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徽蛊 第9章 存在已在

殷哲林却想都没想：“是，我抽空来看看他。”

“哎呀，真没想到您的公子都这么大了，长得可真帅啊。”

殷哲林脸上都乐出花儿了。

“那是，也不看看随谁。”

昌祺咬牙切齿的又把头低回去，殷哲林又和她寒暄了几句那人就走了。

等她走后昌祺立即严声抗议：“你想占我便宜也得分地点吧。这可是我学校，你怎么能顺着她的话说呢？”

殷哲林理所当然：“不顺着还能说什么，陪儿子吃饭总比陪老婆吃饭好吧？”

昌祺羞急，气得往旁边挪了个座位。

“那、你可以说是你同事嘛，秘书也行啊？”

“哎呦宝贝儿，你可一点儿不像已就业人士，我也从没带过这样的秘书出来。还臭着一张脸，别说，还真挺像刚被你爹训过。”

昌祺被他的嬉皮笑脸气得无言以对，可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可、我以后要怎么解释啊？”

殷哲林毫不在意：“跟谁解释啊？你那个爹忙的跟什么似的，他一年能来学校几趟。”

“什么来几趟？一趟就穿帮了。”

殷哲林不再逗他：“放心吧，这个女人下个月就调走了，跟你爸接触的机会基本为零。就算是倒霉真碰上了你抵死不认不就行了，就说她老眼昏花认错人了。”

昌祺的担忧之色迟迟未褪，但愿他说的是真的吧……

他一脸哀怨的看着殷哲林，真是可爱死了！

殷哲林舒心提议：“既然你不饿，咱就走吧。”

昌祺忽地谨慎起来：“走哪儿？”

他露出和善的微笑：“哪儿都比在这儿好，现在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我是你‘爹’，再待下去就保不齐有多少个人知道了。”

昌祺苦恼起来，可眼下也只能把他的威胁当提醒。

而且，他恍然发现，他对殷哲林的恐惧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可以正常面对他了，如果他再敢动手动脚，就连带上次的“仇”一起报！

殷哲林看出他已经同意了，径自起身离开。昌祺拿起桌上那份未动的饭菜抬眼望去，走到他那帮朋友身边放在桌上。

“多点的，给你了。”

“谢了兄弟~”

他来不及接收朋友的感谢，大步走出食堂。

……

出了食堂门，就看到殷哲林站在远处专注望着他。那眼神是在提醒他不要乱跑，昌祺渐慢起了傲气，一步一步跟上去，但不见方才的慌乱犹疑，只余沉漠与冷戾。

殷哲林对他的状态很满意，转身走向车旁。

昌祺无意识的沿着他的脚步前行，看他上了车，迟疑了一瞬就鼓起勇气坐进副驾驶。

“你想带我去哪里？”

殷哲林掉转车头：“去吃饭。”

“还吃？”

“嗯？我们谁吃了？”

昌祺默默收回眼光，看向车窗外不再理他。

殷哲林却有意不让两人之间沉默。

“刚才你不饿，等我们到饭店也该饿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让昌祺的心又乱了，他侧身靠着椅背，微微蹙眉，自己现在是在干什么！

积压了这么久的仇怨怎么偏偏在这时候蛰伏了……他自己走上了他的车，背后就是“坏人”，怎么他一点儿愤怒的冲动都没有。

殷哲林稍一侧眸，就看见了安全带被攥紧后的褶皱，眼中的笑意更浓，昌祺的纠结正是对他感情变质的开始……

从那天到现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一定积攒了丰富的怨恨，一个月的刻苦铭心至少让殷哲林的名字刻在了他脑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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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黑墨，两人走进一家饭店。

昌祺坐下后就望着窗外的夜景，根本不在意殷哲林都点了些什么菜。他举起双手枕着下巴，到现在其实也没什么胃口，有些失神，直到不经意听见殷哲林的一句嘱咐……

“……记得，这份羹里别放莲子。”

“好的，您稍等。”

昌祺讶异回眸，他怎么知道自己不吃莲子……对了，难道是上次在谛闻……

昌祺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他的确被意外到了。他这么个人……居然能观察自己的细微习惯，而且记下了。

“这儿的饭菜还不错，我点了几个招牌菜，你都尝尝，要是喜欢呢下次再来。”

