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挽:“好主意,那咱们去趟河边。”
到了河边,徐风亦活动双拳:“好久没动筋动骨了。”
褚殃展剑出鞘欲逼出水祟,少挽和宿冼华分站两边,防止水祟从侧面逃跑。
河面震荡不止,一个穿着红衣的女水鬼浮出水面,浑身湿漉漉,声音空空幽幽夹带着嗔怪:“你们真是吵死了!”
徐风亦将女水鬼逼至岸上:“怎么是个女的?”
女水鬼苍白着脸,面含怒气:“我在这儿几十年了,又没做过什么坏事,抓我干什么?”
溺水之人魂魄困于水中后,可分为无形和有形两种,一般有上百年道行的为无形之祟,力量最强。
眼前这个女鬼目测也有几十年道行,说长不算很长,说短也不短。
褚殃剑锋一转对上女水鬼:“半年前,一个十九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曾溺水而亡,你没让他做替死之鬼?”
女水鬼本就苍白无色的脸更白了,委屈道:“你们怎么这么凶。”
少挽看到她模样有点儿怕怕,微恐版贞子走入现实,宿冼华走上前安抚女水鬼:“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不会刻意为难,既然你能几十年未找替身,说明从未害过人,我们也不会伤害你。”
女水鬼:“还是你人好,我确实没害过人,你们说的那个年轻人,半年前,我有印象,不过他在岸上就已经断气了,是被人推进水里的。”
事情比想象中复杂,张元魂魄不在水中,也不在附近,那会在哪里,包括尸身,又被谁藏哪里了。
宿冼华示意其他人把剑挪开,让女水鬼接着说。
女水鬼继续:“即便他没断气,我也不会取他性命,你们不知道,我很善良的,在这儿三十多年,河里不知掉过多少人,都是我救上岸的。”
徐风亦问她:“你一个水鬼,救人干什么?”
女水鬼生气道:“你不要瞧不起鬼好不好,人分好人,那鬼也分好鬼的。”说完这些又小声嘟囔道,“我多积阴德,日后成了水神,长食香火,你们懂什么。”
少挽往前站近一些,搂住宿冼华胳膊:“姐妹,你是个好鬼,待我们事情办完,就找个大师为你好好超度,你阴德厚,去了地府肯定也混得好。”
女水鬼听罢惨白脸色染上悲伤,少挽以为她不想被超度,接着又听女水鬼说:“看你们几个实力不俗,有真本事在身上的,不像之前那些,我随便吓一吓就跑了。”
“只是我当年被人做法,永生永世长困河水,普通人超度不了,如果你们有办法帮我,那我也尽我所能帮你们。”
谁这么狠,对一个如此善良的女孩子下此狠手,虽然很想了解一下,但他们尚有要事儿在身。
褚殃答应道:“可以,不过要先等我们解决张元之事。”
女水鬼很配合,把她所知道的一一道出:“具体是谁我不认得,只知道那些人穿着好,有钱人家打扮,应是外地人,我总共就见过那一面,不太会是附近的。”
忙碌一天,天色又暗了。
几人把女水鬼放走后准备回去,刚走出河边没多远,隐隐听见有人去了岸边。
修行人耳力好,停下来听岸边人在抽泣:“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对不住你,你放了我们吧。”
“没了我家二蛋,我活不了的。”
几人折返回去,二蛋娘看见来人,赶紧把准备烧的纸钱捡起,起身就要走。
徐风亦一阵风似的上前拦住她去路:“二蛋娘,你这是做什么呀?什么叫被逼无奈?”
二蛋娘支支吾吾不肯说,明显藏事儿。
少挽受不了墨迹,直截了当:“我略通医理,之前看你家二蛋命不久矣,如果你再不说实话,那他活不过三日,如果你告诉我,我让他多活几日,待找到解决办法,村上人谁都不用继续死。”
二蛋娘哭道:“姑娘能救我儿,我都说,半年前张元在我们村子里被几个有钱人给打了,村里人本想着上前帮忙,可是那几个说谁上去就连谁一块儿打,他们带了不少膀大腰圆的护卫,我们也……也不敢违抗呀。”
“后来带头的那位说谁踹上张元一脚就赏他一锭银子,最初没人愿意,那人又说加到五锭银子,就有人愿意了,那张元本就奄奄一息,一下一下被踹死了,二蛋也去踢过一脚。”
“我真是后悔,该拦着的,不该拿这没良心的人钱,定是那张元的冤魂回来找我儿了。”
“姑娘,你救救我儿呀,没了他,我可怎么活。”
少挽生气道:“没了儿子你活不了,那你可想过张元娘,没了孩子多凄惨。”
二蛋娘继续哭着:“都是我们的错。”
宿冼华问她:“那你可知道带头的是谁?”
