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死人料理师 第18章 Rhnil血型·下

2005年

这年夏天好像特别热，小九声刚吃完一根冰棍没俩小时，又想再吃，于是偷偷跑到厨房，反正大晚上的育幼园的叔叔阿姨们早就休息了。

谁知在厨房门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以为是老鼠，在门外花园捡了把扫把就推门进去了，大冰箱开着，还有一个小孩正在往他的小书包里装蛋糕和汽水！小九声刚想大叫，只见那小孩惊慌失措地转头看着他，举根手指放到嘴边“嘘”了一声，左手还给他递一罐可乐。陈九声永远忘不了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有害怕有祈求，他从来没有看过长得那么好看的小孩儿！然后他就像是被蛊惑了一样，也举根手指放到嘴边，“嘘”！

这就是陈九声和顾叶的第一次相遇，五岁的他，和五岁的他。

他俩就那样坐在小九声的，拿着偷来的汽水和蛋糕，一边吃一遍悄悄地聊了起来。

“你长得好漂亮！是男孩儿女孩儿？”小九声喝了一大口可乐，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孩，笑嘻嘻地问道。

“你管我男孩女孩！老师说了，你这是性骚扰知道不！”小顾叶龇起弱弱的乳牙，故作凶狠的样子，似乎忘了眼前的人是可以大叫告发他的。

小九声看呆了，怎么有人发脾气还那么可爱！他一时没忍住，上手摸了摸小顾叶的脸。小顾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也可能因为小九声长得也很可爱的缘故，他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两个小孩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对方。

好一会儿了，小九声才继续问道：“你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吗？”

小顾叶啃着蛋糕，点了点头，然后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抓住了小九声的手问：“你可不可以收留我在这里住？我是男孩，可以跟你睡一张床！我还会做很多饭！”

就这样，小九声把小顾叶藏在了自己的房间长达两天，但还是被小九声的保镖们发现了，接着带回了叶家。

就这样，小顾叶被带到了陈九声的爷爷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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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躲在阿生房里？”叶毕离一开始听保镖汇报是觉得不可思议的，他给孙子叶久生改名换姓，还让他从小寄养在育幼园——也就是儿童福利院，一直派保镖偷偷保护，即使一直给他安排的单人房稍微有点显眼，但他的身份应该没有暴露。而且派一个五岁的孩子潜伏，如何保证他能完成任务？所以叶毕离是把小孩的家庭背景翻了个底朝天，确定他不是叶家的敌人，才把他接过来问话。

此时，小九声正被看守在他的孪生姐姐叶久祎的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踱步。

“好啦你别担心，爷爷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叶久祎其实也才五岁，但因为从三岁起就被作为商山财阀的接班人进行教养，言行举止十分老成。

“姐姐，你帮我求求爷爷给他做个假身份吧！他很惨的真的！千万别把他送回家去！”

叶久祎很惊讶，她记忆中的弟弟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她弟弟从小就觉得一般人很无聊，可能也因为天赋异禀吧，自己玩电脑也能玩出花儿来，就不需要和别人说那么多了。“说了他们也不懂。”她弟弟是这么说的，从小就拽。

她决定带他下去找爷爷，她也很想见一见那个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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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顾叶规规矩矩地站着，尽量用他在幼儿园学习到的最礼貌的方式，回答他救命恩人的爷爷：“爷爷您好，我从家里逃出来的，声哥救了我，还让我睡他的床。”

小九声站在楼上，看着怯生生的小顾叶，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他几步冲到楼下，啪地就跪在爷爷面前。一句话不说，就这么跪着。

叶毕离皱了皱眉头，才这么小，就有了软肋，唉。

这时候叶久祎也走到他面前，“爷爷，你就帮帮这个小孩吧。这样小生就不用孤孤单单地在那个地方长大了。”

叶毕离看了眼孙女，满意地点了点头，小丫头果然课没白上，这么小就会笼络人心了。关于这个小孩，只不过是一个厨师的儿子，确实不需要顾忌什么。再说了，藏一个小孩子对商山财阀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事儿。

于是叶毕离对小顾叶说：“我可以不送你回家，也可以帮你做一个新的身份，但你要答应我，以后要好好照顾小生，保护好他。”

“不，爷爷。”跪着的小九声这时站了起来，抓着小顾叶的手，看着他说：“我会保护他的。你之前安排给我的课，我会好好上，不会再逃课了。”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叶毕离转向小顾叶，问他说：“你需要一个新名字，想叫什么？”

小顾叶抓紧了小九声的手，“我妈妈姓顾，那我以后就叫顾叶，叶家的叶。”

是个知冷暖懂感恩的聪明人，叶毕离点了点头。

就这样，2005年，5岁的顾叶被叶家“带走了”。

后来他们才发现，事情比他们想象的简单。铺天盖地的寻人启事只有描述，没有照片，而且孩子走失当日的衣服早就被销毁了。

小顾叶告诉小九声，他爸爸每年都会带他去影楼拍一张很好看的照片，然后带他去母亲的墓碑前把照片烧掉。除此之外他爸爸没有留下他的任何照片，这也是他觉得自己可以逃得掉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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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梁繁，一直在找儿子，但一直没找到顾叶，也不知道他长大什么样子。直到2018年，18岁的顾叶拿到了美国《巅峰厨神》大赛的冠军，他才从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里认出自己的儿子，毕竟他的眉宇间的神情，太像妻子顾放了。