昌祺呆滞的目光这才恍惚回神，又转向窗外，谁跟他再来啊……

……

菜一会儿就上齐了，看着满桌都是自己喜欢吃的昌祺才觉悟，原来不只是那一天的观察，自己的口味他都提前打听好了。

殷哲林夹了片鹅肝。

“这个我吃着挺好，尝一口。”

看着举到嘴边的筷子昌祺更是难以接受，可殷哲林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张嘴。”

这份强势要是拒绝了一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他左右看了眼就张嘴咬了一小口……

“怎么样？”

昌祺看着他期待的模样，开了尊口：“还可以。”

“那就行，至少不难吃嘛。”

说着又夹了些乳鸽肉放在他碗里。

昌祺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顿饭他都要喂自己……低头乖乖品尝着鸽肉，却微微蹙眉……

“不好吃？”

“太辣了。”

殷哲林把盘子往旁边挪了位置：“那就不吃了。”

又夹了块烤鸭。

“来，这是甜口的。”

他这么事无巨细的让自己一道一道的尝，昌祺有些不自在，他自己一口都没吃呢。昌祺谨慎的往旁边看看，还好没什么人。

“我自己会吃。”

然后低头吃着。

殷哲林笑而不语，这才动筷子……

不过他似乎一点儿都不饿，吃了几口就又开始“忙”了……昌祺的感觉越来越慌，这么个不拘小节的人偏偏用这种方式对自己献殷勤，太“可恶”了。

……

这顿饭虽然令昌祺坐立难安，但很合胃口。

“走吧，送你回去。”

一场和谐的晚餐让昌祺毫无戒备的上了他的车，直到车开出十多分钟昌祺才惊觉他走的根本不是回家的路，也不是回学校的路，心跳瞬间加速。

皱眉质问殷哲林：“你要带我去哪儿？”

殷哲林很冷静：“回家呀，我家。”

这个答案差点儿吓得昌祺跳车，急得去拽他的胳膊。

“停车，放我下去。”

殷哲林强硬的按住他的手。

“不要乱动！乖一点儿。”

他的语气又突然变得温和。

“我带你去认个门，万一你以后想我了，或者是想揍我了，也得有个地方找人啊。”

昌祺的胳膊被钳制的动弹不得，也是他自己放弃抵抗了。这理由越听越像假的，他却是自我安慰着，他必须要“攻克”殷哲林，不能永远都躲着他，更不能永远怀揣着这份恐惧……

他陷入深深的自我洗脑中，就这样让殷哲林“牵”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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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殷哲林的车停在一座四合院门口。

昌祺对这种古建筑群有些好奇，在车里就张望起来。殷哲林走下车打开他的车门：“到了。”

他的声音让昌祺刚放下的戒备心再次浮起，但也下了车。

“走吧，带你逛逛。”

昌祺跟着他进了宅门，这座院子参观一下也不错。

“这是殷家的老宅，这些年我都待在国外，偶尔回来了也就待个几天，就没置办别的房产。前几年重新装修过，住着也挺好。”

门里又是一道古旧的院墙，他随殷哲林又进了一扇垂花门，就看到了古式的房屋和回廊。在他的印象里这种庭院就像迷宫一样，渐渐忘记了殷哲林的引领，自己随心所欲游逛起来。

夜下的庭院里点满红灯，今日又是十五，赏月正好。

他走过了一重门又一重门，一条回廊又转一条回廊，殷哲林悠然跟随着他的脚步。难得，那张冷漠的小脸儿上画满了新奇模样，明烁的眼眸望向月亮时也会发出好奇的光芒。好像一只在盛夏夜里飞舞的萤火虫，沉浸在墨色的海洋中……

“宝贝儿，一会儿再把头转晕了。”

殷哲林斜倚着红柱提醒他，昌祺被那声“宝贝儿”吓得兴致全无，不情愿的看着他满脸笑意。

“逛累了吧，来歇会儿。”

昌祺看着他身后的屋门，不知道屋里是什么模样……

他大步经过殷哲林身旁推门而入，却愣住了，这是殷哲林的卧室。一瞬间思绪混乱不堪，却有一个念头很明确，要是他现在转身跑了这混蛋一定会嘲笑自己。

算了，进都进来了，参观完了再走……

紧握门框的手慢慢松开，他慢步走进屋里，殷哲林也静静跟了进来。

昌祺环顾四周，屋里的家具和装饰都是很复古的，倒是符合整个家的氛围……只是这间屋里的暧昧气息太浓烈，他怎么都忽略不掉……

他昂首挺胸走到殷哲林面前：“我参观完了，我要回去。”

