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季安然 第12章 夏

汗水在地上聚成一滩，夏尤清仍然咬牙坚持，等她一动也不想动后才翻身躺了一分钟，撑着开始拉伸。

早饭是特制的，她尽量细细咀嚼，一边频频抬头看向楼梯。往往等到她准备今天的计划时许鸢才会出现在一楼。

夏尤清的成绩还算可以，进入市里师资力量排第一的学校绰绰有余，但夏尤清的意见是进入里这里最近的高中，也是师资力量排第二的高中。电动车十五分钟就能到，许鸢便打算给夏尤清办理走读，不过中午在学校食宿。

而趁着假期，许鸢请了几位老师，教导夏尤清的学业，尤其是英语。

一笔一划在新的本子写下自己的名字，夏尤清似乎回到许鸢询问自己是否要改名的时候。她怎么回答的？

“姐姐，我暂时还不想改。”

我还没走出我的命运。现在是神明的恩赐笼在我身边，我的未来才光明坦途一片，可若是神明移开目光呢？当有天姐姐你离开了呢？

不知不觉间在她眼中许鸢已经跃过神明，达到更高的存在。

夏尤清跟着老师读起拗口的英语来，在一层层的绿荫中，周身荡漾的甜蜜的梦。

现在，当提到“家”时，夏尤清最先想到的，还是神明存在，有庭院的小楼。甚至是在陈列的幸福中，出现最多的地点。

夏尤清不觉在空白处画出了一个轴对称中间两边长锐角在竖线上的六边形，将中间涂黑。她记得有这么一句话“水满则溢”，既然如此她只能将每个时候当成第二幸福的时候来对待了。

这样永远不会迎来离开的那天。

等老师离开夏尤清除了完成课业还要锻炼。她几乎每每碰到床边就已经进入睡眠。

在完成课业时夏尤清满眼都是习题，窗外摇曳的花，几声点缀的鸟啼，都无法引起她的注意，但倘若她的神明出现在视野范围内，夏尤清总是准确隐秘地跟随神明直到后者走出视野外。

那刚刚升起的幸福亦随之冷却，夏尤清渴望比“注视”更加深入的交互。如果可以……

她翻过一页，刷刷声中夏日被一行行填满，很快，在最炎热的时候，夏尤清开始她蜜一般的高中生活。

作息和以往没什么不同，有时候夏尤清还跑步上下学。她和同学关系淡淡，几乎不怎么说话，也因为自己没钱，无法当“外卖员”。所以夏尤清显得有些独来独往，而在学校，她有自己的宿舍，就在值班老师旁边。

在白天见到足够多的人后，晚上夏尤清面对黑暗空荡的家，她埋头读书，期盼着门会在某个时刻开合。但这个愿望不总能实现。

房子的主人，许鸢不总是在，在帮助夏尤清获得户口后，她的弟弟妹妹们身后的势力揪住这一点，造成一些麻烦。

虽然处理的不算艰难，许鸢确切地品味到财富和人脉的好处，之前有人为她打造了一个无比舒适的天地，现在到她自己了。忙着将技术变现赚钱，或者挖来优秀员工，短短几月许鸢就已经开始水杯里养生茶的日子了。

而在对夏尤清进行初步心理咨询后，许鸢也能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没什么隐藏人格，除了一些自毁倾向，不过也根据医生建议每周调理。小区换了物业，现在这里算是周围数一数二安全的小区了。

只是可以夏尤清要像麦子一样，经历炙热曝晒（许鸢专门要来的培养计划）。然而就本人而言，这些重压虽然难，但也清闲无比，起码每日她都有鲜美饱腹的饭，舒适的睡眠，偶尔还有神明的垂怜。

不是今天。夏尤清在日历上划去一笔。自从许鸢开学，她们两人碰面的时候就更少了。有时一连几个星期夏尤清踏着早霞在路上买早餐，也在黑夜回到空寂的家，她往往给自己下一碗有鸡蛋牛肉的面，抓紧将重要的作业写完，留给自己五分钟在植物间。

