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浈不知道门净玄绑她用了什么技巧,或者说,双手被向后禁锢的姿势让她很难解开桎梏手腕的绳结,徒劳地挣扎了好半天,没有解开绳结,反倒力竭了。
时间飞逝而去,小浈感到焦虑的绝望感,目睹飞机滑行向地面,最后停稳。
门净玄静静地等待着,思考着。他不能让小浈拥有自主行动的权利,否则她的危险将无限扩大化。
机舱门打开,舷梯已经准备好。
他听见空乘的柔声提醒,侧目看向小浈,后者将额头抵在座位旁的舱体上,一副很不想面对现实的模样。
门净玄瞄了一眼她被迫摆放乖顺的双手,没有打算解开绳索,而是将座位间的扶手拉到隐蔽处,右手绕过小浈的后颈,左手穿过她的腿弯,无比轻松地将人打横抱起往外走。
“…你真是让人恶心至极。”小浈嫌恶地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道:“廉价的东西。”
门净玄抱着她走下舷梯,宽阔的机场席卷而起的狂风开始侵蚀两人的身体,他站在原处停了一秒,转头对机组人员道:“拿条毯子过来,厚一点的。”
羊绒毯将小浈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她却仍旧止不住地打冷颤。泰兰德的温度比苏格兰高得多,而机舱里有恒温空调,所以在脱离适宜温度后,浑身都凉了半截。
小浈强力压制住颤抖的身体,不叫门净玄得知她的任何一处软弱点。
她被重新抱起来,腾空蜷缩在男人宽阔的臂弯里,这让她感到耻辱。
而就在这时,门净玄突然说话。
“是这样。”他说,“我廉价到,你这么快就得到我了。”
小浈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左思右想,都没能想出一个可以戳痛他的回复。
他压根不是正常人。小浈闭上眼睛,任何对人类有效的攻击,对他如同虚设。
门净玄不知道她如何作想,不过依借这个态度,小浈仍旧抵触。不想骂他,也可能是累了。
抵达航站楼时,这期间气氛安静到死寂。
候机大厅的局势在门净玄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门启年和门淇前来接机实属正常,而伊西多·埃文斯带人来抢人,也无可厚非。
门启年有一整个A级小队,而伊西多经过一个月前的变动,也掌握了小半部分的家族势力。
双方之间剑拔弩张,气氛不比他与小浈好上半分,仿佛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门净玄脚步稍停,他身后的随从便鱼贯而出,手持枪支护在他的周围。
他的下属见到他抱着人出现,立即动身前往门净玄面前:“先生,局势并无大碍。”
门净玄淡淡地嗯了一声,轻飘飘扫视了一眼伊西多,后者貌似成熟不少,稳重更强。
不过这只是蜉蝣撼树。门净玄并不将他当回事,抬脚走向弟弟妹妹。
“…净玄哥,真是有劳您费心啊。”伊西多的目光直直落在他怀中的人身上,道:“还请将我未婚妻交付于我吧。”
门净玄脚步一顿,倏地抬眼看过去。
伊西多手中的枪口仍未放下,好像他不同意,他就要开枪。
“你的未婚妻已经死了。”门净玄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这是我的。”
闻言,伊西多怒目圆睁盯着对方,没有回报一分假笑,抬脚逼近他:“她死了?那你抱的人是谁?难道不是小贞吗?”
“此非彼之。”门净玄声音冷下去,“你难道认为,房贞一个十几岁的人能捱过枪伤逃出英国?正常一点吧,不要总是幻想。”
说时,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小浈的身上。
后者显然在装死,不想掺和这场纷争——哪怕这场纷争是因她引发的。
门净玄将她抱紧几分,生怕一个不注意,小浈就能逃之夭夭。
她确实有这种本事。
“她为什么会中枪,你比谁都清楚。”伊西多反唇相讥,“你竟然对她抱有这种龃龉的心思,自己都不觉得恶心吗?”
门净玄少有地沉默,垂眸瞧着小浈,头也不抬地说:“车呢?她有点冷。”
“在外面。”下属道,“您先走吧,这儿由我来处理便好。”
门净玄看了一眼弟弟妹妹,后两者止住面面相觑,老实地跟着他往外走。
温度再次回归冷冽,身后有枪击声传来,小浈踹了一下腿,说:“我的脚好痛。”
她这句话被诠释得可怜至极,门净玄又停下,显然犹豫着,最后将她放在地面上,蹲下去为她解开镣铐。
门启年见状忍不住撇开眼,无法接受这样的兄长。
这样为女人卑躬屈膝的门净玄。
而小浈只是侧目望着那个同龄的女生。
小纤。不…说不定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她的瞳孔转动着,在门净玄解开镣铐的瞬间,猛地抬脚踹向他的脑袋,腿风凌厉,但门净玄用手撑着地,像是早就知晓小浈的真正目的,堪堪躲开了这一脚。
小浈没执着攻击,脚尖一转,撇开拢在肩上的羊绒毯,径直冲门净玄的妹妹冲过去。
门启年的下属显然不了解其中恩怨,只捕捉到了小浈的攻击性,立刻抬枪射击,几乎没有任何人反应阻拦的时间。
门净玄立即呵道:“住手!”
