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计划 第6章 第六章

阅览室内，灰尘飞满了整个空间。隔间门口，那由无数漆黑藤蔓虬结、蠕动而成的怪物正发出无声的尖啸，数条覆盖着粘腻苔藓、生满倒刺的粗壮触手在空气中狂乱抽打，每一次挥舞都带起腥臭的恶风，将散落的书籍纸页卷得四散纷飞。

凌雁和陈默，隔着这死亡的风暴短暂对峙。

凌雁立于狼藉之中，腰腹间包扎的布条边缘渗出暗红，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他灰蓝色的眼眸如同冰封的湖面，沉静得没有一丝涟漪，锐利的目光穿透飞舞的尘埃，牢牢锁定在对面那个“少年”——陈默身上。荆棘伤口深处的暗红光芒稳定地明灭着，带来持续的冰冷侵蚀感，却被他强大的意志力死死压制，仅仅是让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更冷硬的直线。陈默此刻已完全卸下了怯懦的伪装。他紧贴着一个半倒塌的书架，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幼兽。那张尚显稚嫩的脸上，肌肉因极度的专注和贪婪而绷紧扭曲，眼神锐利如钩，牢牢锁定的不是凌雁，而是那份被踢飞到角落书堆里、依旧散发着微弱幽蓝光芒的“幽影之核”残片。那点蓝光，映在他瞳孔里，点燃了名为**的疯狂火焰。

藤蔓怪物似乎被两人身上散发出的“食物”气息和残片能量的双重刺激彻底点燃了凶性。隔间内藤蔓蠕动的粘腻声浪陡然拔高，几条粗壮的触手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不再狂乱抽打，而是带着令人窒息的精准和狠厉，分别卷向凌雁和陈默！腥风扑面，倒刺在昏暗中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就是现在，凌雁和陈默几乎在藤蔓袭来的瞬间同时动了。

凌雁眼神一凝，身形不退反进，他如同精准的猎豹，迎着卷向他的那条藤蔓触手冲去，在触手即将及身的刹那，他猛地一个矮身侧滑，动作流畅而迅捷，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的缠绕。同时，他右手紧握的折叠刀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并非格挡，而是精准狠辣地反手刺向触手侧下方相对薄弱的连接处！。

“噗嗤！”

刀锋精准地切入藤蔓关节般的薄弱点，粘稠恶臭的暗绿色汁液喷溅而出，触手发出痛苦的嘶鸣，疯狂地甩动起来。凌雁借力一蹬地面，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目标明确地再次扑向那堆散落的书籍，幽蓝光芒近在咫尺！

“休想！”陈默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他展现出了与他年龄绝不相符的恐怖敏捷。他身体如同没有骨头似的，在狭窄的空间内猛地一个诡异的翻滚，竟也避开了袭向他的藤蔓。他眼中凶光毕露，不顾一切地合身撞向凌雁，试图打断他的动作。

“砰！”

两个身影不可避免地碰撞在一起，力量之大，让两人都踉跄了一下。凌雁闷哼一声，腰腹伤口被牵动，剧痛让他的动作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迟滞。陈默则借着撞击的反作用力，身体诡异地一旋，再次扑向角落的残片。他的指尖距离那幽蓝的核心仅有咫尺之遥！

“滚。”凌雁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强压下伤口的刺痛，左腿如同钢鞭般迅猛扫出，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踹向陈默抓向残片的手腕！

陈默被迫收手，身体以一个极其怪异的柔韧度向后急退，险险避开了这一脚。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交加，显然没料到凌雁在受伤状态下反应依旧如此迅猛精准。

“吼！”藤蔓怪物彻底狂暴了！猎物接连逃脱，残片的气息刺激着它。无数藤蔓触手如同发狂的巨蟒，不再顾忌，疯狂地抽打向阅览室内纠缠的两人，天花板上的吊灯被扫中，轰然坠落，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凌雁和陈默瞬间被逼入绝境，不得不各自闪避这无差别的恐怖攻击。书架被抽断，书籍被撕裂，整个空间如同被风暴肆虐！

“算了！”陈默不再执着于那块儿残片，而是突然转身，拾起地上的一块儿木头碎片，向站在门口的瘦高个刺去，锋利的木块带起一阵寒风，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刺穿了那人的咽喉，事情在瞬息发生了转变，当瘦高个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他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短促的、被硬生生掐断的“呃——”，只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真空。他下意识猛地抬手捂向脖颈——仿佛想堵住那决堤的生命，可手指却只触到冰冷的木片，以及一股温热黏稠的液体正从指缝间源源不断地涌出。他向前扑倒，头颅沉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再也没有动一下。

