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形 第9章 爆炸再现9

窗外的城市灯火渐次熄灭，而室内的战斗正进入白热化。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柔和的质感，变成了一种被精确切割和追赶的硬质资源。

晚上七点、八点、九点……墙上的时钟指针在麻木地画着圈，而辛苦控制舆论走向的下属，他们的麻木在不断地增殖。

李彻仰头靠在椅子上，他刚结束一场通话，应付走背后的财主，嘴里嘟囔着：“有机会，还有机会……”

大选将尽，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被对手无限放大，更不要提本就暴雷的混形实验了。倘若是凭空捏造的，他自有办法应对，可问题正在于此。

李彻正头痛呢，他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江氏集团——江萧落特意献上最“真挚”的问候。

“李首领，近来可好啊。”星联那头传来江萧落爽朗的笑声。

李彻难掩不耐，“有劳老江总关心，一切顺利。”

两人虚与委蛇，寒暄了几句。竞争对手不愧是最了解对方的，不约而同地往对方的痛处狠狠捅刀子。

结束对话的两人面色一样难看。李彻继续催促手下，江萧落也没好到哪儿去，以为自己厌恶的眼神掩饰得很好，实则，装都懒得装一下。

江岁和完全不在意，关掉处理文件的投影，轻抿一口茶。发泄情绪是输家才做的事情，真正的赢家根本没有时间做这种无聊的游戏。

书房里弥漫着雪茄和旧书的沉穆气息。江萧落深陷在他那张厚重的皮质沙发中，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光滑的胡桃木桌面，像一头负隅顽抗的年迈雄狮。

而他的女儿江岁和，端坐在他对面那张为访客准备的扶手椅上，姿态优雅，无可挑剔。她微微颔首，敛目低眉，好一幅静谧的东方水墨画。

江岁和懒得和他扮演父慈女孝的戏码，放下茶杯，“茶不错。”

转身离开。

书房里江萧落愤怒地大吼：“混账东西，你眼里还有没有老子了？”

与此同时，眼看舆情一边倒的李彻彻底撕开了伪装，“去，你们，马上派人，不惜一切代价，把视频里的小畜生给我杀了。”

“可是……”属下还想再规劝什么。

上头的李彻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少推三阻四，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我只要结果。”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结束得太过草率。可转念一想，四湖本就是棋局之外的变数，现在，也是她谢幕的时间了。

赵潜本意是想给四湖寻找父母，奈何四湖是孤儿，被捉走的地点是孤儿院。于是，他联系到白曜，联盟首长白洌的独生女，现就职于C城军区。

“白曜少校，别来无恙？”

“有事？”

“是这样……”赵潜详细叙述了四湖的身世，“您也知道，金南区对四湖而言肯定不是个好去处……”

“我知道了，把她送到黑北区，我来安排。”

“好的。”

金南区与黑北区交界——

深夜，中心城的悬浮车流像一条霓虹的河流，在摩天楼群之间无声穿梭。雨水在能量屏障上溅起淡蓝色的涟漪，将整座城市浸泡在湿冷的科技感中。

“目标锁定。目标星闪正在金黑高速向黑北区行驶。”

莉娜的指尖在全息控制台上划过，她的黑色治安星闪“乌鸦”，像鲨鱼般悄无声息地切入追逐轨道。

【警告！GA被跟踪。】

佘蚺调出影像，不慌不忙地开启防护模式。车尾喷出干扰电脉冲的耀眼光芒。

几个虾兵蟹将，不足为惧。

“她知道我们在追。”副驾上的新人雷伊紧抓着扶手，指节发白。

“她当然知道。”莉娜的声音毫无波澜。她猛地一推操纵杆，“乌鸦”从一个巨型广告全息投影中穿透而过，女明星微笑的脸被瞬间撕碎。

就在他们即将咬住GA的瞬间，猩红的弹道划破了夜空。

“砰！”

第一枪击中了“乌鸦”的引擎盖，纳米装甲瞬间自我修复，但警报系统仍尖锐地鸣响。

是□□。

第二枪、第三枪接踵而至，击中了旁边车道的同伙，他们的星闪等级没有乌鸦高，能量护盾闪烁了几下，骤然失效，车身失控地撞向旁边的建筑，爆成一团火球。

尖叫声通过外部传感器隐约传来。

莉娜猛打方向盘，乌鸦以一个几乎违背物理定律的侧滑，避开了一辆失控的星闪。她的眼睛紧盯着目标，瞳孔中倒映着数据流。

“调度中心，目标在金黑高速向黑北区逃窜，已交火。请求净空当前高速，启动创伤响应小组。”

