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洁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海棠的衣袖,一边抽噎一边断断续续地“控诉”:“我……我英语成绩不好……上次回家……被家里人狠狠骂了……他们说……下次考试再没有进步……就要打我……可是……可是你总是不理我……不跟我说话……我……我怎么提高成绩嘛……我只能哭了……”
阳洁带着哭腔的“解释”,海棠心里信了一半。
难道自己对他真的过于严厉和冷漠了?竟然把一个男生逼到在教室里当众痛哭流涕?
早自习的预备铃响起,越来越多的同学走进了教室。
同学们很快发现了这边的异常。
阳洁趴在桌子上哭,他旁边坐着的,是永远一脸冰霜的海棠。
平时和阳洁关系不错的同学围拢过来,小声劝慰着他。
同时看向海棠,眼神里带着不赞同,开口对海棠说:“海棠,他都哭成这样了,你就别跟他计较了嘛。”
“是啊,有什么事好好说,把他惹哭多不好。”
七嘴八舌的声音环绕在周围,仿佛她是十恶不赦的欺负者。
“……”
海棠一股无名火窜起,这些不明就里的人凭什么干涉她?
她做决定,为什么要受这些无关人等的干扰和指责?
她冷着脸,扫过几个多管闲事的同学,声音清晰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跟你们有关系吗?”
同学被她的话噎住,只好讪讪地走开。
阳洁心里一慌,又想去拽她的衣袖。
海棠看向他,眼神只剩下冰冷和警告,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向他:
“不、要、再、碰、我。”
阳洁是真的害怕了。
害怕海棠因为同学指责而彻底厌弃他,从此将他视若无物。
极度的懊悔和恐慌之下,阳结抬起手,狠狠地朝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响亮的声音在逐渐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对不起!”阳洁立刻道歉,声音带着未散的哭腔和一丝颤抖。
海棠看着他的娃娃脸上红肿指印,心里涌起的不是原谅,是一种不认同的警惕。
伤害自己的方式获得原谅,无异于另一种形式的胁迫和情感绑架。
“你……”她蹙紧眉头。
“这不是威胁!”阳洁仿佛看穿了海棠的想法,急忙解释,语气急切而混乱,“是我没管好自己的手碰了你,也是我没拦住他们乱说话……都是我的错!我打自己是因为我做错了事!”
他顿了顿,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用轻快的语气掩盖其中的苦涩。
“反正……反正等我英语再不及格,回家我爸妈照样会这么扇我……就当……提前预习了。”
自嘲味的“玩笑话”,像细小的针,轻轻扎了海棠一下。
海棠无论成绩如何,母亲只是言语上的失望或忙碌的忽视。
无法理解“成绩不好就要挨打”这种简单粗暴的逻辑。
她的成绩全靠高度的自律和努力换取。
阳洁严重偏科的英语,海棠原本觉得他不够努力,却窥见了背后的家庭压力,源于家庭无法选择的困境。
海棠联想到自己缺乏温暖的原生家庭,这一点同病相怜般的意味,悄然触动了心底某块坚冰。
海棠沉默了几秒,拒人千里的寒意消散不少:“我帮你提高英语成绩。”
阳洁猛地抬头,红肿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但是,”海棠清晰地列出条件,目光锐利地看着他,“第一,不准再打自己,或者用任何方式伤害自己。第二,不准在我面前哭。我不喜欢男孩子哭哭啼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