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第634章 第 634 章

634

“卡卡西，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阿凯难得地低垂着眼帘，目光忧郁，看着像个正在忍受着情伤的中二小青年似的。哪怕卡卡西在他的背后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能从其语气当中体会出浓浓的困惑和伤感，还有就是“怎么都不理解我”的悻悻然。卡卡西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你说说看？”

过了这么长时间，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已经变得可以忍受了。卡卡西无声地在阿凯背上叹了口气，略微动了一下垂在阿凯胸前的手臂。这动作给他带来了新一轮的剧痛，让他额角的汗珠子都变得密集了一些。卡卡西又叹了口气，没敢再动了。

阿凯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得到了朋友的鼓励之后，自然开始不停口地倾诉起来——他对学生们的真心，他在不断学习怎样做一名合格老师的决心和恒心以及努力接受其他人意见的虚心…好吧，虽然他这样说服自己，但实际上，他还是纳闷，自己认为一贯正确的所作所为怎么突然就不对了呢？

“现在不是都在主张让孩子们自由成长吗？坚持自己的忍道不就是应该得到鼓励的吗？”阿凯郁闷地说道，“我知道小李这次要是出来可能会搞得更严重，但我也会照看他的啊，而且他自己也会有分寸…你说，上回和鸣人宁次他们一起出门去追佐助，小李不是也没打出什么事来，我还没在那看着他呢…”

他们“咻咻”地穿过一大片桃花林，身上落了不少花瓣，温暖的月光如轻纱洒落，乍一看场面还很唯美似的。然而他们俩都无心欣赏。卡卡西是因为身体原因，而阿凯则是由于内心实在纠结，除了诉苦根本关注不到其他。他们距离木叶越来越近，阿凯便放慢了速度，又小心地回头看着天天和宁次的方向，显然是担心他们摘花的速度太快这就赶了上来耽误他说话。

“你是觉得带小李出来，你的教育理念就能得到延续了，还是觉得带小李出来，就不需要我来遭这个罪了？”

阿凯“额”了一声，沉默了几秒钟后，他又拖着长音“啊”了一会，说道:

“都…有吧。”

“那现在大家都阻止你，你觉得很受挫，对不对？”

阿凯照样很纠结似的扭捏着点了下头。

卡卡西语气十分肯定滴说道:

“那你确实是做错了。”

“啊？怎么说？”

“我认识的阿凯要是觉得自己没有问题的话，不管怎样也会坚持下去。你既然这么犹豫，那就证明你也觉得自己的做法不对。”

阿凯沉默了。好半天过去，他才闷闷地“哎呀”了一声，把一只托住卡卡西膝窝的手摊了摊。卡卡西发出了一声痛哼，阿凯赶紧稳住身体，免得再给朋友带来不必要的伤害。

“你说小李那么一根筋的，要是这次过后遇事不再坚持了可怎么办？”

“放心吧，他很崇拜你。”卡卡西低声道，“你好好跟他说就行了。”

卡卡西其实并不很想和阿凯仔细讨论有关于学生教育的话题。这让他难免想起自己那出走的学生。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这个做老师的连佐助的一点点消息都没有得到，再加上之前没能阻止佐助，他恐怕在这方面根本没什么先进经验可以分享给阿凯的。

于是，卡卡西决定转移话题。

“别的先不提。我变成这样也不是你造成的…再说，我这也算是取得了一点进步，你该为我高兴才对。”

阿凯“哈哈哈”地笑出了声来。有了朋友的理解和支持，他的脸色终于不再像是要沉痛悼念谁了。他回头又瞅了一眼，一边加速一边说道:

“说得也对！喂，卡卡西，我还以为你这辈子也就能开到休门了来着，想不到你还能给我这么大惊喜！以后咱们比试的频率也可以适当增加一些，我觉得你说不定还能追上小李的进度…”

卡卡西好奇地问道:

“小李现在到了哪一步？”

一提到小李这得意门生，阿凯立刻就雀跃起来。他兴致勃勃地说道:

“第四门，伤门!很强吧？其实我觉得你再努努力也能做到的…哎呀，天天他们赶上来了，”阿凯刚才的负面情绪开得快去得更快，早就不像刚才似的急于摆脱那两个跟屁虫了，“卡卡西啊，我之前可没有跟你开玩笑哦，快点加入我们吧哈哈哈哈哈…”

