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第637章 第 6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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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谁呀？”

阿凯好奇地问道。

就在距离他们俩两米远的地方，一个个头瘦瘦高高的戴了副眼镜的年轻男人保持着一个转身的动作，僵硬地望着桢。他的嘴巴微微张着，薄唇在颤抖，就连鼻孔都十分可疑地张大了几分。他那双原本算不得很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目光震惊又怀疑，落点正在她的脸上。

桢的心猛跳了几下。她当然知道这是谁，野原桢当然知道这是谁，那事实上已经消失了的阿彩也是知道的。这人是雾忍村医院里那个小医生，是木叶孤儿院里阿芳大妈的儿子。他叫苍术，宫崎苍术。最主要的是，他不光在木叶见过她，对她在雾忍的经历也称得上有些了解的。

没有时间犹豫了。

桢诧异地抬头打量了一下还处于震惊状态下的苍术，见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却没有其他的动作，便摆出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架势，继续对阿凯说道:

“没事的话我就忙去了，再不走静音要发疯…”

“…阿彩？”

这一次的呼唤带上了些许迟疑，两个人看了看把那双眼睛眯缝起来，像是在细细观察什么的苍术，交换了一个眼神。阿凯的目光从苍术脸上移动到桢脸上，说道:

“这是在…叫你吗？”

桢用同样迷惑不解的语气发出了一个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搞清楚的“啥”。她歪着头回望着苍术。

不得不说，她这会的表演还是十分成功的。有人认错了自己，首先需要做的绝对不是急于否认，而应该表现得从头到尾的搞不清状况，像电影里出现的那种目光坚定地辩解“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一眼就会被有心人发觉在假装。桢现在所做的一切才是符合正常人反应的行为。

苍术的脸涨红了些，仿佛是在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而羞赧。但他并没有放弃努力，虽然没再一副刨根问底的模样，目光稍微挪开了些，却还是在一眼一眼地偷偷瞄她，还想通过细细观察她的模样、她的动作来确认她的身份。

“认错了吧…”桢见苍术一直没再说什么，便愣愣地说道，她又转向阿凯道,“那我走了啊，你去看小李吧。”

她才不管苍术是个什么反应呢，和阿凯点了点头便径直走向了走廊另一头。在越过苍术几米远时，她还故作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一套行云流水地做下来，苍术望向她的目光早已经由惊异转变成懊恼，很明显是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

只有桢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忍者们在潜伏时总会用上变身术变成另外一个人，安全程度由变身术的精度、忍者的智商情商心理素质以及所处环境决定。只要这三条不出什么意外，一般不会有暴露的风险。她接受的是一项长期的卧底任务，不光需要收集情报，更是得在取得了信任之后来个“斩首”行动，哪怕是让人家产生了一丁点怀疑之情，对她来说都是灭顶之灾。所以桢早在还没进入水之国那时就设想过自己一旦打入了雾忍内部，应该怎样伪装才能不出差错——她是一定得变化得和自己的本体相差不远的样貌、性格才可以的。如果因为差异太大，导致出现了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她根本没法子收场，后续的任务进程也是难上加难。这就和她假扮成另一个阿彩和木叶忍者们周旋一样。习惯是没那么容易改变的，真出点什么事，只会惹人侧目，进而暴露。

但这又有一个问题，就是今天遇到的这种情况:她被和她一样同处于两种环境下的人认出来了——她肯定不会承认的——该怎么办？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并不需要再回到敌对忍者村里去关注后续发展。对她本人来说，她付出了牺牲，获得了荣誉。这件事就已经结束了。对木叶来说也一样。之前雾忍可从来没有把这件事与木叶对标，他们就算要报复（这是肯定的）也找不到木叶头上。木叶忍者们大可以远隔大海看着雾忍为这件事折腾。

但到了现在，事态的发展好像有些超出了她能控制的范围。

苍术是木叶人，却在雾忍生活。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回来，但大概率他还是要回到雾忍去的。这就会产生连锁反应——

1. 他认出了她，回到了雾忍之后，他保守着这个秘密一直到最后。好的，这个结局很完美。

2. 他认出了她，回到了雾忍之后，却由于不是专业人士偶然在雾忍那边熟悉阿彩的人面前露出了端倪。雾忍把矛头指向了木叶，战争开始……或者没有开始，但死仇已经结下，木叶就需要一直睁大眼睛，防止雾忍在暗处向他们发起致命一击。

她知道苍术只是一个小角色，在整个故事当中没什么出场的机会甚至也没有什么发言权，但是，他的存在有可能给她、给木叶村带来极大的危险。这是令人不能容忍的局面，必须制止。

可如果她就是否认这件事呢？她和那个雾忍的英雄外来者毫无关系，苍术是怎么认出她的？她正常情况下的样貌和阿彩并不是很像，最有特点的双眼被遮住了，头发剪短了，穿着打扮也完全不一样，他是怎么认出她来的？

桢一边走一遍百思不得其解。走过这条走廊，下一列台阶，再走上另一条走廊。她总觉得是不是自己考虑得太多了，但是，苍术的那两声“阿彩”却是实实在在的。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如此确定地喊出了那个名字呢？