其余三个人都吓呆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陈默已经逃之夭夭，他最开始想得到残片，是因为残片有吸引怪物的功能，作为内鬼，他的目的就是杀死其他人，那么他也可以利用吸引来的怪物，帮助他完成任务。但眼下看来想得到残片没那么简单。所以还不如直接杀一个，毕竟完成任务才是最终的目标。

凌雁没有去追，他没那个精力，也没有必要去追，先完成眼下最重要的事。他走向那张发着蓝光的纸，将纸和残片一同捡了起来，但看清纸上的字的时候，僵住了，那双从来没有情绪的眼中闪过一丝怅然。

那是一张普通学校都会有的学生档案，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凌雁将残片收好，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放松了下来。

【凌雁获取残片一枚，现有残片（2/3）】

疲惫和剧痛涌入四肢百骸，让他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冷汗顺着脖颈低落，此时距离他们分开已经过了50分钟。“是时候该回去了。”凌雁心想。可是现在的他连站起来的都做不到，他的意识越来越昏沉。

这时中年眼镜男、大妈、和壮汉，终于反应过来，向凌雁跑来，但他已倒了下去。

凌雁倒下的瞬间，世界仿佛被抽走了声音。

眼镜男周教授第一个冲上前，动作竟出乎意料地敏捷。他一把托住凌雁滑落的身体，指尖快速搭上颈动脉，又翻开眼皮查看瞳孔。

“失血过多，还有那侵蚀……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周教授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他抬头看向惊魂未定的壮汉和大妈，

“搭把手！不能把他丢在这里！” 壮汉如梦初醒，看着凌雁惨白如纸的脸和腰腹间那片触目惊心的暗红，咬了咬牙：“妈的，算老子倒霉！”他弯下腰，和周教授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将凌雁架了起来。凌雁的身体软绵绵的，头无力地垂在壮汉肩上，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体温也低的不正常。

他们三个带着凌雁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当初说要集合的地方，谢烬他们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虽然他们那一群人没有人员折损，但也都多少挂了点彩。

谢烬听见声音抬头，看到的情景让他瞳孔骤缩。

凌雁被周教授和壮汉架着，整个人如同浸在冰水里，脸色是骇人的死灰，嘴唇泛着青紫色，毫无意识地垂着头，。腰腹间简易的包扎完全被深色的血浸透，甚至能看到布料下隐约透出的、不祥的暗红光芒在微弱地明灭。

大妈则瘫坐在不远处的地上，浑身发抖，指着凌雁语无伦次地哭喊： “是他！是那个内鬼！他和那个小畜生是一伙的！他引来了怪物！陈默杀人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他……他肯定也是内鬼！他想害死我们所有人！他是鬼！是怪物！”

“放屁！你他妈瞎说什么！”壮汉架着凌雁，对着大妈怒吼，“要不是凌先生，我们几个都得被那藤蔓怪物包了饺子！陈默那小王八蛋才是内鬼！”

“那他为什么不早说！他为什么100%业火值还没事！他就是怪物！”大妈歇斯底里，恐惧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

“闭嘴。”谢烬说话时常带的笑意，此刻消散的分毫不剩，他快步走上前，从壮汉手中接过凌雁，查看着他的情况。

谢烬的手触碰到凌雁身体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顺着指尖直窜上来，激得他指尖都微微发麻。这根本不是活人该有的体温！他迅速将人半抱半拖到墙边，让他靠墙坐稳，动作看似粗鲁实则避开了腰腹的伤口。凌雁的头无力地歪向一侧，灰蓝色的眼眸紧闭，长睫在惨白如纸的脸上投下死亡的阴影，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滞。腰腹间那片暗红的濡湿范围，比分开时扩大了近一倍，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

“他…他是不是……”短发女人惊恐地看着凌雁毫无生气的样子，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 “闭嘴！”谢烬头也不抬地低吼，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他扯开凌雁腰腹间被血彻底浸透、变得冰冷的布条。狰狞的伤口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边缘焦黑，深可见骨，伤口深处那暗红色的光芒如同活物般缓缓脉动，每一次明灭都带起周围肌肉细微的抽搐，透着不祥的死气。

