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长长的微光时空走廊,一阵欢呼声传来,一扇宏伟的大门前装点着彩旗和气球,路的两旁站着排列整齐的一行行学生,诺拉牵着她,走过红毯和注视。
路的尽头,一个粉头发,圆眼睛,圆脸蛋的女孩等着她们,先行了个屈膝礼:“使者,圣女,请跟我来,殿主和长老邀请你们用餐。”
穿过彩绘玻璃长廊,沿着两面高高的墙壁,不见尽头地排列着历代光明殿殿主的肖像,随着她们的走动,有的低垂眼帘,有的庄重肃穆,有的闭眼凝坐,幽深的长廊里传来些呜呜的回响,是风太大了些罢。
圆脸女孩为她们推开了精工细雕的门扉,围绕着圆桌坐着几位老人,正对门口的主位头发和胡须都已花白,身穿红织锦金滚边袍,头戴金冠,一身装束端重肃穆,但老人鹤发童颜,面色和蔼,兼之肚子硕大,活脱脱似个穿了皇袍的弥勒佛。
诺拉牵着李理,分别在他的左右两旁坐下,弥勒佛老人一挥手,丰盛的餐食出现在桌上,老人端起酒杯:“让我们举杯欢庆,使者莅临。”周围人都举起酒杯,李理也不得不跟着举杯,在举杯的碰憧声中,红酒像鲜血的流动,李理硬着头皮喝下去,没什么酒味,反而带着一股甜,就像是樱桃汁,诺拉的声音响起:喝酒不好,我帮你换成果汁了。
推杯换盏间,坐在诺拉旁边,头发全梳上去,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举起酒杯,嘴角噙着笑意,说:“使者刚来,想必还不太熟悉,不如让莱利带你了解一下我们的世界。”说完抿了一口酒,一个年轻人迎了上来,为他满上,正是下午那个蓝毛小子,两人一模一样的绿眼睛泛着荧光,像黑夜里蛇弓起身子,一对绿油油的竖瞳。
“拒绝他。”诺拉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李理正要说不用了。她右手边的红毛大叔把酒杯—撂,发出铿的一声巨响:“塞尔达,使者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吧,奥诺拉圣女想必早就有了安排。”
“当然,当然嘛。”塞尔达微笑着说,举起酒杯,噙了一口,可隔着鲜红的酒液,李理分明看见他的眼里没有一丝笑意。
主位上的老人依旧笑眯眯地切肉,周围的人都若无其事,好像见怪不怪,诺拉切着面包,淡淡地开口:“殿主,我已经向克莱尔老师申请了,三个月后的入学测试,李李会和新生们一起入学。”
弥勒佛老人,也就是殿主,缕了缕胡须:“好呀——好呀,也好叫使者也体验一下我们的魔法嘛。”
红毛大叔冷哼一声,一口干了面前的红酒,绿眼睛的塞尔达摇晃着酒杯,依旧慢慢地抿他那杯红酒。
这顿饭真是吃得食不知味,直到晚宴结束,诺拉带着她来到房间时,李理的大脑还宕机着。
“李李,李李。”诺拉正在操作一个光屏,李理还没反应过来诺拉正在叫她,脑子回过神来,连忙狗腿地跑过去:“怎么啦?诺拉。”
诺拉皱了皱眉头,挥了挥手:“过来录一下脸。”李理跑了过去,扫了脸,有些犹豫地说:“诺拉,那个绿眼睛和红头发的人怎么回事呀,看起来好可怕。”
诺拉操作着屏幕:“他们?蛇和熊的决斗罢了。”
李理瞪大了眼睛,这个形容还真是出乎意料,她又问:“那殿主呢,他看起来很和蔼。”
诺拉挥了挥手,关闭了屏幕,皱着眉头,抿着嘴,:“他的确不怎么管事,但很古怪。”转而看向李理,严厉地警告:“李李,总之,非必要,离他远点。”
李理认真地点点头。
诺拉莞尔一笑:“来吃点东西,我从晚宴上给你带了面包。”
李理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肚皮,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晚上躺在床上,李理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想当初在读哈利波特的时候,她是如何心驰神往书中的一切啊。
她正要熄灭灯,诺拉进来了,穿着睡衣,抱着枕头,扬着头说:“我要和你一起睡。”
李理眨了眨眼睛,往旁边让了让位置,诺拉上了床,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和谐,好像这样的场景已经发生了很多次。
靠着诺拉,感受着她的体温,感觉到沉沉的安心,李理闭上了眼睛,陷入梦乡。
天蒙蒙亮时,李理就睁开了眼睛,眼球肿胀而酸疼,是她早已熟悉的感觉,半眯半醒间,她摸索床边的眼镜,却摸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吓得一激灵,坐起来,看见是诺拉,迅速想起了发生的一切,同时也看见诺拉被吵醒的半眯着的眼睛,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挡在她眼前,轻声说:“没事,睡吧。”
诺拉拉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边,睁开了眼睛,一声轻笑:“醒了。”
吃过早饭,诺拉带着李理来到了光明学院。这里遍布着白色大理石的建筑,高大的拱顶布满雕刻图案,绚丽的彩绘玻璃窗,一座座石柱,一尊尊雕像,宏伟壮阔,美不胜收,因为历史悠久,白色的光芒已经略微暗淡,变得发灰,彩绘玻璃也早已褪色,块块斑驳,但随之露出的孩子们生机勃勃的脸庞,反而昭示着这座古朴建筑下厚重的生命力,这就是全世界学生梦寐以求之地,百年名校光明学院,当你的脚踏进这里,无论是赌鬼的孩子,罪犯的孩子,还是一贫如洗,靠偷窃为生的孩子,只要发愤图强,过去的一切统统清零,人们谈起你,不再是烂赌鬼的儿子肯定也是个烂货,那个偷东西的死贱人,人们对你竖起大姆指,夸赞你是英雄,是勇士。这所学院是为战场服务的,所有学生都会编入光明队,有魔力的学生冲锋陷阵,没有魔力的学生坚守阵后,传递情报,维护通道,无所不精。
穿过圆形拱门,走过绿茵茵的草地,看过那条游动着五彩斑阑的鱼的宝石河,诺拉带着李理,敲响了一座黑色的金属门。
门应声而开。
第一次见克莱尔老师,你一定以为她是很犀利的那种人,她很高,一身的很紧的肌肉,而这些都比不过她的那双浅绿色眼睛,很清楚,很通透,令人畏惧。
此时隔着一张桌子,她的面前正站着一个学生,低垂着眼,耷拉着头,桌子上放着一沓钱。
克菜尔老师很严肃地说:“告诉老师,是你偷了莱莎的钱吗?”
