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死人料理师 第27章 手表里的录音·上

江凛是从小五味口中得知陈九声在医院的。由于手表一直处于录音状态直到电力耗尽，所以小五味能在它关机前持续监测着陈九声的身体状况和详细定位。

但它不能放任撒密尔一个人留在店里，不知道抢东西的那群人会不会来店里带走他，所以它紧急呼叫了江凛去探望。江凛当时就感叹，现在的机器人情商是真高啊。

但更让她感叹的是，这一年多经常出入五味堂，还缠着臭老九帮忙破案，努力完全没白费啊——叶家的保镖们都知道她！所以到了医院门口碰到了叶久祎，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呢，姐姐就先给她开了探视的“直通车”：让人直接把她送到病房门口了。

她后来忍不住问陈九声：“叶总对我这么有信心？她难道不怕我是卧底啥的？”陈九声白了她一眼说了句戳心窝子的话“她是对我和她自己有信心。”

无论如何，这个经历让江凛对叶家人的好感上升了不止一个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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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两个大男人，有话好好说啊！这动什么手？我看在警察面前，谁还敢乱动！”江凛不止声音大，力气也大，陈九声也不是真的要和辛木斗殴，就气鼓鼓地坐在了病床上。

辛木倒是很镇定，表情无辜地辩解道：“警官，我是一直在好好说话，野蛮的是他吧。”

他看向陈九声，发出了一下嗤笑：“姓陈的，我是给面子顾叶，这一年多才一直忍着你。你也别装高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瞄了一眼江凛，毫无顾忌地继续说：“以你现在的研究进度和技术，只要你愿意公开，甚至申请专利或者高价卖出，别说戎城，就算是全国，全世界，还有破不了的案子吗？”

然后他转向江凛，认真的问道：“警官，你说对吧？他那让活人见死者的研究，您见识实操版不是么？”

辛木如愿看到江凛“虎躯”一震，他笑着点点头，没再多说一句，往门口走去。

然后他在门口又停住了，背对着陈九声说了两句话，撕开了他所有的体面。

他说：“老九，如果小叶还自由地活着，你想没想过，为什么他一直躲着你？”

“你只在乎他，而他，在乎整个世界。我从前就说过，总有一天，他会对你这个冷血少年失望的。”

说完辛木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迷药应该不影响听觉，江凛想，刚刚的话应该一字不落地被陈九声听见了。但她也看不清这人的反应，因为他正侧着脸低着头，一直盯着床头柜的那只手表。

也许辛木说得对，陈九声禁不住有一秒这么想。刚刚他还很期待从手表的录音里听见顾叶的声音，但现在，他好像有点胆怯了。

手表亮了，显示充电完成。他抓起它往门外走去，江凛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一路快步跟着，同时她还注意到，来时看见的那些保镖，已经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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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五味堂的时候，时间还很早，街上的店铺大多数都还关着。今天阳光很好，照在整个大街上，窸窸窣窣的有环卫车在静音打扫，有些早开铺的老人也开始出来准备。

陈九声以前不关注这些，今天他站在五味堂门口，看着自己的“邻居们”，他破天荒地希望自己产生一丝情绪。

“你只在乎他，而他，在乎整个世界。”

“总有一天，他会对你这个冷血少年失望的。”

是吗，小叶会对他失望吗？所以他藏了起来，因为不想直接伤害我对吗？站着的那几分钟里，陈九声忍不住这么想。

“陈九声你在干什么！”江凛看不得他这种落寞颓废的样子，她从来没见过迷茫的陈九声。这个人在她的认知范围里，永远都是精准、冷酷、坚定和斗志昂扬的。

不得不承认，这个辛木，臭屁商人，在话术方面是有两把刷子。

“虽然我不认识顾叶，但我认识你快两年了，如果你也算冷血，那戎城里起码三分之一的人都是冷血人！”江凛说完把他拽进店里，继续骂骂咧咧：

“你看看这面墙！别跟我说是全是为了找顾叶，你数数你帮助了多少家庭？”

小五味好像一点也不惊讶他们冲进来，但在气氛不明朗的情况下，它决定先不打招呼。

“林阿婆你记得吗？每次她来，你都请她吃她最爱的红豆沙，没收钱吧我记得你？”

“远的不说，就说这次撒密尔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呢还，就决定救他了。冷血少年可不管哪家孩子吃不吃得下饭！”

