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星辰 第4章 迷路

林听屿把导航音量调到最大，车载音响里机械女声正在重复第三遍：“请在合适位置掉头。”

“宋迟声。”他手指敲着方向盘，“你他妈是不是故意指错路？”

副驾驶上的宋迟声攥着安全带，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前面路口右转。”

“右转是河！”林听屿一脚刹车停在路边，“出版社庆功宴都结束两小时了，我们现在还在绕护城河转圈！”

宋迟声低头翻导航：“……手机没电了。”

林听屿气得太阳穴直跳。后座上的周小野弱弱举手：“屿哥，要不我来……”

“闭嘴。”林听屿解开安全带，“姓宋的，下车。”

夜风裹着桂花香灌进车窗。宋迟声站在路灯下，衬衫领口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像只迷路的鹤。林听屿突然想起大学时这人能在教学楼里绕丢三次，最后蹲在楼梯间等他来找。

“看什么？”宋迟声警觉地后退半步。

林听屿把车钥匙抛给周小野：“你开。”转身拽住宋迟声手腕，“跟我走。”

便利店的白炽灯亮得刺眼。林听屿把热饮怼到宋迟声面前：“喝。”

“烫。”

“爱喝不喝。”林听屿自己灌了口咖啡，苦得皱眉，“所以你平时怎么出门的？”

宋迟声从口袋里摸出个迷你指南针：“这个。”

“……”

玻璃窗外，周小野正把车歪歪扭扭停进车位。程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路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镇静剂。

“程医生！”周小野蹦起来挥手，“您怎么……”

程愈拎起他的后领：“无证驾驶，嗯？”

林听屿突然拍桌而起：“宋迟声你干什么？”

柜台前，宋迟声正把指南针往收银员面前递：“换两串关东煮。”

“那是古董！”林听屿冲过去抢下来，“1842年的航海……”

“哦。”宋迟声推了推眼镜，“那再加个茶叶蛋。”

凌晨三点的护城河边，林听屿踹着石子走在前面。宋迟声落后半步，手里还捧着那杯已经凉了的奶茶。

“喂。”林听屿突然转身，“你新书里写那个路痴反派……”

“不是以你为原型。”

“放屁！”林听屿耳尖发红，“他连迷路都要嘴硬的德行跟你一模一样！”

宋迟声突然停下脚步。月光落在他的镜片上，看不清表情：“林听屿。”

“干嘛？”

“我们是不是又绕回便利店了？”

林听屿抬头看着熟悉的招牌，突然笑出声。笑声惊飞了树上的夜鹭，翅膀扑棱棱划过水面。

远处传来周小野的喊声：“屿哥！程医生说再不上车就给我们打双倍镇静剂！”

宋迟声的袖口突然被拽住。林听屿拖着他往停车场走，声音散在夜风里：“……下次迷路就站在原地。”

宋迟声看着两人交叠的衣袖，轻声说：“你找得到吗？”

“废话。”林听屿耳根发红，“你当谁都跟你似的。”

姜临夏的摩托车从桥头呼啸而过，相机闪光灯亮得像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