不过下一个瞬间,众人纷纷得知了小浈的假动作。
她在收集枪支信息——
小浈灵活地调转方向,躲过门净玄的手,冲向那个开枪的白人男性。后者慌不择路,只能就枪再度发射,直抵小浈难以闪避的腹部。
正中下怀。小浈的身体迅速晃了一下,抬起右手,子弹击断了束缚她的绳索。
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着对方持枪的手臂,抬脚踹中他的下腹,趁着对方忍痛脱力,一举夺过枪支。
这场变动发生太快,以至于门启年分清现状时,小浈已经获得了武器。
她的指腹摩挲着枪托,这把全自动手枪径直指向门淇,女生被吓得花容失色,仓惶到不敢移动,吓傻在原地。
“放了我。”小浈冷声道,“否则我就杀了她。”
这个局势变得焦灼。
门净玄不允许她杀掉门淇,但诚实些,就算哪怕一个小孩子持有枪支也不敢让人随意靠近,何况是小浈。
就他而见,她的每一枪都是有效射击。
小浈冷冷地注视着他们,尤其是门净玄。
“你知道我的。”她冷笑一声,“谁也没法猜到我究竟会做出些什么。”
门净玄的脸色难免阴沉,他盯着小浈,却又毫不怀疑她的话。
她对任何人开枪都毫不手软。
“枪给我。”门净玄往小浈的左侧走了两步,摊开手,其中一个下属便将枪递至他手。
小浈见此发展,心下一沉。
但事实无非如此,她既已作出行动,便无可挽回。
她看着他,也只能这样看着他。
心中不断盘算着要不要开枪,然而在她犹豫之时,门净玄却举着枪对准门淇。
小浈在这瞬间又摸不清头脑了。
这什么意思?他要弑血亲?!
那把黑色枪支直直对向门淇的脸,而门净玄却回头看着小浈,“让我来?”
岂止小浈,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对此感到震惊。
心脏陡然提升至喉咙,小浈的视线难以置信地在门净玄和门淇之间逡巡。
又一下心脏跳动,门净玄果真开枪了。
那声枪响让所有人震颤,被枪击者直愣愣地瘫倒在地,随即门净玄在小浈的懵圈中,扔开枪支,迅速与她拉近距离——
咔一声,小浈的右手腕骨响,握着枪托的手掌顿时瘫软下去,颈侧一痛,视野陷入黑暗之中。
“…哥!”门启年仿若才寻回神智,急忙抱起被吓晕的妹妹,以夸张的角度望着他。
而门净玄只是将晕过去的小浈抱起来,踹了一脚地上跌落的枪支,道:“走。”
门启年惊魂未定,喊着:“我还以为你真的要为了她杀了小淇!太吓人了这也!”
那一发子弹只堪堪从门淇的发梢射过去,但凡有一星半点的差池,她就不是晕倒了。
“我心里有数。”门净玄说着,将人放在车后座上,“不会伤到她的。”
门启年将门淇扶在身侧,听着门净玄的回答,哪怕他并不质疑兄长的能力,但到底不太认同他这种处理方式。
小浈的危险性质太高了,把她带回去,谁又能笃定一句安全?
他欲言又止,还是决定先行作罢。伊西多那小子还未离开这里,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门启年将妹妹放进另一辆车的后座,正上车关上车门时,伊西多走出候机大厅。
他手指抚过车窗,确认防弹后,才让司机启动车辆。
伊西多的脸上溅上了鲜血,手指扣在手枪的扳机处。门启年不知道他在外面看见了何种景象,握着枪的手发出细微的颤抖,瞳孔被放大到极致。
他开枪了。
子弹击中前方车辆的车窗发出清脆的打击声,触及一瞬后便弹开,紧接着车辆启动,迅速驶进道路之中,以飞一般的速度驶离。
门启年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侧身用手指掐着门淇的人中。
经过穴位的刺激,门淇很快苏醒过来。她惊疑不定的视线在四周打量,整个人沦落至恐惧的支配下,见到二哥后才将身体缩进对方的怀里。
“…二哥!”她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可怜,好似方才那一遭弄丢了她半条命:“大哥要杀我!就为了那个女的!呜呜…我好害怕…”
门启年安抚她,道:“没有没有,大哥只是在将计就计,没有要杀你,你看看?你这不好好的吗?”
门淇呜咽地哭着,大声喊着:“我要弄死那个女的!她居然敢这么对我!没有人可以这样对我!她算什么东西啊!”
整个车厢里都回荡着她的狠话,而门启年却没有附和她的话,倒不如说,他很难去支持妹妹的宣泄。
“亏我还来接她呢…气死我了!”门淇揪着兄长的衣襟,泪眼汪汪地抬头:“二哥你说是不是?我要让她不得好过!”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门淇扯了扯门启年的衣领,发狂似的:“你说话啊!”
“…小淇。”门启年抿唇,踟蹰道:“你不能这样做,大哥会生气的。”
门淇彻底发怒:“凭什么!我才是他最重要的人!我才是他亲妹妹!”
她呐喊着亲缘真理,而门启年却说:“你要听实话吗?他不在意这些。”
他没说,他几乎从未见过门净玄这样不计得失地去得到某个东西。他也没说,亲缘关系难以斩断,所以为了避及麻烦,门净玄才舍得耐心去演绎他在家庭中的模样。
门启年只道:“我不知道那女的给大哥下了什么**药,他就是认定了…尊重他好吗?他难得有点人样了。”
“你说什么?”门淇难以置信:“你是说他现在这不像个哥哥的模样,才像个人?!”
“是的。”门启年说。
影:是的,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