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域[无限流] 第3章 昼夜

楼下，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带着兜帽的人打量了一下五楼那些畸形怪物，走上罗书华和白珀对面的一幢楼。

他的衣服丝毫未湿，落下的雨水像碰到一层无型的屏障，被轻松弹开了。

那人缓缓走上楼梯，上到五楼后，暴力破开了一间房间，这间房间正好对着罗书华和白珀那间。他打开窗户，任雨丝从窗外吹进来。

男人从一个科技枓技感十足的手环中抽出了一把狙击枪，熟练地搭好相关的设备。

做好准备后，他深吸一口气，透过准镜看着罗书华和白珀所在的房间。

他始终未开枪，直到一个庞然大物走进了他的视野。

即使有迷雾，也能看出那怪物骇人的样子。

怪物长着一张极为艳丽动人的脸，若是仅看这张脸，把它认作古画中走出的仙女也不为过。但它的脖子实在太长了，足有一层楼那么长，还在不断延长。

脖子下面接着鹿的身子，毛茸茸的。身体的后半部分像是中了枪弹，流了一地的血肠。它就这样拖着那些肠子，优雅地穿行在迷雾间。

一株血百合不断生长，茎直直长到了五楼的位置，开出了两朵花。

那怪物看见了，两眼像月牙般弯起，鲜红的唇张开，露出黑洞洞的嘴。它的脖子加快伸长，很快超过了二楼，三楼，四楼。

就在它要吃下那两朵血百合时，男子开枪了。

一颗消音弹瞬间穿入了那怪物的脖子。

它被轰穿的身体快速修复，但拖在地上的血肠却没有恢复的迹象，可见它本来就是长这样的。

男人再次扣动扳击，一颗颗子弹嵌入怪物的身体。

那把狙击枪用的不是寻常的子弹，也不需要换弹夹，他只需要趁怪物修复好前不断射击。

子弹吃得多了，那怪物露出疑惑的神色，把脸转到了后脑勺的位置。

它漆黑的双眼中浮现出男人的身影，男人的皮肤开始溃烂，血肉肌理就这样**裸地暴露在空气中。

男人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也没有丝毫惊讶，仍是坚定地打出一发发子弹。

几个小时后，男人的精度有些下降，一发打偏，炸到了罗书华和白珀房间的窗上。扒在窗上的畸形怪物瞬间被吞噬殆尽。

男人有些惊慌，用准镜看到罗书华和白珀没被炸死才放下心来。还好他俩倒在地上了，要不然这一枪还真有点危险。

打了几个小时他都没有惊慌，这下到是猛地吓了一跳。

男人活动了一下已经失去皮肤的手指，调整了狙击角度。这个角度虽然不佳，却不会再擦向罗书华和白珀所在的房间。

这场战役持续了一夜。直到太阳再次爬出地平线，朝霞打在那怪物残破的身体上，它才不甘地消失。

男子松了口气，再次确认了罗书华和白珀的安全才收了狙击枪走人。

路上，他从口袋中取出另处两朵血白合，考虑着还能再救两个人。

五楼房间中，罗书华和白珀恢复了意识，堵洞的尸体消失了，一株植物从中伸展进来。

那植株很奇怪，似乎是从一楼长上来的，极长的茎上开着两朵荧光血百合。

“头好晕，我们怎么躺在地上。”罗书华捂着头。

“我也没有记忆了。”

白珀隔着衣服，轻轻取下了那两朵花。

“但我们的思路还算正确，在这里确实找到了百合花。”白珀叹了口气，“就是颜色对不上。”

就在白珀取下花的那一瞬间，阳光洒进了屋子。

血雨腐尸皆消失无踪，一切都焕然一新。

墙上的洞消失了，玻璃也回来了。床边没有钉子，锅里没有食人者的尸体，屋顶也没有裂缝。

就连两人身上的伤口都不见了，衣服上没有一丝污垢。

只有两朵血百合在白珀手中闪着微光，告知他们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

两人愣了片刻。

罗书华的脑子终于运转起来，他正要接过一朵花，白珀已经把它插入了罗书华的衬衫口袋中，另一朵则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有点显眼，散了，穿上外套就行了。

“我们是一队的，要么需要一朵荧光白百合，要么需要五朵。按我们现在的情况看，队长他们还要来这边一躺。”罗书华道。

白珀点点头，“或许这样才更合理。毕竟那个时空呈像图是每队画一幅。”

“哈哈哈——”

“快走吧，上课要迟到了。”

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讨论。

两人止了话，推门而出。

出门后，崭新干净的走廊映入眼帘，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学生从他们旁边的房间中走出。几个学生拿着书，笑谈着学生间常见的话题，与他们擦肩而过。