而在那之前，他只是从一个时不时来揍他的小孩嘴里听说过他的儿子。不久后，他就被接到这个城市，被秘密地“保护”起来，从十二年前开始，变成现在这种，被定期“采血”。

梁繁看着陈九声把器材收拾好，把血包小心翼翼的放进一个黑皴皴的箱子，正要踏出门口的那一刹那，他叫住了他，陈九声皱着眉回头，梁繁郑重地说了一句他怎么也想不到的话：“谢谢你，阿声。”

陈九声沉默地看着他良久，手不自觉地按了按装着血包的箱子，然后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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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繁就着水把补血配方片（铁质 维生素C）吞下了，坐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回忆起当年第一次见到这个年轻人的情景…

那晚他半夜突然醒来时，已经被塞了嘴巴捆在了椅子上，估计是被扎了一针，意识还有点迷糊。

“你就是梁繁？”看着眼前这个戴着口罩的人，他惊慌地点了点头，心里开始琢磨着怎么报警和逃命。

“那你还记得2000年，你为了参加美国的《巅峰厨神》大赛，把自己即将临盆的妻子顾放，孤零零地留在医院的事吗？”

“顾放？！”他眼睛猛地睁大，绑住的双手拼命挣扎，不断地吼“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但嘴被塞住了，只能是发出呜呜嗷嗷的声音。

“我详细地查过你，你是18岁就成名的米其林大厨，自负甚高，你一直想要拿巅峰厨神的称号，那年是它第一年接受外国人报名。你明知道你的妻子和你都是Rhnil类黄金血，明知道你的妻子万一难产血崩，她需要你在身边输血给她。”

梁繁停止了挣扎，他死死地盯住这个人，听着他把心底最悔恨的事这么直白地撕开。

“但你寄去的片子如期进了初赛，大会邀请你到美国参加下一轮。你太想创造历史，所以你留下了2个血包和一张急救同意书，就飞去了美国。你妻子本来状态挺好的，知道你走了心情才开始低落，逐渐影响了身体，导致了难产。”只见眼前的这个人语气逐渐变冷，手里的锤子开始一下一下的敲着手。

梁繁双眼通红，眼泪和紧张害怕出的汗混在一起，非常狼狈。

“2包血900ml，你知道常见的产妇大出血需要多少输血量吗？2000到3000ml！顾放当晚的出血量达到了六千毫升，她体内的血几乎流完了。医院最后只能保住孩子。”

梁繁不断地流泪，双拳紧握，塞住的嘴不断发出呜咽的声音，就在他觉得快要不能呼吸的时候，那个人伸手把他嘴里的布包拿走了。

“医院打电话通知你的时候，你刚好又攻克了一关进入第三轮，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但也许你的心情影响了发挥，又或者你确实技不如人，你很快就被淘汰了。”

“所以你把失去妻子，失去奖杯的心情，全部发泄在那个很艰难才被生下来的孩子身上。”说到这里，梁繁猛地抬头，前面这个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用一种要杀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你很希望他帮你把失去的奖杯拿回来，希望你妻子知道她没有为这个孩子白死。所以你从小就训练他的刀工，刚能站稳了就训练他炒菜做饭，到他三岁了能熟练运用刀具了，你就开始教他怎么宰鱼、杀鸡、剖蛙、扯蛇皮等等残忍的事。五岁那年，你还逼着他，把他养了两年的兔子，他最好的伙伴，亲手宰杀，即使他哭到晕厥呕吐，即使他跪了一天一夜不断地求你。”

“你是不打不骂，警察和社区知道了都只能劝说，因为没有表面伤口。甚至有人夸你把孩子教得那么能干…但梁繁，你这个人渣，害死了你老婆，居然还敢继续祸害她的孩子！”眼前这个人突然发难，一本很厚的书被扔在了他肚皮上，接着他手里的锤子瞬间砸下去！

“啊——咳咳咳！”梁繁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轰了一下，翻江倒海地让他很想吐酸水。还没反应过来，第二锤紧随其后，然后是第三、第四…

“他每天多害怕多难过你知道吗！他甚至不敢睡觉，因为梦里总会有那只染血的兔子！”陈九声越说越生气，手紧紧握着锤子一次又一次砸向梁繁。“妈的！畜生根本不配做父亲！”

梁繁此时已经痛得说不出话，他撑着抬头看着那个人，“你，你到底，是，是谁？…”

那个人走到他面前，左手拿着锤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然后右手缓缓地褪下口罩：“我叫陈九声，九条命的九，声音的声。”

梁繁艰难地张开嘴，颤抖着：“你是，你是梁放吗？你是我的儿子吗？”

“世界上早就没有梁放了。”陈九声剪掉绑着他的绳子，带上锤子，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梁繁一眼，“我们将来会常常见面的。我很期待。”

梁繁捂着肚子，痛得站也站不起来，惊魂未定。他掀开衣服看，没有看出明显伤口，只有一点瘀青。估计是那本厚书垫着的缘故，那还是他小时候才有的平装黄页，一种很老旧的电话大全。

“才十四岁，下手这么黑，还挺专业。”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喃喃自语：“放放，我们的儿子长大了”。然后他坐了很久很久，直到身上的汗都干了，直到天亮。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梁繁一直以为陈九声是他儿子。因此当他被人强制接到戎城，“照顾”起来，他都没有反抗。

一直到十二年前，201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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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Rhnil血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