那个学生不动,也不说话,像铁铸的一般,立在那里。
克菜尔老师接着说:“你应当为此感到羞愧,学院建议我将你开除处理。”
那个学生才像是动摇了一样,肩膀微微摇晃着,整个身躯抖动,他看起来并不富裕,黑黄色的脸颊深陷,身体干枯而瘦小,头发发黄而稀疏,如果被开除,极有可能沦为职业的小偷,赌鬼,毒鬼,人人喊打,最终某一次失手,蹲个几十年的大牢,可桌上也实在是很厚的一沓钱。
克莱尔老师叹了一口气,说:“我对他们说,无论如何,你总是我的学生,我去了解了你的家庭情况,母亲生了很重的病,你偷这些钱,也是为了给她治病吧?”
学生很轻很轻地点了点头。
克莱尔老师站了起来,轻柔地摸了摸他枯黄的头发:“好孩子,你是个好孩子,我给你批了假,请了一位医生朋友到你家去看看,医药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从学生资助基金里给你拔款。”
那名学生的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夺眶,嘴巴像濒死的鱼那样一开一合,终于还是忍不住发出几声抽噎。
克莱尔老师用温暖的臂弯抱住了他,轻轻地拍打他的背:“好的,没事的,吉尔,妈妈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吉尔放声大哭,发出巨大的嘶吼的呜噎。
过了很久,哭声渐弱,克莱尔老师擦干净他的脸,整平他的衣袖,吉尔深深地躹了一个躬,退了出去,经过诺拉和李理身旁,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一直蒙在他身上的阴影被擦拭干净,这个出身贫困,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光明学院的学生终于显露出他本来的面目。
克莱尔老师对她们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进去,她的淡绿色眼睛微笑着,模糊了清楚通透的光,含混而温柔。
李理跟在诺拉的身后,难得的,没有一丝畏惧,发自内心的对这位老师产生极大的亲近。
克莱尔老师带着她们坐到了一个圆桌旁,挥一挥手,桌子上出现了几杯水,说:“真是抱歉,让你们等了这么久,先喝点水吧。”
李理不知所觉地脱口说:“没关系,老师。”
老师很认真地抬头看着她,高兴地笑着说:“谢谢你。
老师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里面一只钢笔,镌刻着“勤”字,说:“我叫克莱尔,以后就是你的老师,这只钢笔送给你,算作老师给初次见面学生的见面礼吧。你叫什么名字?”
李理有点紧张,对类似拜师礼的场合,她很认真地说:“克莱尔老师,我叫李理,道理的理。”
克莱尔老师摩挲着钢笔,上面显出了“李理”两个字,她把钢笔递给李理,李理双手接过,沉甸甸地掂在手里。
这便算作拜师了,克莱尔老师和她们聊起了自己就读光明学院的趣事,眼里闪着很明亮的光。
等出了黑色的金属门,太阳已经落山,月亮显露出一角了。
李理踢着脚步,心里很明亮很高兴,一股很暖和的气流氤氲。
她想着今天见克莱尔老师发生的事,觉得又有些疑惑,她问诺拉:“诺拉,今天吉尔的事,既然克莱尔老师能帮他申请学生资助基金,他为什么不早点说,而要去偷钱呢?”
诺拉笑了笑,转身看着李理:“李李,根本就没有什么学生资助基金,那是克莱尔老师自己的钱,她一向是这样的。”
李理瞪大了眼睛,想着今天上午那个亲切和蔼的老师,她觉得吉尔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因为他必是想尽了所有办法的,他沉默着接受了这份沉默的善意,这就是克莱尔老师呀,她总是不愿学生们对她产生愧疚和畏惧的感情,她希望学生们对她是作为人生路上的引领者来尊敬,而不是仅仅因为她是他们的老师,而某些时候,她的亲切与温柔甚至取代了母亲的角色,在学生们的心里永远散发着光芒。
雨果巜巴黎圣母院》:我们头顶是双合圆拱尖顶,雕花镶木,绘成天蓝色、衬着金黄色的百合花图案,脚下是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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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克莱尔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