罗书华看到了一张令他印象深刻的脸，只不过这次他的下巴没有长在头顶上。

这里果然是一幢学校宿舍楼。

白珀在五楼眺望了一下，对面也是一幢规模相似的宿舍楼。

再南边是两幢教学楼，不算高但粉刷地很精致。学校的正门在西边，门口刻着“苍岳中学”四字。

好美的学校，和咋天的鬼域判若两地。

出了学校，两人想找一个高一些的建筑看清这里的全景。正好学校旁边有一个钟楼，两人爬上去，看到了那幢两层纯白露天建筑。

“如果我的眼睛没坏，这所学校在小镇中心，那幢白色建筑在小镇最东侧对吧？”昨晚的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罗书华心里已经起不了多少波澜。

“你没看错，但昨天晚上离我们最近的建筑确实是这所学校。我们就是从学校最北边的小门进的宿舍楼。”白珀的方向感非常好，几乎可以算作人形导航。

“原来时空呈像图是这个意思。”罗书华恍然道，“时间改变，空间也随之改变。”

“我也是这样想的。”白珀道，“白天的小镇和夜晚的小镇需要各画一张时空呈像图，这就是两张，那里有四个框，队长那边也要画两张。”

“可惜手里没有纸笔，不然我现在就能画出来。”

“或许我们可以去小镇里借一下，顺便问问那幢两层建筑的事。”

下了钟楼，两人还没借到纸笔，一个女子叫住了他们。

“你们也是幸存者吗？”沙哑的声音传入两人的耳朵。

小诊所前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神色憔悴的少女。她一袭蓝色长裙，胸前别着一个深蓝色蝴蝶胸针。

乍一听“幸存者”这个词，罗书华都没反应过来是说自己。

“你好，我是罗书华。”

“我是白珀。”

“你们好，我叫于诗晴。我能……和你们一起走吗？”

白珀与罗书华对视一眼。

“没问题，不过我们队里暂时不缺人，可能会耽误你。”白珀道。

“没关系，谢谢你们愿意带上我。”

于诗晴看起清雅极了，只是想到昨晚的场景，这种清雅背后就缠上了一丝血腥。

“你们愿意与我同行，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们，但我想你们应该也是要按照那些光字走，我就先说说我昨天得到的线索吧。” 于诗晴从泡泡袖中摸出了一朵荧光血百合。

“第一，那些畸形的怪物有实体，我们可以用一些锋利的器具进行有效攻击。第二，这种血百合需要每人得到一朵，触碰后不会对皮肤造成伤害。”

“我们的经历可以和这两点相互印证。”罗书华道。

这位姑娘真是冷静，若非昨天已经组好了队，她确实是一个理想的队友。

“你们还有其他的线索吗？我只知道这些。”

白珀道，“任务是让我们画时空呈像图，我就从时间与空间两方面分析。从空间上看，白天的小镇与黑夜的小镇应该是一个地点。从时间上看，白天的小镇与夜晚的小镇处于两个时间，而且时间跨度很大。”

“以时间单向流动为前提，晚上的小镇是白天的小镇的未来时间，所以在晚上受的伤不会出现在白天。”罗书华接着分析道。

“这个我没想到，你们的猜想好厉害。”于诗晴道，“不过我知道，如果我们在夜晚死了，就无法回到白天了，反过来应该同样成立。”

“你的队友？”罗书华明白她为什么用“幸存者”这个词了。

“对……，昨晚，我是看着他们死的。”于诗晴咬着唇，眼角有些湿润。

罗书华与白珀陷入沉默，一股无名火涌上来。把他们弄到这里的幕后黑手到底有什么目的？就为欣赏他们垂死狰扎的样子吗？

愤怒与悲伤不会帮助他们解决现在的困境。他们只能快速调整好情绪，集中精力思考那些蓝字。

既然选择了按指示走，那就要把这场游戏通关，去见见幕后的存在。

要说夜晚的小镇是被血雨浸泡的地狱，白天的小镇就是被暖阳拥抱的天堂。微风夹着花香拂过脸颊，居民的欢声笑语飞扬而来，温暖而惬意。

按照他们的推论，昨天那些食人者的身份不言而喻，就是小镇的居民。昨天还是食物链上生死搏杀的宿敌，今天就变成了言笑晏晏的同类，真是可怖。

两个放风筝的小孩从罗书华面前跑过，一位老人笑着走在孩子身后。

“老人家，请问那边的白色建筑是什么？”罗书华礼貌地询问。

老人抬抬眼皮，看到一个衣着得体，带着书卷气的青年，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学者，“噢，那个呀，是一座教堂。”

“但那教堂里似乎没有神像。”于诗晴小声道。

“噢，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老婆子我呀，不信教，也没去过几次。”

“那座教堂改建过吗？”白珀顺手扶着老人下了坡。

“那座教堂建好了就一直在那。不过说来也奇，它从施工到建成好像就用了两三天。”

“两三天？”罗书华虽然不学建筑，但也知道这太抽象了。3D打印有这么快么？

“也有可能是我年纪大了，记不太清了。”

“好的，我们大概了解了，谢谢您。”罗书华三人与老人告别。

白珀：“看来问不出来，建筑的事先放一放，我们先完成时空呈像图。”

“那边有个小姑娘，我过去看看。”于诗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