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计划 第3章 第三章

门外那些怪物的撞门声还在继续，铁门在怪物疯狂的撞击下发出濒临解体的呻吟，钢筋水泥板的阻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变形。

凌雁目光如电扫过狼藉的天台——锈蚀的水箱、废弃的太阳能真空管、散落的钢筋…

他的视线猛地定格在几个滚落在角落、布满污垢的金属罐子上。刺鼻的化学气味即尘也能隐约嗅到。

“蚀骨水！工业级强酸！”凌雁瞬间认出了这种在老旧建筑维修中偶尔遗留的危险品。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瞬间成型。

他大步走向那几个金属罐子，一手拿起一个向顶门的钢筋水泥板后方、铁门下方那越来越大的缝隙狠狠砸去！

哐当！哗啦——！

脆弱的金属罐在撞击下瞬间破裂！粘稠、刺鼻、冒着诡异白烟的深褐色液体如同毒蛇般喷射而出，顺着铁门下方的缝隙和撞击造成的破口，疯狂涌入楼梯间！

门后瞬间爆发出比之前凄厉百倍、混合着极端痛苦的恐怖嘶嚎！不再是愤怒的咆哮，而是□□被强酸疯狂腐蚀溶解时发出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哀鸣！沉重的撞击声变成了混乱的翻滚、挣扎和肢体碰撞墙壁的闷响。浓烈的白烟带着血肉烧焦的恶臭，从门缝和破口处滚滚涌出！

门板的震颤幅度肉眼可见地减弱了。强酸的腐蚀暂时压制了怪物的冲击，为两人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代价是空气中弥漫的死亡气息更加浓重。

凌雁跌坐在地上，腰腹伤口处持续传来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把那个幽影之核残片给我。”谢烬走到他身边伸出手。

“不必了。”凌雁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

谢烬：“看来我们J先生很喜欢当靶子呢。”

凌雁：“……”谁来解释一下这人说话为什么这么欠揍。“你在我旁边你不也约等于靶子？”

“那可不一样，只要我一旦离开这里，我就能退居高位了。”谢烬反驳.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出去。”凌雁提醒他。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谢烬向天台边仰了仰头，“跳呗。”

凌雁从身上摸出一捆绳子，看向谢烬意思很明显：这种傻逼的事情我不做。

凌雁的动作精准而迅速，尽管腰腹间的剧痛让每一次发力都牵扯着神经，但他的手指依然稳定。他将坚韧的登山绳在锈蚀却坚固的铁栏杆上绕了两圈，打了一个复杂但牢靠的普鲁士结，确保绳索既能顺畅滑动又能随时锁死。剩下的绳圈被他抛向天台边缘之外，绳索垂落，消失在下方朦胧的夜色中。

“看来J先生准备充分。”谢烬走到天台边缘，探头向下望了一眼。教学楼外墙斑驳，距离地面至少有五层楼的高度，绳索垂落在一片茂密的冬青灌木丛上方，在夜风中微微晃动。下方一片死寂，仿佛刚才楼梯间的疯狂从未发生，但这份寂静反而更显诡异。

“就是不知道下面等着我们的是花坛，还是怪物的自助餐。”

“总比留在这里被强酸熏死或者等门破强。”凌雁的声音因为失血和疼痛而有些沙哑，但语气冷硬。他检查了一下绳结，又用力拽了拽，确认牢固。“你先还是我先？”

谢烬的目光在凌雁惨白的脸和渗血的伤口上扫过，咧嘴一笑，带着点痞气：“伤员优先。万一你半路掉下去，我在上面还能拉一把。要是你先下去了，我这百八十斤摔下去，你肯定拉不住。”

凌雁没理会他话里的调侃，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看似玩世不恭的选择，实际上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考量：让凌雁先下，谢烬可以在天台观察下方是否安全，同时也能防止凌雁在上面切断绳索——毕竟，一个身份可疑、业火值异常的内鬼，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而凌雁，同样需要谢烬在上面确保绳索不会在他下降时被意外割断或怪物破坏。

