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法 第1章 回忆

“下班了——”

电闸的一声关闭，整个公司都没了电源。零散的人们有的伸直了腰，轻快的走出办公楼的大门。霍夕闷不作声，摸了摸兜里的钥匙，跟着人群来到了宽敞的公路上。

七拐八弯的小巷纵横交错，霍夕绕过几个小巷，等了两个红路灯，不知不觉间走到一条人不多的小道。

五六点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一些小年轻手挽手走着，两侧散落一些摆摊的小贩，有放学的小孩，散步的老人，都在道上慢悠悠的走。

因为没有车辆来往，这就是一条供居民饭后闲逛的小道，两边的白杨树有好些年头了，一排一排直直的挺拔这，尖端仿佛要耸入云霄似的。前些年政府搞开发，这儿的路段有点偏了，不过绿化环境还不错，树砍了挺可惜的，不影响交通也就由它去了。

霍夕在路上走着，他不着急，在这个城市里租了个小房，每个月500块的房租，算便宜的了。主要是离上班的位置近。

前几天温度挺高，今天的温度倒是还好，大概20多度，下午时不时还划过一阵风，挺凉快的。

霍夕抬头看看天上的云，一会儿走神的功夫，迎面被撞了下，霍夕感觉自个有些失重，往下瞅了眼。

两小孩，穿着校服，男孩劲头不小，撞得他胸口有点疼。

“抱……抱歉！叔……哥哥！”男孩自己撞到人了，连忙站好道歉。

后面一个追上来的男孩停住附和。

“哥哥，不好意思。”

“……没事”霍夕扯出一抹笑说。

几个男孩得到回复就继续朝霍夕后面跑了。

“你大爷的！你完了！”刚才撞上的男孩搂住另一个男孩的脖子，使劲撸他的头发，男孩连连求饶，错了错了，不敢了。

??高中。

刚才看见了男孩的校徽。

望着平静的空气，有些出神，霍夕想收罗一下自己的记忆，这条道是挺久没走了，大概的事，好像………

能回溯到少年时期。

毕竟同样的场景，之前好像也有过。

“靠！霍夕，你他妈别睡了！”剧烈的晃感把霍夕弄醒了，他感觉迷迷糊糊的。

暗中低骂一声，尽力从桌上撑起来，他勉强让自己清醒清醒。

“怎么了？”霍夕说。“哈——你最好有事，没事我抽死你。”

“你看你看，围墙那边，站着的那几个！眼熟不？”胡宇说，有点激动。

“什么？”霍夕一时没反应过来，扭头朝窗户那边往下看，行道的树不大，还不能遮住三楼教室的窗户，往下望远一点就能看到不远的围墙，掉了一大片墙皮显得有些破败不堪。

墙边有一群人，抽烟的抽烟，聊天的聊天。

“就这？就这你把我弄醒干嘛？”霍夕皱眉，根本就没看出来个所以然来，带着点怨气给了胡宇一抽。

“诶！你干嘛！”胡宇吃痛“你看那个，我叫你看那个穿校服的，是不是上回那小子？”

霍夕这才注意到，一群没穿校服的学生里面，有一抹突兀的颜色。因为就这个人穿了校服……

这身形，这脸部轮廓……

没印象。

“啧，齐福！齐福啊！大哥。”胡宇说“就，突然插班进来的那个插班生，你们上回不是还差点打起来了么？”

霍夕听完，在记忆力收罗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个人。

“咚咚”

齐福敲敲桌子。

霍夕抬头看了下齐福。

“让让。”齐福道。

霍夕愣了一下，起身，打算让齐福进去。没有料到齐福在他起来之后，在他的桌位上坐下了。

“……”

“……”

气氛凝结了一瞬。

啊？

就在霍夕想要骂出口，你是不是有病，这句话之前，齐福抢先开口了。

“抱歉，我不想坐里面。”齐福道。

呵——

霍夕笑了。

我他妈就想坐里边了么？

“你……”话到嘴边打了个转，换了个话锋“你，让让。”

“……”

齐福缓缓站起。

霍夕越过他，朝里边的座位晃了一下，在外边儿的座位猛地坐下了。

“……”

“~”

“不好意思同学，我不想坐里边儿。”霍夕道，也是以眼还眼了。

“……”

齐福盯着霍夕的眼睛没出声，霍夕当然是盯回去了，并嘚瑟的挑了下眉。

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芜湖——”有人开始故意起哄，有的又希望两人打起来看热闹，有的不想惹麻烦没理，一群没事人眼巴巴的看着这出。

良久，齐福移开视线走开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在了教室后的，VIP独尊宝座上，后面就是垃圾桶。

对了，高一（3）班后面一直有个独座，当时后勤通知来搬新桌椅的时候，阴差阳错弄多了一套在这儿，有些椅子桌子出点小问题，就跟多出来的这套换了。

桌子倒是好的，就是椅子不太牢固，不过也不影响，毕竟又没人坐。

齐福拉开椅子坐下，有点脏，找前面小女生借了张纸巾，把桌面擦了下。

又顺手把抽屉里面的纸屑一同扔进了垃圾桶。

小小风波渐渐归于平静。

一个男生过来搂住霍夕的脖子低声说。

“我靠，我还以为你们俩要打起来了呢。”

“白兴奋了。”

