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张元被做成过清水尸,不能施行土葬,只能火葬法,一把火光烧了个干净,云翠倒在坟前,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元儿那么懂事,那么懂事。”
“他们有的已经够多了,我只有我儿了,为什么还要夺他的性命啊!”
“元儿就要考举人,他苦了好久有了盼头……元儿啊!”
听得人心里不是滋味儿。
申屠南一个大老粗忍不住抹泪,把人扶起:“大娘你放心,那些人渣我已报过官府,全都秋后问斩。”
少挽动有恻隐之心,并没将所有真相都告诉申屠南。
至于刘家村村民,命是保住了,身体却落下不可磨灭的病根,五锭银子买半条命,不知道值不值。
临走时,他们去了趟河边,言出如山,答应过女水鬼的事儿亦不能忘。
少挽问她:“你之前说被人困于水里,谁干的,趁我们没走,看能不能给你报个仇。”
女水鬼格格一笑,头上水草乱颤:“不用的,害我的人已得报应,你们人真好。”
少挽让她仔细讲讲。
听完女水鬼的遭遇,几人感慨,又是个可怜人。
女水鬼本是从前镇上一位赵员外的独生女千金,名叫赵柔,年轻时爱情至上,跟刘家村一个叫刘昌的年轻人私奔了,生米煮成熟饭后,刘昌把事情告诉赵员外,赵员外又愤怒又心疼,不想女儿跟着受苦,就常常接济,又给小两口补上婚礼,不仅出嫁妆,还出聘礼。
好景没几年,赵员外病逝后,赵柔迟迟未有孕,刘昌经常殴打辱骂赵柔是个不会下蛋的鸡,让他们刘家白白断了香火,还在外面找上外室,伙同自己娘和那外室将赵柔打到半死,独霸赵家财产后又把赵柔抛到河里溺亡。
刘昌有了钱后,心底害怕,重金请人把赵柔魂魄封沉河水,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不过这刘昌不是做生意材料,短短几年,坐吃山空,负债累累,走投无路,连着一家人饿死病死了。
少挽听得唏嘘,女性在村子里就是待喂人的案俎鱼肉。
褚殃对那女水鬼道:“我答应过为你超度,不会食言,过几日便有人来帮你。”
徐风亦问他:“谁呀,这得本事不错的高人才超度得了。”
“一个很厉害的和尚。”
少挽听罢了然,差点儿把业桓和尚给忘了,给他找点儿正事儿干干,顺便把张元也超度超度。
一切事情办完后回到七玄门和申屠南告别。
申屠南激动又崇拜地来送别:“几位真厉害呀,我们忙了一个月没找到缘由,你们两天就办好了,怪不得能进九清宗,佩服佩服呀。”
他又不舍道:“刚来就要走,认识你们,三生有幸,要不吃顿饭再走吧。”
几人联想到蛊粽,一时没了胃口,礼貌回绝道:“修行人没那么容易饿,我们还赶着下个任务呢,就不久留了。”
临走时,宿冼华拿出灵石银钱递给申屠南:“张元他娘是个可怜人,麻烦您往后照应一二。”
少挽看到后,上前推开她,自己又掏出许多灵石银钱迅速塞给申屠南:“宿师姐,说好的掏钱的事儿都让我来,申屠大哥,多多照应哈。”
申屠南:“这你们放心,妹子这么客气干啥。”
不等他推脱,几人已御剑离去,空中朝申屠南不停挥手告别,待雁阳郡彻底远去变小直至看不见,宿冼华问:“少师妹如何知道南越的秘术?”