“你还帮他见到了爸爸妈妈不是吗？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所以你记住，顾叶，才是最了解你的人。那个辛木，他就是个屁！你管他在叭叭啥呢！”

江凛这一通大词小句地狂飙，陈九声听进去多少不晓得，她反正是嚷嚷渴了，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陈九声木木地看了她一眼，往前堂走去，但扔下了一句：“小五味，给她一杯三年陈。”

天降甘霖啊！！！江凛脸都亮了！“阿九我就说你面冷心善！懂报恩的好人呐！”

然后她慢悠悠地坐下了，小五味才边给她拿喝的，边听她讲之前它错过了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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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九声走进了回甘窖，坐在那条常年燃着茶籽油的通道里。地板那些冰冷的大石块坐着很舒服，是他喜欢的温度。

其实他在门口站着的那几分钟就想清楚了：辛木急了。

当时在医院，他的药效还有一点点没过，脑子不完全清醒，刚栽了跟头情绪也不太好。

对于从大学起就是心理师的辛木来说，这个时机是没找错的。他用言语轻易地调动起陈九声的情绪，然后挑拨离间他和顾叶的感情。之后还江凛出现了，他还进一步挑唆江凛代表的警方，甚至是政府，和他之间的独立合作关系——呃，只是现在还是。

现在想想，这不符合辛木说话说一半，温吞但又大局在握的做派。

如果只是一款新药的研发和临床试验，他还不至于。到底是什么，让辛木这么沉稳的人，都开始急了？

慢慢查吧，像顾叶老爱说的，船到桥头自然直。

陈九声靠着石壁，通道点着的茶籽油灯析出的气味让他逐渐放松下来。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始做当下最要紧的事——播放手表里的录音！

当时已是深夜，圣心园内非常安静，当时风也不大，所以没有嘈杂的树叶间的沙沙声。这种理想背景下的人声对话，显得格外清晰。

前半部分不出意外，只有他和方芳的对话，接着是三个小孩的其中一个向他发射了迷药，然后他倒地，然后他听到了那句他昏迷前模糊听见、醒后完全想不起来的话：

“先生说过，效率很重要。拿上东西，撤！”

先生，又是先生！

他们口中的这位先生，和前阵子费艾口中的先生，会是同一个人吗？

如果是，那这个”先生“，埋了多少钉子，潜伏了多久？居然可以在戎城瞒着他们叶家，绕过辛木集团，背地里搞那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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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继续静静地播放着，有大概五分钟是和之前类似的很安静的背景音，偶尔有点浅浅的沙沙声，然后姐姐和好几个保镖的脚步声就出现了。

“阿生！你听得见我说话吗？阿生！”

“大小姐，少爷中了迷药。小针我拔下来了，拿回去给叶河化验一下。”这是叶江的声音，姐姐身边医术最精湛的保镖。至于叶河，陈九声不十分熟悉，只知道他长期待在化验室。

“好。你快看看有没有严重伤口！然后咱们直接去庆和做全身检查！”庆和就是他醒来的时候，身处的庆和医院，戎城最大、历史最悠久也是最先进的私人医院。

近四个半小时的录音，没有一丝关于顾叶的。除了姐姐和医生、保镖的对话，大部分都是非常安静的环境音，直到最后几分钟，也只出现过估计是护士进来检查点滴和拿起病例平板的声音。

猜到了~陈九声苦笑了一下，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对，顾叶这么谨慎的人，如果他真的偷偷躲起来干大事，又怎么会执意现身……

但当时他很危险不是吗？小叶从小就最怕他受伤的，连练习格斗的擦伤和撞瘀，他都要反反复复地检查。

所以他还是觉得，就算不是辛木，也可能是什么人，软禁了顾叶。单凭那款高效治疗失智症的吸入剂，就足以让很多财团虎视眈眈，更何况味觉实验室的研发成果，远不止那一项。

如果是这种情况，他还比较放心，至少那些人会好吃好喝供着顾叶让他工作，不敢过分虐待他。

重中之重，还是要尽快找到顾叶！

他站起身，快步走到窖南墙——就是放着九百九十九个药屉的区域，打开最左下角的一个，蓝瓷勺赫然躺在里面。他去圣心园之前就是怕自己会出事，特地把蓝瓷勺藏在这里。

他可以受伤，可以残废甚至身死，但蓝瓷勺不能丢。

即使他不在了，只要蓝瓷勺还在，姐姐和小五味就可以继续寻找顾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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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手表里的录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