冷场结束，刚开学不久，班上来了个插班生，已经够让学生燥动了。学期都过了一半了，居然还有人能转过来，这人什么来头？

本来就有点风气的齐福，班里的谣言满天飞，加上本人似乎并不怎么合群，不怎么说话，看着挺冷的。就让话语更放肆了些。

不过齐福出名这事，似乎是注定的。

霍夕甩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自己在班上还有几个好哥们，胡宇算是一个。

万一真的打起来了，多半会有人来劝架的，齐福的处境就显得略劣了一些。

在假期刚过不久的日子里，学生们还没有完全把心思收回来，教室里激烈的讨论，你暑假去哪玩了呀？怎么样？好不好玩？在哪带了什么新鲜玩意过来，大家一起看看。

在这种氛围的影响下，霍夕先暂时把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了。

“哎，你说他在那干嘛呢？”胡宇道。

还能干什么，讲白话，组团抽烟呗，难不成一群人围在一起讨论学习，天天向上？

“我觉得你要是实在好奇，可以下去看看。”霍夕提出真诚的建议。

“诶诶诶！”胡宇不知道是看见什么场面了，激动的连拍霍夕肩膀。

“怎么了？”霍夕凑过去看。

只见齐福好好倚在墙边没动，边上围上来几个人，其中一个寸头的递给齐福一支烟，齐福摆摆手，明显就是拒绝的意思，寸头想硬塞，两人起争执的时候，烟不知道去哪了。就只有齐福被揪住衣领结结实实挨了拳，力道不小，寸头看着下手挺重。

周边窗户不一会儿围满了一堆看热闹的同学。

霍夕头次看打架的热闹，还是由1V1变成1VN，就在看见齐福找着机会在寸头脸上还击一肘子的时候，一声巨响落下，把他吓坏了。

“看看看！都看什么呢！”老周进教室用戒尺在讲台上一阵猛拍。“上课了不知道吗！”

窝在窗户边上看热闹的一群人一哄而散，各自回到座位上，还是一点没从刚才打起来的刺激上回过神来。

“那是齐福吧，我看挺像的。”同学甲说。

“就是吧，我后面独排就是他不会认错的！”同学乙说。

“我去！群架啊，牛逼牛逼。”

霍夕侧耳听着一些零零碎碎的小话，心里给齐福竖了个大拇指，牛逼坏了，这下要出名了。

连续上了好几节课，齐福还是没回教室。

此时，年级办公室。

“说说吧，为什么打架？”

齐福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热战，现在肾上腺素还没完全下去，他从前没打过什么架。

今天是第一次在这个学校动手。

这人实在太欠了，没忍住。

齐福的脸上，胳膊上挂了不少彩。不过和他一起的四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比较起来的话，齐福只能算是最严重的一个。

“砰！”

洪主任将手上的试卷往办公桌上狠狠一摔，发出巨大的响声。

“说话！一个个的刚才那么横，现在都哑巴了？！”洪主任大吼道。

随手指了一个人道。

“你说！”

被指中的齐福：……

“我，我……不知道。”齐福道。

“你不知道？你当事人你不知道？”洪主任差点要气笑了。

“我是不知道挨打。”齐福反驳“他们先动的手，我还击，没问题。”

“嚯……还挺理直气壮是吧。”

“那你说，你打他干嘛？”洪主任指向另一个男孩。

“……老师，你指错了……”男孩小声开口“是吕中盛……”

“……”

洪主任指错认没什么问题，这几个人发型都差不多，都花花绿绿的，就齐福穿了校服最突兀，倒是和发型没关系。

“我……”这下轮到吕中盛当傻b了，他虽然很想辩解，但是总不能把烟的事捅出来吧，本来打起来把保安招来就已经够倒霉的了。

于是，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最终的结局就只能是，五个人被劈头盖脸地教训了一顿，足足骂了一个小时。然后被给予警告，扣分，并通报批评，罚了扫三周的厕所。

齐福：……

吕中盛：……

其他三人：……

我是真服了。

出办公室的时候，吕中盛还跟齐福摞了狠话，之后就和自己的小伙伴扬长而去了。

齐福：“……”

哎，靠，真是诸事不顺。

齐福有些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转到这个破学校两个月了，一件好事都没有。

“嗯？”

回到教室的齐福，看自己的课桌旁边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仔细看头发丝还有点卷。

……

霍夕笔掉下去了，不小心滚到了齐福那。可是齐福没注意到，本来想下课再捡来这，可自己就这一支独苗，想趁老师不注意一把捡回来算了。

捡笔抬头本来想给齐福一个礼貌的微笑，但在看见齐福的脸时，嘴比脑子快，一句话瞬间脱口而出。

“你脸怎么了？”

这句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咋了咋了，自己刚亲眼看见齐福在下边打架了，肯定是挂彩了呗。

齐福大概是没反应过来，也没想到霍夕能问出来，他俩又不太熟。

“呃……”齐福道。“我，没什么，摔了一跤。”

噗……

不好意思没忍住，哥们，摔一跤能摔成这样？

齐福知道自己的谎话有点拙劣，但话都说出口了，还能收回来不成。一时有点坐立难安。

“啊，那你走路小心点。”霍夕表示礼貌关心。

“嗯。”

万万没想到，下节课班会。

“好，同学们，我们今天的主题是预防……”老周刚讲到一半。

后面的广播里传来声响。

“滋滋……”

“各个班的活动先停一下，我来讲一个通报批评。”

“高一8班吕中盛，高一8班赵鹏……高一3班齐福！打架群殴。”

“这次的事件非常恶劣！尤其是高一8班吕中盛和高一3班齐福。严肃批评，给予警告，希望同学们引以为戒！”

广播没了声响，教室里突然静下来，都是议论齐福的声音。老周看着齐福给予了一个死亡微笑。

“齐福，站起来吧。”老周笑着说“明天一天，放学结束。”

然后继续把目光放在黑板上。

“我们继续……”

“……”霍夕憋笑快憋过去了，肩膀一直抖，被后桌踢了下椅子。

“霍夕，你踏马别笑了……”后桌表示有那么好笑吗。

齐福站了起来，在一众同学的目光之下。

齐福：草……

真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