褚殃和徐风亦也望向她,他俩亦好奇,只因清水尸之法甚为小众,前人案例几乎没有,况且雁阳郡地处北地,鲜少人会联想到南越术法。
少挽讪笑道:“清水尸术我曾在一本极小众的书上看到过,这次是碰巧,想着云翠是从南地被拐,且那情况和书上所记相似,就斗胆猜测的,不过那些什么令施术人短寿,令清水尸者不能超生纯属我乱说的,想快些让人就范给解药。”
宿冼华摸了摸她脑袋:“少师妹有胆魄也很聪明。”
徐风亦听完不服了:“说聪明就算了,有胆魄?看见死人和水鬼腿抖个不停,还怕黑,咦……”
少挽没好气对眼前情商为零的人道:“对对对,你胆大莽撞。”
褚殃偏头看向表情生动的少挽,蜿展少年眉目,发自心底的笑意。
少挽心虚地望天,她知道这个术法,一开始纯粹是因为她的符纸生意,说来话长,为了打造出独门特色,她之前开辟过私人定制服务,里面有的简单,有的也不是难,而是难以启齿。
有人来找她定制什么尸身不腐符,还有回春符,一夜七次符,郎君腿软符,情迷意乱符……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哪里懂这些,但秉持着客户至上的生意态度,忍受被人揭穿的屈辱,从黑市里买了许多小众书籍以及春宫图进行学习。
翻上一页,面红耳赤,这修仙界就是不一样,连春宫图都是Gif动态版本,再翻一页,气血上涌。
若不是为了生意,她断不会看这淫|秽污浊之物,她一点儿也不爱看呀,谁会喜欢这种东西,她真是太伟大了,为了生意和宗门就业率,牺牲太多。
她这么想着,总算心安理得一些,又翻下第三页,真真是有辱斯文……
宿冼华展开灵帛,第一项任务上盖章戳印般覆了‘完’字水印,第二项任务浮现其上,她照念出声:“颖州义阳,灭除白骨妖。”
少挽和褚殃对望一眼,不应该呀,颖州能人异士多不胜数,不说那些小型世家,天尧宗和冉家哪个出手不能解决。
既然接到了,没有不去之理。之前互报过家门,她和褚殃都说自己是卢野人,若到了地方,就装作没去过吧。
第一个任务完成速度挺快,一行人估算时间尚早,天**黑,于是准备先在附近找个客栈休息休息。
几人刚在喜来客栈安顿好,一个纸鸾飞入栈里,落在褚殃手心,这是他留给申屠南的,能千里之外精准找到折纸鸾之人,走之前他交代若有哪里还没处理好,就及时传讯。
难道刘家村的事情还未彻底解决,他拿到后展开,另三人也凑上去看。
「一切已无恙,只是痛闻张元娘缢于家中,我宗会妥善处理所有后事,节哀。」
几人看完后一愣,陷入沉默。
少挽突然心头发堵,埋进宿冼华怀里:“师姐,我是不是做错了,明明坏人是别人。”
宿冼华轻拍她后背:“世上许多事不是一句善恶就可定义,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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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栈美美睡上一觉后,几人下楼吃早餐。义阳镇位于三地交界,远离繁华城中,属于偏僻的三不管地带,不仅坏人喜欢在此搞事儿,妖鬼魔物也喜欢藏匿其间。
若冉停解决不了,那他们几人更无可能,但也不用太担心,试炼任务不会给过于复杂难办的。
少挽把旁边擦桌子的店小二唤过来打探打探口风。
店小二走过来问:“几位客官,有什么吩咐?”
少挽掏出一块儿碎银递给他:“向你打听个事儿。”
小二立时眉开眼笑:“您问。”
“听闻最近镇上频有怪事,我们初到此地,心下忧慌,没请什么高人解决过吗?”
“您说的是近来妖怪出没的事儿吧,之前天尧宗派人来过,没解决了,说是后面再请高人来,不过没关系,只要几位晚上不出门,就不受影响,那怪物只在夜间活动,我们客栈里可贴过镇妖符的。”
少挽抬头打量客栈贴了一周的黄符,只是些初级的,镇伏不了稍有修为的妖物。
宿冼华问:“素闻冉宗主大名,他也解决不了吗?”
小二苦恼道:“冉宗主他近些年身体时常抱恙,听闻是受了重伤,应是有心无力了。”
褚殃闻言蹙眉:“你是说我……冉宗主他受了伤,因何而伤,现今如何?”
小二难为情道:“我只是听说,具体并不知呀?”
少挽把向周围人解释:“我这弟弟乃冉宗主忠实倾慕者。”
小二表示理解:“那正常,想当年冉宗主和你们这么大时就能一人撑起整个冉家,从前颖州一多半的安稳都要靠他,我也十分佩服。”
褚殃无心继续吃东西,俊俏眉目染上忧色,关系不好那也是亲爹,少挽知道他肯定想回家看看,其中情由不好与宿冼华和徐风亦解释。
少挽吃下最后一个馄饨后,想到托辞:“宿师姐,我想去城中买件新衣服,反正时间尚早,要不你俩先在义阳镇待两天,我让褚师弟跟着,万一路上有危险也应付得了。”
徐风亦吃完又让续上一碗:“穿啥不一样吗?”
宿冼华一副看穿却不揭穿的样子:“姑娘家皆爱美,你们早去早回,路上小心。”
少挽弯了弯秀丽的眉眼:“宿师姐你真好,我也给你带一身,喜欢什么颜色的?”
宿冼华淡笑道:“水蓝色吧,多谢少师妹。”
“好嘞,那褚师弟,咱们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