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域[无限流] 第18章 溯源

周诺雨、于诗晴和弗朗西斯先是纠缠在一起，变成了扭曲的抽象画，接着四周的颜色逐渐变深，叠成混乱的色块。

色块中，三块白色渐渐成形。

周诺雨三人皆身着白袍，头系白带。

“这是葬礼上穿的衣服。”于诗晴看着白袍宽阔的袖子。

“嗯。”周诺雨看了下四周，“等下，那个小姑娘不见了。”

“她是灵体吗？不对，我们能接触她。”于诗晴想起了另一个问题，“那个鸡腿店小贩，我也能接触他，但是除灵枪也能起效果。我一直都想问，我们在这次测试中遇到的东西到底有没有实体？”

周诺雨也感到奇怪。

弗朗西斯看着周诺雨的表情有些不解，“奇怪，周，你不记得这种情况了吗？”

“说实话，在离开“理想乡”后，我和队长遇到了前后未有的困难，我们只能将记忆转化掉，我现在的部分记忆也是用积分恢复的。”

“辛苦你们了，选了条最难走的路。”弗朗西斯没想到他们之后经历了这么多，“这里的存在，应该都是两部分融合而成的。”

“融合？”周诺雨似乎想起了什么。

“就拿那个穿花棉袄的女子来说吧，那个美艳女子是设计师创造出来的，灰域的产物，但那个老太太是参与者，而且是第一批参与者。”

“因为她的年龄特别大，队长向我提起过她，我进入测试后就认出了她，其他的我也用仪器鉴定过，都是一样的构造。比如于小姐提到的小贩。”

“至于这个小姑娘，我也没办法控制住她，她的构造更复杂一些。我们不必刻意找她，她会引导我们去有线索的地方。”

于诗晴本以为只有上一次的行楷那么历害，没想到先前的参与者都那么强。

弗朗西斯要知道于诗晴这么想，大概也不敢应，他来这里已经两个月了，怎么可能不把这里调查清楚？

“原来如此，那事情反倒好办了。”周诺雨点点头，“出发吧。”

阴云密布，骤雨倾盆。

三人冒着大雨进入了村庄，土地越发泥泞，几乎寸步难行。

走得近了，天空中浮现出红鳞白肚皮的无头金鱼，鱼群在暴雨中游弋，穿过三人，为他们换上一身红衣。

“这，这变装好历害。”于诗晴瞥了一眼衣服，发现这衣服做得还挺精美。

“红衣的话，是有喜事吗？”周诺雨思考道。

弗朗西斯的关注点有所不同，“无头金鱼，这些神祇的象征还是如此奇怪。”

三人步入村庄，看到了雨中的半透明人。村民们都如同鬼魂，被雨水洞穿身体。

所有的房屋都如水中倒影，在雨点的打击下荡出一圈圈涟漪。

一切入同镜中花，水中月，一触即散。

三人大致转了一圈，决定先调查贴红对联的房子。在这里，这间屋子前门的红对联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

于诗晴轻触前门，融入雨中的门破碎了，三人直接看到了屋内的三人。小女孩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身体削瘦。女人坐于床边为她擦试皮肤，小男孩则在写作业。

“妈妈，妹妹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小男孩没有抬头，随囗重复一个他已经问了很多遍的问题。

“沐沐，没事的，你妹妹过些日子就会好的。” 女人温柔道。

“噢。”男孩不再说话，大概顿了几秒种，他突然双目失神，泪流满面，手中的笔落在了地上。

女人也站了起来，任眼泪在脸上流淌。

“不，不行，佳佳不能死，我必须要救她，用尽一切办法救她。”女人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妹妹不能死，她是我必须用生命保护的人……”男孩神经质地重复着这句话。

“怎么回事？”于诗晴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两个穿红衣，戴着猴面具的人抬着一个神像进了村。

“这是管什么的神。”一个村民问道。

“阳寿。”其中戴猴面具的女子道。

“你可以试试用阳寿换愿望，或者用阳寿换阳寿。”戴猴面具的男子道。

有一个小贩觉得有趣，当场许了个愿望，他希望今天能捡到黄金。

他本就年轻，拿几年阳寿也无所谓，没有钱的苦他是再也忍不了了。

他的愿望立刻实现了。金条凭空出现，落在了他的手里。

小贩几乎傻眼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说这样的愿望真能实现。

他把金条塞进嘴里，使劲咬了咬，真的。

“这愿望可不好实现，你单付几年阳寿不够，还得付出别的代价。”戴面具的男人故意用严肃的语气恐吓他。

“别的代价，那，那您看我能做点什么？”小贩搓着手，一脸紧张，那块金条倒已塞进了兜里。

“也不难做。你来传教吧，让这里的人都信奉金猴神。”戴面具的女人很明显是唱红脸的。

“这还不简单，我以为是什么呢，你的等着。”小贩迈了几步又回望了两人一眼，“当然这条金条我就拿着了。”