“嘶……”饶是见惯了血腥的壮汉，也倒抽一口冷气。

“他需要处理！立刻！”周教授蹲下身，语气急促，“失血太多，体温过低，加上这诡异的侵蚀……再不采取措施，神仙也难救！”

“怎么救？拿什么救？”大妈尖叫着，声音因恐惧而扭曲，“他就是个怪物！引来了怪物害死了老余（瘦高个）！现在陈默那小畜生也跑了！都是因为他！他表上100%的业火值就是证据！他根本就不是人！救他？救他只会引来更多怪物把我们都害死！”

“你他妈再嚎一句试试？！”谢烬猛地抬眼，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眸子此刻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吓得大妈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尖叫戛然而止，只剩下惊恐的呜咽，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

谢烬不再看她，目光转向周教授：“说，怎么处理？” 声音低沉，带着一些担忧。

周教授推了推眼镜，语速飞快：“伤口必须重新清理包扎！需要干净的水，布，可能还需要抗生素——虽然不知道对这种侵蚀有没有用！最重要的是保暖！他体温流失太快了！这样下去，就算血止住了，低温也能要他的命！” 他顿了顿，看向谢烬，“但这些东西，这破学校里……恐怕没有。”

这时那个一直沉默着的青年开口了：“之前过来的时候，我注意到那边有个医务室。或许……里面有我们要用的东西。”

谢烬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了那个沉默的青年：“医务室？在哪？”

“就在…就在我们过来时，路过的那条走廊尽头，挂着个红十字牌子，门好像没锁严实…”青年被谢烬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怵，但还是快速指了个方向。

“好。”谢烬没有丝毫犹豫，他将凌雁小心地放平，让他的头枕在周教授匆忙脱下的外套上。“看着他。”这句话是对周教授说的，眼神里的警告意味清晰无比——看好凌雁，也看好其他蠢蠢欲动的人。

“谢先生，我跟你一起去！”壮汉拎着扳手站了出来，脸上横肉抖动，“那地方黑灯瞎火的，谁知道藏着什么鬼东西！多个人多个照应！” 谢烬瞥了他一眼，没反对：“跟上。其他人，原地待命，看好凌雁，也管好自己的嘴和手。”他最后冰冷的目光扫过还在呜咽发抖的大妈和神色各异的其他人，随即转身，高大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朝着青年所指的方向疾步而去。壮汉连忙跟上。通往医务室的走廊仿佛比来时更加幽深晦暗。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变质后的酸腐气味，混杂着灰尘和一种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壮汉跟在他身后，紧张得手心全是汗，粗重的呼吸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终于，走廊尽头，一个褪色发白的红十字标识在黑暗中隐约可见。一扇木门虚掩着，留出一道狭窄的缝隙，里面透出深不见底的黑暗。

谢烬在门前停下，示意壮汉警戒后方。他侧身，用斧头尖端极其缓慢地、无声地将门缝顶开一些。没有预想中的怪物扑出，只有更加浓烈的药味和尘埃气息扑面而来。

他闪身而入，壮汉紧随其后，反手将门虚掩上。

医务室内一片狼藉。药柜倾倒，玻璃碎片和散落的药片、棉签混在一起铺满了地面。几张病床歪斜着，床单污秽不堪。空气凝滞得如同坟墓。

“分头找！止血带、纱布、消毒水、抗生素，还有保暖的东西！毯子或者干净的床单！”谢烬语速飞快，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这片废墟。他率先走向倒塌的药柜，用斧头小心地拨开碎玻璃和杂物。

壮汉咽了口唾沫，开始翻找旁边一个同样倒下的储物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在凌雁冰冷的生命线上切割。谢烬的动作精准而高效，他迅速翻找出几卷还算干净的纱布绷带，几瓶标签模糊但液体澄清的消毒药水（碘伏和酒精），甚至在一个压扁的急救箱底层，翻出了一盒密封完好的广谱抗生素药片。

“妈的，毯子呢？”壮汉焦急地嘟囔着，把翻出来的脏污床单扔到一边。谢烬的目光扫过房间角落一个半开的壁柜。他走过去，猛地拉开柜门。一股陈腐的气息涌出，里面堆着些杂物，但最上面，赫然叠放着一床厚厚的、军绿色的羊毛毯！虽然落满了灰，但看起来完整且相对干净！

“找到了！”谢烬一把扯出毯子，抖落灰尘。

看的人好少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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