卡卡西苦着脸，感受着从朋友胸腔传来的振动，又听着天天和宁次的脚步声从微不可察到清晰可闻。小女孩捧着一大把桃花从后面赶上来，双手举着花给老师看，嘴里还连声叫着:

“老师老师，好看不好看？？”

树林中枝条丛生，光线其实不那么充足。斑驳的月光落在女孩那灿烂的笑颜上，再衬着背景中的娇艳桃花，任谁也不得不说出一个赏心悦目来。但责任感爆棚的阿凯老师毫无反应，脸上的笑容却略微收敛了些，他心不在焉地点头道:

“当然好看…额，我们回去好好陪陪小李吧，我担心他说不定会闹小孩子脾气呢…”

这话一出口，仿佛有人凭空施放了一个沉默魔法，没人再说话，就连刚刚还喜笑颜开的天天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淡了下来。耍小孩子脾气…谁不知道小孩子是最任性的，任性起来说不定就要偷偷往外跑。虽然相信医院里的前辈们都会对在他们心里挂上了号的小李严防死守，但他们毕竟还有其他工作，不可能对他24小时贴身紧逼的。小李只要有个机会就跑得出来。何况他又不是鸣人那种查克拉怪物，这要是不小心再次受伤，那可就只剩下一种下场了好不好？

阿凯叫道:

“啊啊，快走快走！”

接下来的路途中，谁也没再说话，都在努力赶路。春季的夜风还很凉，却也挡不住他们身上热汗滚滚。终于，他们回到了村子里，众人也没顾得上先去吃个饭垫垫自己空虚的肠胃，而是直奔医院，一点没耽搁。几个人兵分两路，宁次和天天去看着小李，阿凯则背着卡卡西去了夜间急诊。当把全身僵硬换姿势都费劲的卡卡西放在病床上时，阿凯放松地长叹了一声，举手投足都轻松起来了。

他大大咧咧地说道:

“没事的森永医生，你就当严重的肌肉拉伤治就行。其实不管他也没啥问题，过个三四天肯定就好了。”

值班医生森永也算得上是这群上忍们的熟人，听了这不负责任的话之后便满脸疑惑滴抬起头来问道:

“啊…真的可以吗？你们确认过了？”

阿凯猛点头:

“嗯嗯嗯宁次用白眼看过了，骨头都是好的，肌肉也没断裂。医疗忍术倒是可以安排，不过你们要是忙不过来的话不管他也没事的。”

卡卡西躺在床上作死鱼眼状——这损友是他自己认下的，半路上又被第八班这几个不做人的硬生生给端了起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寻求止痛治疗啊…

“真的？”森永医生轻轻拍了下卡卡西那软弱的胳膊。卡卡西忍着痛点了下头，发出了一个“嗯”。之前是为了安慰朋友他才愿意多说几句，现在终于可以躺在无比舒适的病床上，卡卡西立刻就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森永医生说道:

“那好吧。但我现在闲着也没事，就先简单做下治疗。”

阿凯赶紧答应着:

“可以可以，你先忙着…卡卡西，我先去看看小李，一会再过来。”

他没等卡卡西答应便直接推开门跑了出去。不过，就算阿凯有空在这里慢慢泡蘑菇，恐怕也只能换来卡卡西的白眼和一句“赶紧给我消失”吧。

医疗忍术十分管用，疼痛的确减轻了些，只不过，这种由禁术造成的□□伤害到底不可能简简单单地就被治愈。医疗忍术的效果散去，疼痛依然清晰。但这对卡卡西来说也已经足够了，他十分快速地坠入了梦乡，连医生什么时候被人叫走都不知道。梦中的他漂浮在水面上，身体很温暖，但夹杂着花瓣的春风刀子似的横扫过他的脸颊，仿佛阿凯在用刚擦过护手霜的巨灵之掌疯狂扇他耳光。不止如此，阿凯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招魂似的没个完…

卡卡西艰难地睁开眼睛，阿凯那张大脸正在他面前，一双大眼睛不错眼珠滴瞅着他。见他醒来，阿凯献宝似的把手里一个餐盒举了起来给他看，又欢天喜地地说道:

“我去看过了，小李没啥事，天天去买了吃的，我给你带点过来!”