殷哲林从沙发上站起身，眼角的笑意只增不减：“周一不是要比赛了吗？”

昌辞意外，他连这都知道？

“周末就别折腾了，在这儿休息两天。”

语气很温柔，昌祺却冷漠的紧盯着他那只正在关房门的手……反而莫名的不慌了。

那天他是被初次的“体验”吓懵了，才完全忘记反抗，这次不会再发生了。他有很多“手段”等待他的“胡来”，这扇慢慢关闭的屋门刚好遮挡他“复仇”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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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清晨来的热烈异常，昨晚窗帘也没来得及拉上，他们一大早就被阳光照醒了。

殷哲林神采奕奕的去书房了，独留昌祺在床上郁闷，无颜面对外面的世界……

反复的心理安慰之后他还是下了床，穿上殷哲林给他准备的背心短裤，看起来很像他十岁之前的睡衣。算了，估计他只有这件衣服适合自己……

他走到门口打开屋门，耀眼的光芒顷刻间洒了满身，白皙的皮肤更显灵透。他蹙眉适应着外面的光线，渐慢看清庭院里的光点斑驳陆离，树梢还有鸟声，偶尔有一片落叶会飘到脚边……

他从未觉得夏天距离自己如此之近，今年……和往年再也不同了。

他在院儿里悠闲逛着，白天看这里的感觉又是不同的。他坐在石头垒成的护栏上望着湖里的锦鲤慢慢失了神，跳腾浮动的鱼影忽地带出昨夜疯狂的画面……

他被殷哲林翻来覆去的“摆弄”，他甚至怀疑殷哲林已经不把他当人玩儿了……昨夜他本来信心满满的要把殷哲林教训一顿，结果又掉进他的“狼窝”，积攒的力气也被他轻而易举化解……

身后突然有了开门声，他还以为是殷哲林立即回头张望，却发觉不是他。

“可算醒了，过来吃饭吧。”

郎华无奈的数落着，去了厨房里端早餐。昌祺早晨醒的时候殷哲林和他说了，这个郎华是照顾他衣食起居的大姐。

……

院儿里有颗老合欢树，餐桌放在树下正好滤掉初夏的暑热。

昌祺来到餐桌前坐下：“谢谢华姨。”

“咱先吃，哲林那份儿我给他送过去了。他这电话一打起来就没个完，你要等他非饿死不可，给。”

昌祺孩子气的在心底反驳，自己才不等他呢。可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屋里殷哲林的背影……

早餐准备的很丰盛，包子、油条、面条……可他看到放在面前的山药粥时还是有些意外。

“您早餐也吃这个？”

“我可不好这口，这是给你做的。哲林早就跟我说了，以后你住这儿的时候都熬上一碗。快尝尝吧，里面没放莲子，看跟你喝的一不一样？要不对口味你再教教我怎么做。”

昌祺本来还有些犹疑殷哲林的贴心，却被郎华那句“以后你住这儿的时候”吓到了，这老混蛋还准备带自己回来多少次？

不过在华姨面前他可不敢暴露太多，太丢人了……

他端起粥碗吹了下舀起一勺吃下去，味道虽然和自己喝的不太一样，却也是好喝的。

“挺好吃的，谢谢华姨。”

“好吃就行，这一早上我就没白忙。”

昌祺夹起一根油条咬了口：“华姨，您平时都跟他一起吃早餐吗？”

“怎么，嫌弃我老太婆？”

“不是。”昌祺很认真的纠正她：“只是……”

“没见过是吧？”

昌祺乖乖点头。

“我是个孤儿，小时候是被街道寄养在殷家的。承蒙人家不嫌弃，上下三代人都把我当自家人看待。这辈子我也没别的念头，把殷家的人、殷家这间小院儿伺候好就行了。”

昌祺有些失神，一个外来人能被收养的人家当作真正的亲人对待，真的是莫大的幸运，这一点他最能感同身受，看来殷哲林也不是个“恶”人……

早餐吃的很舒服，昌祺帮着华姨把碗筷往厨房送，结果一转身就看到殷哲林站在身后，吓得扔了手里的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