“抓紧时间。”凌雁没有废话，将折叠刀咬在嘴里，双手抓住绳索，身体利落地翻过护栏。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他敞开的衣襟，让他打了个寒颤，腰间的伤口被牵动，又是一阵钻心的剧痛袭来，他闷哼一声，额上瞬间渗出冷汗。

“撑住！”谢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一丝难得的严肃。他一手紧握绳索上端，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随时拉拽的准备。凌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痛楚和眩晕感。他收紧核心，双脚蹬住粗糙的墙面，开始一点一点地向下滑降。下降的过程远比想象中艰难。每一次绳索的摩擦震动都清晰地传导到腰腹的伤口，那股冰冷的侵蚀感似乎也随着他的动作而加剧，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在伤口内部搅动。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混合着血水，粘腻冰冷。他咬紧牙关，牙关甚至发出细微的咯咯声，依靠着非人的意志力控制着下降的速度和身体的平衡。

谢烬在天台边缘紧紧盯着下方。凌雁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单薄脆弱，每一次停顿和轻微的颤抖都清晰可见。他能看到对方因为剧痛而绷紧的肩背线条，以及那被鲜血染红的腰部布料。这个“内鬼”，似乎承受着远超普通玩家的痛苦和代价。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下方寂静的灌木丛和周围建筑的死角，神经紧绷，防备着任何可能的袭击。

下降至三楼高度时，异变陡生！ “吼——！” 一声沉闷、带着粘稠质感的咆哮猛地从下方灌木丛的阴影中炸响！紧接着，一个庞大的、如同剥了皮的腐烂巨犬般的黑影猛地窜出！它没有眼睛，只在头部位置裂开一张布满獠牙的巨口，腥臭的涎水四溅，粗壮的后肢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直扑悬在半空的凌雁！ 时机抓得极其刁钻！凌雁正处于两次蹬墙换力的间隙，身体完全悬空，无处借力！

“艹！”谢烬瞳孔骤缩，怒骂出声。他反应快如闪电，双手猛地攥紧绳索，硬生生将下降的绳索向上猛提了半米！ 呼——！ 腥风擦着凌雁的鞋底掠过！那腐烂巨犬扑了个空，沉重的身体砸在墙根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激起一片尘土。凌雁在身体被猛然上提的瞬间，也做出了反应。他借着这股拉力，腰腹核心强行发力，身体在空中猛地一个拧转，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入口中，拔出咬着的折叠刀！借着旋转的势头，刀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只刚刚落地、正欲再次扑起的怪物脖颈侧后方！

噗嗤！

刀刃深深没入，直抵颈椎！那怪物发出一声短促的哀嚎，庞大的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便瘫软下去，污秽的黑血汩汩涌出。

凌雁的身体在空中荡了一下，重重撞在墙壁上，伤处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窒息。他死死抓住绳索，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才没有脱手坠落。

“没事吧？”谢烬的声音带着喘息，刚才那一下爆发对他消耗也不小。

“……死不了。”凌雁的声音带着剧烈的喘息，他缓了口气，再次调整姿势，“继续。”

剩下的下降过程在极度的警惕中完成。两人都屏住呼吸，谢烬全力稳住绳索并警戒四周，凌雁则强忍伤痛，以最快的速度滑降至离地两米左右的高度，然后果断松手，落入了茂密的冬青灌木丛中。

枝叶的缓冲让他避免了直接摔伤，但落地的冲击力依旧让伤口如同被撕裂般剧痛，他闷哼一声，蜷缩在灌木丛的阴影里，急促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全身。

谢烬见凌雁安全落地，不再犹豫。他动作更为矫健迅猛，双手交替，如同灵猿般迅速滑下。在接近地面时，他直接松开绳索，一个前滚翻卸力，稳稳落在凌雁身旁，溅起些许尘土。 “怎么样？”谢烬蹲下身，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凌雁的伤口。简易包扎的布条已经被血彻底浸透，暗红的颜色在昏暗光线下触目惊心。