卡卡西估计自己可能也就睡了二十分钟。这么点时间完全不够他恢复体力以及疼痛减轻。阿凯殷勤地帮他把床头摇起来，卡卡西不得不忍着腰间的剧痛摆出了一个适合吃饭的姿势来。

“哈哈哈，我就说我的学生不至于那么软弱，受点挫折就一蹶不振了嘛（卡卡西:“你啥时候说的？”）额，看来他还算挺听劝的，这就对了嘛，像是我阿凯的学生!”

阿凯乐呵呵地絮叨着，随手把餐盒打开，随手拿起一个勺子舀起一勺饭来递到了卡卡西嘴边。卡卡西不禁畏缩了一下，让队友喂饭这种事似乎离他太远了些，有点难为情呢。

“不，不用了吧，”卡卡西拒绝道，“我自己应该也可以。”

阿凯“啊”了一声，把勺子重新放回到餐盒里，示意卡卡西自己动手——然后，拷贝忍者就经历了自己人生当中最难堪的十秒钟。他发现自己的手像得了帕金森似的抖个不停，根本没法把勺子端起来。而当他稳定了一下情绪，以为应该能成功时，他颤抖的胳膊带着手直接把勺子里的菜颠在了病床上，雪白床单上留下了一块难看的黄色油渍。

“看看，我就觉得我的方法是对的，”阿凯嘟囔道，“你非要犯错误，至少也让你看到犯错误的后果是什么，再阻止比较好嘛。”

卡卡西死鱼眼——你阻止了吗？？？

“这几天我要是过不来你就找桢喂你，”阿凯憋着笑接着喂卡卡西吃饭，这一回卡卡西只能接受，“三天差不多了…不用难为情，你们俩都这关系了喂个饭有什么的。”

卡卡西的嘴巴被饭菜塞住，一时说不出什么来，于是阿凯继续道:

“之前真是没想到你们俩能合得来，行吧，现在看看觉得也还行。”

卡卡西刚想说什么，嘴里又被阿凯塞了一大勺饭，他赶紧努力吞下食物，赶在下一勺之前着急忙慌地说了一句:

“慢点慢点，吃太快了。”

阿凯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手里的勺子，那表情明显是——

摘个面罩就能让食物秒没的卡卡西居然能觉得他喂得太快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

卡卡西说道:

“你这业务也太熟练了吧。”

阿凯憨憨地笑了笑道:

“之前小李开休门的时候我伺候了他三天!”

卡卡西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和阿凯相处这些年，好像没赶上他试验这体术的时候啊。

“你自己那时候呢？谁管的你？”卡卡西问道。

阿凯耸了耸肩道:

“那时候你没在村子里，我是在训练场里练习的时候受伤的，自己躺了大半天，”阿凯感慨地说道，“后来幸亏惠比斯过来找我，才算是得救了。不然的话，我至少得吃两天虫子。”

卡卡西艰难地耸了耸肩，他正在努力适应这痛楚以及摸索什么程度的动作不会刺激到自己这脆弱的身体。但似乎效果不大。现在这具身体给他的感觉就是——不动剧痛，动了更痛。

“也难怪八门遁甲会被列为禁术。这么多年过去，真正开到伤门的除了你也就只有小李了。”

“那是啊，”一提到得意门生，阿凯的脸上立刻又堆满了笑容，露出了满口大牙，“所以就算是小李容易犯一些年轻人犯的错误，但我还是舍不得骂他，这孩子真的是在努力这一条上做到了极致!！”

何止是努力！卡卡西可以负责任地说，小李哪怕是在身体素质这一点上在木叶也是巅峰的存在，不然的话，十三岁的他根本没可能开到伤门，早就由于身体承受不了那种摧残而残废了！实话实说，他绝对担得起一个天才的称号，而不是只能面对其他人“你怎么忍术幻术全不会”的质疑。

阿凯快乐地宣布道:

“好啦好啦，我要走了…哦对了，你是不是还想上厕所的？来吧，背你去…别害羞嘛…”

卡卡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