“请求收到，莉娜警官。道路净空程序启动，十秒后生效。”

交通信号同时变为红色，所有民用车辆的官方星联被强制接管，有序地向两侧分流，让出了一条致命的通道。

现在，只剩下她们两辆车，在这条横亘在空中的透明道路上疾驰。

佘蚺眼角噙笑，“有点儿东西啊。”

她主动结束这场单方面的猫鼠游戏，操控GA，横在了空旷的金黑高速上。

“四湖，待在车里，不要下来。”GA采用了恒星最先进的技术，可以说，只要佘蚺想，GA的攻击模式能直接把追踪的星闪轰成渣渣。

不过，佘蚺来了兴致，她想陪他们玩玩。

莉娜的支援很快赶来，双方僵持不下，等待一个契机。

白曜的出现打破了僵局，穿着黑色作战服的支援纷纷探出身，脉冲步枪开始蓄能，子弹顿时雨点般向白曜的座驾袭来。

莉娜、雷伊、佘蚺、白曜四脸问号，“什么情况？”

佘蚺率先作出反应，在GA能量护盾的掩护下，重型左轮瞄准一个个黑衣人，一枪一个。

支援源源不断，莉娜和雷伊懵了，不是抓捕任务吗？没人通知是火拼啊！

马上，他们便自顾不暇，支援开始敌我不分，连他们一起攻击。

莉娜心中暗骂，进退两难。

白曜的星闪打横，停在了GA旁边，她跑到佘蚺旁边，一边帮佘蚺解决黑衣人，一边询问：“你又惹谁了？他们是谁啊？”

左轮的弹药见底，佘蚺掏出一把电磁□□。

白曜伸手要了一把，她往GA里一望，好家伙，这是军火库啊。

再多的支援也扛不住佘蚺和白曜不要命的打法，敌方转眼间只剩下乌鸦内全程没参与战局的莉娜和雷伊。

佘蚺对着乌鸦的车窗连射两枪，示意两人下车。

莉娜、雷伊双手摊开置于胸前，表达他们并没有恶意。

“你们是谁？”

“金南区警署，刑侦科，莉娜。”

“金南区警署，刑侦科，雷伊。”

一听是金南区，白曜当场炸了，“不是，你们金南区有病啊！一会儿让我来接混形，一会儿又攻击我，找死是不是？”

“你们跟我做什么？”佘蚺问。

“处长吩咐的，我们只是执行。”雷伊连忙解释，脑袋被枪指着，保全小命要紧。

佘蚺端枪指了指莉娜，“我们只是在执行抓捕任务，他们开枪，我事先并不知情。”

“不认识？”

“我以为是支援，现在看来，并不是。”莉娜不爽被佘蚺拿枪指着，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四湖，你领走。你们俩，跟我走。”

佘蚺把四湖交给白曜，白曜不解气，问：“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会有人给你一个交代的。”

白曜临走前，怨气冲天地睨了佘蚺一眼。而佘蚺正命令莉娜和雷伊互相给对方系上手铐。

“哼。”

混形特别行动处——

“四湖安顿好了？”赵潜推门而入，意外看见站在沙发旁被铐着的两人。

站得笔直，阴沉着脸的那个他认识，刑侦队队长莉娜。

至于那个畏畏缩缩的，不清楚。

“这是……闹哪出儿啊？”赵潜一时间竟有些拿不准主意，送个孩子，还捉回来两个人，这谁受得了。

佘蚺打开了办公室的投影，示意赵潜自己看。

“根据最新消息，4月9日晚10点37分，金黑高速发生一起枪战，据悉，共造成27人死亡，3人受伤……”

赵潜问：“你们遇到枪战了？”

“更准确地说，我们造成了枪战。”佘蚺耸耸肩。

“你们？”赵潜现在一头雾水。

莉娜打断道：“是你们，我们没有。我们只是跟踪。”

说的都是人话，怎么赵潜反而听不懂了呢？

“你都听到了？”佘蚺看着赵潜，“麻烦您自己解决吧。我下班了。”

好一个驴唇不对马嘴，赵潜嫌弃地挥手，“滚蛋吧。你们俩说。”

莉娜伸手，示意赵潜解开手铐。活动一下僵硬的手腕，她娓娓道来。

临近下班，莉娜突然接到上级指示，让她先追踪一辆车，届时会有支援指挥行动。一切都在按计划执行，谁知道突然交火。支援甚至敌我不分，连带他们一起攻击。

像话吗？

同是天涯沦落人，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赵潜心中有了盘算，“谁让你们去的？”

“周冰处长。”死道友不死贫道，莉娜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你们走吧，我会和你们处长说的。”赵潜大手一挥，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