凌雁没有回答，他靠在冰冷的墙根，闭着眼，胸膛剧烈起伏，脸色白得像纸，只有紧抿的薄唇透着一丝倔强。他在对抗那股源自荆棘伤口的精神侵蚀，那股冰冷正试图冻结他的意志，将他拖入无边的黑暗和混乱。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流失，思维开始出现细微的迟滞。

“业火值…还是100%…”谢烬的目光扫过凌雁手腕上依旧亮着的表盘，那个数字如同一个冰冷的嘲讽。他眉头紧锁，从自己同样破损的衣服上又撕下一条相对干净的布，准备替换凌雁腰上那已经完全失效的“绷带”。

这时候已经天光大亮，这里的白天相较于晚上要安全许多，那些怪物一般也不会在白天出没。

“趁现在……找个地方休息。”凌雁声音有些嘶哑，“那边有个教师办公室。”

走…”凌雁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身体刚一动，腰间的剧痛和强烈的眩晕感就让他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旁歪倒。

“省省吧你！”谢烬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手臂有力地托住凌雁的腋下，几乎将他半架起来。“就你现在这德性，没走到实验楼门口就得被侵蚀啃成骨头架子，或者引来一群开饭的！”他语气依旧恶劣，但支撑着凌雁的手臂却稳如磐石。

“听着，JY，”谢烬架着凌雁，目光扫过周围死寂的黑暗，“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要炸了，我他妈也跑不了。所以，在找到下一块破石头或者解决办法之前，你给我撑住了！别他妈先挂了！”

谢烬架着凌雁，脚步沉稳地穿过走廊。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户洒落，在斑驳的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凌雁靠在他肩上，呼吸微弱而急促，业火值的红光在腕表上依旧刺目地闪烁着。

“还有多远？”凌雁声音沙哑，额头抵在谢烬肩头，冷汗浸湿了后者的衣襟。

“拐过这个弯就是。”谢烬瞥了他一眼，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耐，“你再撑会儿，别死在这种破地方。”

凌雁没回应，只是微微收紧了抓住他手臂的手指。

教师办公室的门虚掩着，灰尘在光线中飞舞。谢烬一脚踹开，将凌雁扔进角落的沙发里。

“忍着点。”他扯开凌雁的衬衫，伤口边缘的焦黑皮肤已经蔓延到了腹部，暗红色的光芒在其中缓缓流动，像是某种邪恶的力量在侵蚀他的灵魂。谢烬，从背包里翻出剩下的绷带和酒精棉，

凌雁闭上眼，任由他处理伤口。酒精棉擦过伤口时，他浑身肌肉绷紧，指节因疼痛而发白，却硬是一声不吭。

“J先生要是实在忍不住可以喊两声。”谢烬说。

“没必要。”凌雁声音平静，“喊疼不会让伤口愈合。”

谢烬笑了一声，手上动作却放轻了些。他盯着凌雁的业火值，看起来似乎有点好奇。：“这数字怎么还不变？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凌雁终于睁开眼，灰蓝色的瞳孔深邃如冰：“你猜。” 谢烬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将腕表屏幕转向自己：“业火值100%，状态‘侵蚀（重度）’……”他眯起眼，“怎么又严重了？”

凌雁没回答，只是淡淡道：“你该担心自己。”

谢烬松开手，靠在窗边，“我要是担心自己，刚才就该把你扔楼下喂怪物。” 凌雁闭上眼，不再说话。

而谢烬则站起身，在周围转了一圈，回来时手里拿着两包压缩饼干。“你们内鬼会饿吗”他问。

但凌雁闭着眼睛没有说话。他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头颅微微后仰，抵在冰冷的玻璃上。那份拒人千里的锐利感，在沉睡中终于被卸下了一层坚硬的壳。

“怎么就睡着了？”谢烬在他旁边坐下，拿起一包刚刚翻到的压缩饼干，在确定没有任何异常，撕开咬了一口，“这系统总算还有点良心，我还以为它良心全被狗吃了呢，哦，不对他本来就没心。”

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