三人站在一旁，看着鬼魂表演这一幕。

“原来不是喜事，是迎神。”周诺雨道，“刚刚那个女人和男孩是被控制了。”

神被抬进了庙中，香火味弥漫，白纸做的鱼再次出现在了天空。

三人已经被雨打得湿透，又被浓厚的香火气浸泡了一遍，已经说不上来哪里难受了。

沐沐踏入院子，不计任何代价地许下了愿望。

“金猴神啊，请您救救我的妹妹。”说到这里他咬破了嘴角，全身发抖，“只要我妹妹能好起来，我愿终生侍奉您。”

沐沐向前挤了挤，拿起小供桌上的一张纸，蘸着嘴角的血按上了红手印。接着那张化为了灰，打着旋向那金猴神像飞去。

他十分激动地向着金猴神像拜了三拜，立刻向门外冲去。

回到家后，他的愿望实现了。

“他的思想与情绪都被影响了。”弗朗西斯道。

最终男孩死了。他始终认为许下这个愿是他自己的想法。

两个戴金猴面具的“人”竟脱掉了人皮，化作两团黄雾，各飞入了一个鸡腿店小贩和土坡上卖东西的小贩身体里。

所有人都死了，唯有一个被救活了的小女孩，独自留在村里。

女孩终于接受了所有人的死讯，哭着将村民一个个掩埋在神台旁，立上一块块石头。

埋完后，她旁边凭空出现了一个女人，与她的母亲样貌相同。女人笑着牵起她的手，女孩望了望她，知道她不是自己的母亲，但还是麻木地跟着她离开了。

最终，神台与尸体皆被掩埋，泥土逐渐堆积，一个如同巨大坟墓的土坡出现在了三人眼前。

三人的脚下一空，似是陷入泥土中。他们不断下沉，红衣的颜色褪去，化为游弋在虚空中的红色金鱼。

失重感消失后，所有村民的怨魂以一种扭曲的方式把脸转向他们。接着他们的身体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异变，如同化了的蜡，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我们要开工了。”周诺雨抽出枪械，时刻准备射击。

“还好这枪没有后座力，我用起来也不难。”于诗晴撸了下白袍的袖子。

弗朗西斯拿出了一把银白色的弓箭，随手拉出光箭。这件武器是弗朗西斯唯一一件兼具攻击与治疗效果的武器，其他武器无一不是治疗类的，这曾是他们队里所有人称奇的一件事。

现在他们身着古装，却拿着来自未来的高精尖武器，穿越到了鬼片中，真是有种无法言喻的荒诞感。

但灰域就是这样一个荒诞的地方，它出自不同的设计师之手。

周诺雨一边奔跑一边快速开枪开道，那些村民涌过来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她清剿的速度。

她的用枪水平完全是专业的，难以想象经历过什么样的训练。于诗晴则跑在她的斜后方，进行扫尾工作。弗朗西斯则帮助她们清理远处的敌人。

于诗晴并不擅长战斗。但她拥有极强的抗压能力，又正好有一把没有后座力的枪。她特意等到那些村民更加接近时再开枪，以提高命中率。

三人分工明确，杀出了一条血路，冲进贴红对联的房屋。

弗朗西斯开门，于诗晴警惕，周诺雨压后。门开了一半后，弗朗西斯微一侧身，直接向里面射入光箭。

光箭在屋里大体扫了一遍后，他与一个小女孩四目相对。

小姑娘立于原地，神情麻木。片刻后她开囗道，“能请你们杀死我吗？”

整个世界都像接触不良一样，透明的小银鱼铺满天空，房屋如水中的影子摇动不止。

“现在不行，我们还得找回村民的名字，还得找出口。”周诺雨背对着三人道，“你帮我们，我就杀了你。”

“……”于诗晴顿了一下，周诺雨的思路确实比自己灵活。

“名字？”女孩仿佛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嘴唇轻启，“对了，我埋葬了他们的生命，我就是所有人的名字，你们需要，就送给你们。”

“什么？”于诗晴还没接受这爆炸性的信下一瞬银鱼吞噬了他们。

无数的刀子在他们身上划过，留下一道道深刻的痕迹。

再次清醒时，三人的皮肤上刻满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