二蛋娘:“这个我们不知道,估计是镇上哪户员外家。”
那也奇怪,既然要报复,那带头的也好不到哪儿去,但却未听申屠南提起过镇上谁家还有这情况。
几人又跟着二蛋娘去了她家,未进门就有阵阵恶臭,尸臭一般。”
少挽皱起眉头走近床上的二蛋,一个壮实大男人此刻躺在床上消瘦憔悴,只有浅浅的呼吸。
溃烂程度比其他人好一些,二蛋娘说:“我日日给他喂药。”
少挽抽出一根长长银针,插入二蛋体内,过了会儿抽出,银针从她手持那一端逐渐变黑。
少挽神色沉凝:“把所有药停了。”
不仅二蛋娘疑惑,在场人也疑惑。
徐风亦问她:“停药做什么?”
少挽捏过二蛋每日吃的药,以及大夫开的药方:“你日日喂他这些,反而害了他,你们看这根银针,内里毒深,体表毒浅,毒素已经深入肺腑,你还日日喂他解外患之药,让毒素发不出去,我看他的病比别人还要重。”
二蛋娘恐慌道:“这……这是那江湖郎中给的,好些人吃了有见好。”
少挽解释:“那只是外象,一时的,诓骗诓骗外行人,要不然前两天突然去世的,怎么解释。”
二蛋娘又问:“那姑娘既然知道病症,肯定也知道怎么解,你可得救救他。”
少挽也发愁,她只跟着姜方稚粗学了医理,瞎猫碰上死耗子,见过这种,知道不能如此治法,但真让她去做解药,她也不会呀。
她对褚殃交代:“你传讯申屠南过来,通知村里人全部停药。”
申屠南惺忪双眼,刚从被窝爬出,过来后敬佩不已:“几位真敬业呀。”
宿冼华快速和他解释了当前情况,并问起张元家事情。
申屠南:“害,这个我们也想到了,派人都查过,没查出啥不对,张元他娘手无寸铁妇道人家,看不出能做啥事儿呀。”
褚殃轻挑眉毛,转念问他:“张元生前可有和哪些员外家有交集,员外孩子可有此症状者的。”
申屠南认真想了一会儿:“据我们打听,张元读书特别好,考上秀才后被镇上钱员外请去做过夫子,村子外没听过谁得了这病。”
少挽:“解铃还须系铃人,找到下毒人,村上人才有一治。”
这二蛋和村民情况皆不乐观,看来要日夜兼程找线索。
方向矛头又指向钱员外家,褚殃轻声对她道:“今日很辛苦了,你俩在村子里忙完先回去,我和徐风亦去钱员外家。”
他俩连夜去了员外府方向,少挽和宿冼华帮衬着通知完村民,也不打算闲着,再去趟张元家。
赶到后,她俩趴在房顶偷偷观察室内,屋内黯淡光弱,张元娘坐在昏暗灯前补衣服,手里衣服是男儿款式,只是可怜慈母手中线呀,她补了一会儿后,侧卧传来异响,有个年轻书生走向她:“娘,晚上做针线伤眼睛,你歇一歇。”
少挽和宿冼华面面相觑,啥玩意儿,张元没死吗?
她俩又朝下看去,那年轻书生身上无伤,面色如常,还颇为红润有气色,宿冼华又使用探魂术,发现张元的魂魄亦在身上,难不成真是活人,那为何要藏着掖着,白天怎么没感受到魂息。
头要大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褚殃和徐风亦赶了回来。
刚见面,少挽迫不及待问他俩情况:“是不是他干的。”
徐风亦:“我们想着是他干的没跑了,但他始终不承认哪,后来我就结结实实把他揍了一顿。”
这有点儿暴力呀,但事态紧迫,能出结果那也行。
少挽:“打完那他招了是吧。”
徐风亦尴尬道:“打完发现他是冤枉的。”
少挽:“……?”
她又问:“那线索又断了?”
徐风亦:“没断,他说一月前素日里和他一块儿玩的有几个狐朋狗友一起生了怪病,我们就顺藤摸瓜摸过去找到了凶手。”
徐风亦拍了拍褚殃:“我说累了,你继续。”
褚殃接上:“那些人生病后,府内怕他们病好了却背上人命官司,没让外传,现在皆已痊愈,我们也打听到,生病的那几位里,有个苗员外家儿子苗肖章与张元曾是旧相识,张元做过苗肖章幼时伴读。”
“经查苗肖章便是残害张元的主凶,也是苗员外重金请人做法把他们几人身上病疾转移给刘家村的青壮年村民身上。”
原来如此,原来这病疾一开始就奔着罪魁祸首去的,只不过被人为转移了,转移到打过张元的人身上,这些村民自知理亏,也不敢声张。
她又把昨晚看到已复活过来张元的事情告诉他俩,四人没做停歇,又去了张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