她从病房里出来，和阿凯一起，又对阿凯说了一句话……

“没事的，我就没生过气。那你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

前方过来了一大群人簇拥着一张转运床，桢赶紧让到一边去，免得堵住了走廊。她一边看着一张张焦急的脸庞在自己面前一晃而过，一边回想着：她在雾忍那时，在苍术面前都说过什么话——也可能不是话的内容，而是她的声音啊什么的。但说实在的，桢并不觉得自己的声音独特到令人一听难忘的地步，而且，她其实和苍术的交往并没有怎么多啊……就算是有些谈话以及会面，他们之间绝到不了交浅言深的地步，何至于让他记住她的声音这么久？

苍术今天大概是偶然来医院看望某人，这才一不留神撞上她的。人类的命运就是这样的无法捉摸，不经意的一次决定就能改变自己的人生。至于说到苍术到底去看望谁，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认出了她。

好的好的，苍术是个小人物，恐怕也没什么人去关注他的言论。但凡事就怕万一，万一……她肯定是没什么危险的，但木叶应该会多一分危险吧。团藏大人会不会容忍这么一点危险？额，桢可是知道他当年对“晓”做了什么的，他自己惹出那么大的祸事没解决，现在还能不能忍受这个？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木叶对外表现得十分清白无辜，雾忍就不会想法子对木叶下手了吗？说实在的，五大国，甚至是再加上世界上那好几十个国家，彼此之间窥探、造谣、暗杀、封锁……这些不都是很正常的事吗？根本不在乎多苍术这么一个小小的危险好不好？

得赶紧把这点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就此消失。桢发现那种在雾忍村养成的毁灭欲又在她心里蠢蠢欲动——苍术是个小人物，死了也不当什么。而且，对他下手时根本就不需要考虑是否打得过他以及会不会留下尾巴。他不是忍者，而是个普通人，哪怕是个下忍都能轻易取了他的性命，更不用提她了。

当然了，她现在的地位没有那么高，恐怕也了解不到很多事。而一个人看问题的视角肯定是由他所处的地位决定的。所以，这么烧脑的事她不自己保守秘密了，还是赶紧上报给领导吧！而在那之后呢？她相信团藏大人会认真处理这件事。认真的结果就是苍术被处理了。因为和木叶所遭遇到的那微不足道的危险相比较，苍术的小命根本不值一提，死了也没什么。

可小人物就活该死吗？因为他不重要，就应该在遇到状况的时候一点都没犹豫地被牺牲掉？

整个世界都是由数量众多的小人物组成的。他们都活该死吗？

“哎……桢？”某个声音在嘈杂的噪音当中凸显出来，心乱如麻的桢几乎没听清楚，但她定睛一看，便在走廊墙对面看到一个摇摇摆摆的身影，那人毫不客气地推开面前两个正在交谈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人，也不管那两人不耐烦的轻嗤，而是大步流星地奔了过来，招呼道，“野原桢？还真的是你啊！”

人流大的地方就是这么适合经久不见的人偶遇，桢立刻想到，刚才到底为什么会遇到苍术了，原因肯定就在眼前这人——宫崎芳！

“啊，大妈，是你啊！”

大妈笑容满面地望着桢，桢同样打量着她。这孤儿院里的临时同事也有七八年没见面了，甚至可以说就是陌生人。但大妈还是亲亲热热地拉着她，显然当年的好印象一直延续到了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大妈除了装束变了，和当年差不多没有区别，就连皱纹都没有增加一根。而且，和当年一样，大妈依然絮絮叨叨的，桢几乎插不上话。

“哎呀，我们可有好多年没见了啊……我退休了！不过偶尔还会去看看那帮小孩的，你可不知道，我们现在……啊，是孤儿院现在条件可比以前强多了，也不缺人……你大叔最近住院了，没啥大事，很快就出院了……啊对了你都在忙什么呢？看你可比当年漂亮多了，女大十八变啊……有对象了没有呢？”大妈兴致勃勃道，“大妈给你介绍一个呀？”

果然啊，大妈最关心的事就是这个。桢带着了一脸的尴尬笑容摇头道：

“有了有了……那个，大妈，我就在这工作，有点来不及了……额，大叔在哪个病房，我晚点再过去看你们啊？”

大妈的笑容稍褪，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啊，有了啊？那个……你大叔在三楼拐角那屋。你快去忙吧，别耽误工作！”

苍术肯定是和阿芳大妈一起来照看父亲的。就这么一次，他就活该去死了？他至少是阿芳大妈的儿子，也算是她半个熟人，她就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或者干脆是自己造成他的死亡？

她一边想，一边回到了办公室，继续自己上午没有完成的工作。接下来静音有一个手术，还需要她过来协助。桢便换好了手术衣，消毒过后就跟着静音进了手术室。整个过程当中她没有出什么差错，手术过程也十分顺利，她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最后，眼看着悠悠醒转的病人被推了出去，桢叹了口气，没像平时一样昏昏欲睡。事实上，这会就算让她睡觉，她也不可能睡得着。

“中午了，你不去吃点东西？”静音招呼她道，一边不停手地收拾着手术室里的一切。

桢敷衍地说道：

“吃，吃。”

静音抬头看了闷闷不乐的她一眼，调侃道：

“我可知道卡卡西这两天都动弹不得呢，你应该过去和他一起吃的吧？”

她这才想起来，病房里还有一个卡卡西等着和她共进午餐什么的，或者至少见她一面。桢一边无声地叹着气，一边从椅子里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