这边是她曾经坐过的地方，那边是她栽下的植株。夏尤清还会剪下当季最盛的鲜花放在监控前，期待许鸢能看见。

在一次次梦中，神明离夏尤清愈发遥远：这往往是拉近距离的开端。

等到许鸢稍稍安定后，她才有机会再次关注夏尤清：有管家在许鸢很放心，缺了什么或者被糊弄时夏尤清也不是没有她的电话，偶尔许鸢也会通过监控检查家中是否一切安好。

而这时候夏尤清有了和在帐篷里的许鸢聊十分钟的时间。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已经可以让她回味到第二天。

但如果许鸢在家，她会利用晚饭时间和夏尤清聊上一会，她可不能让自己养了这么久、看样子能给自己养老的人出现什么问题。找一个能托付老年生活的人很不容易了。

尤其是夏尤清和她提了句，晚上回家时在小巷用警笛声吓跑几个混混后，许鸢便在那高中附近置办了套房产。

随后那片区域展开了为期一年的清净活动，一跃成为市里犯罪率最低的区。

在许鸢上学的时候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随后几年，各种扫黑除恶活动在市里一项项开展，正好也顺应上面的要求，无非是早一点的问题罢了。

夏尤清对于搬到另一间房子住倒是很不情愿，但她只有乖乖接受、不表露出一丝一毫真实情绪，她从来都是个弱者，之前抓不住自己想要的东西，现在也是，但对于她的太阳，她的月亮，怎么能用如此粗暴的手段呢？

在文理分科后，夏尤清在学校呆的时间反而少了，在家专门有老师辅导，她很快学完高中知识，模拟成绩也步步升高。

在这被阳光铺满的两年中，夏尤清个子蹿的很快，等到进入考场时，她只比许鸢矮了半个头。蜜一样的文字在纸上蜿蜒，走出考场时夏尤清的脚步和她第一次踏入神国一样飘然。

她会来吗？如果能见到神明，我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夏尤清小心藏起自己的喜悦，在蚂蚁一般聚集的人群中，她装做找人四顾，但熟悉的身影只有管家。

哪怕对方手里有花束和来自许鸢的手写祝福，夏尤清笑得不似数分钟前。谢过管家，她频繁看向窗外，默数什么时候到家。

强作镇定收拾妥当，夏尤清锁上房门，点开她熟悉的数字，一长串忙音后是无法拨通的告知。

把手机轻轻放在桌面上，夏尤清有些失魂落魄。她翻开高校专业，挑挑拣拣。想要追上许鸢的步伐她还有好远，于是计算机和金融这两个专业跳进夏尤清眼中。

她需要很多钱。

比许鸢还要多的钱。

哪怕那些资产是神明亲自交与她的。

当晚同样的时间，隔着电话和夜风夏尤清收到许鸢的祝福，和关于未来的询问。

将话压在舌头下，夏尤清小心回答了许鸢，那边颇为欣慰的声音道：“这两个啊，很有前途。如果你想提前学一些关于计算机的知识，书房有教材，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好。”夏尤清忍了又忍，最后还是问道：“您什么时候回来呢？”

电话那边隐约有嘈杂声，过了会才回道：“还要一些时间，至少在十天后，有什么需要和之前一样。”

又聊了会电话挂断。夏尤清飘进书房，打开电脑。闲暇时她也阅读过一部分，因此上手很容易。

等到太阳转了一圈又一圈，蝉鸣化在阴凉中时，许鸢才回到家。

夏尤清早早得知自己的成绩，全省第四。

可惜。

不过只有一点。

进报的学校绰绰有余。

只是可惜庆祝会上神明依然缺席。从很早开始夏尤清就学会了等待，这次尤为漫长，长到她的余生都念念不忘。

在开学前，夏尤清便开始学着处理事务。在得知许鸢归来的确切日期后夏尤清破天荒地用自己攒下的钱买了个蛋糕，吃着对于她而言廉价的奶油，夏尤清似乎在品味那一碗面和之后的每一顿饭。

她的欢喜在见到许鸢身边另一人后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