐开心得很。”
仇安这才拿着黄瓜和长英手里的黄瓜碰了一下,高兴地说道:“干杯!”说完,小口小口地啃着黄瓜,满足地眯起眼睛。
长英的心瞬间变得苦涩,仇安与自己一样的年纪,甚至比自己还高的个子,神情举止却如同幼童,心地却又如明镜般澄澈。
仇雪抚着仇安的背,对长英道:“黄公子,如果新任通判是你的好友,那我给你一个忠告,远离谢诚,尽快离开梁州,越快越好。”
长英挺直脊背,正色道:“仇姑娘,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章初此次前来,早已预知危险必会伴其身,我们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若能够施善政,平冤案,治污吏,纵使身死又有何惧?”
仇雪看着一脸正气的长英,一时怔住,半晌,她才摇摇头:“黄公子,祝你愿可成真,祝你……安全无虞。”
谢诚坐在堂上,痛心疾首道:“我若早知有山匪劫道,说什么我也不会让她回去探亲,如今,也不知她是生是死,人在何处。”
章初看了一眼顾献琛,对方也正看向他,两人都知道谢诚此人演技甚好。
章初开口安慰道:“谢大人不必如此,山匪既有口信传来,想来不会对尊夫人如何,为今之计是如何尽快救回尊夫人。”
谢诚沉浮官场,见多识广,如何不能知道章初和顾献琛此来何义,他擦擦本就枯竭的泪水:“我也知道最好的方法是先筹措资金,等夫人回来,再发兵剿匪,可是……”
他顿了顿,做出为难样子:“三千两白银,一时筹措,实在艰难,两位也知道咱们的俸禄本就杯水车薪,家中大小还要养活,实在难拿出现银。”
顾献琛指着堂上的花瓶道:“我看谢大人言重了吧,这堂上所摆可是前朝官窑的蟠龙青花花瓶,这一对可就值上五十两了。”
谢诚转了转眼珠,哭道:“老夫没别的爱好,唯爱收些瓷器,我喜爱青花瓷器,这两对花瓶乃是仿品,并非真品,便宜得很呐。”
“老狐狸!”章初和顾献琛同时想道。
三人继续寒暄着,谢诚一边哭穷一边哭诉最近身体不适,难以招待,下发着逐客令。
章初和顾献琛也不好久待,说了句保重身体,也就只能离开。
走出谢府没多远,章初和顾献琛又看到一桩富丽堂皇,七进七出的大宅子,不由得好奇问道:“这是何人家宅?”
旁边的捕快应道:“这是城内首富姚老爷家宅。”
“首富?”章初注视着“姚府”的牌匾,若有所思道,“这姚府看起来确实富有。”
“姚鸿轩,我曾听闻过。”顾献琛道,“不过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后来我前往京城求学,梁州轶事便听得少了。”
章初停下脚步,盯着姚府的角门。
“怎么了?”
“那是谢府的小厮。”章初指着姚府的角门道,“方才进去了。”
“如此看来姚鸿轩与谢诚关系匪浅啊。”顾献琛发出一声长叹。
本文中的职位制度不要当真,胡编乱造,不具备真实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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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