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快触到她唇时,陈淮之顿了顿,又收了回来。
他自认为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不知今晚是怎么了,竟然会做出如此失控的事。
沈心柔睁开眼的第一眼,入眼的是一个宽厚的胸膛,她抬眼望去,看清那人的脸后,吓得惊叫出声,身体忙往外滚。
男人的手却如钳子一样把她紧紧地囚在身前,动弹不得。
陈淮之睁开了眼,声音有些沉闷:“别动。”
沈心柔哪肯听,手抵着他的胸膛,死命往外挣:“你放开我,放开我。”
陈淮之闷哼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闷着声:“让你别动,再动我可就不客气了。”
沈心柔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也不敢动了。过了好一会儿,陈淮之才慢慢放开了她。
她一骨碌滚下床,满脸通红。
顾不得许多,忙起身往门边走,刚准备打开门,却听到外面下人交谈的声音,只得收回了手。
身后一只手压在门上,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身,将她转过来,背抵着门,面对着他。
“怎么,这么怕别人看到你和我在一个房间过夜?”他居高临下,声音几分慵懒,“你忘了,你身上还穿着我的衣服。”
沈心柔双手拢紧了衣服,偏着头极力躲开他靠得越来越近的脸,“流氓”
他轻笑出声,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白皙的脖子上,泛起了微红。
沈心柔不停往后缩着脖子,他的脸越来越近,避无可避。
他伸出手一把掰过她的脸,沈心柔吓得双眼紧闭,心脏打着鼓点。额头上传来温热,陈淮之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温声道:“烧已经退了。”
看着她像受惊的小鹿闭着的眼,喉结上下动了动,在她耳边轻语:“你不知道我昨晚淋了多少次雨。”
沈心柔觉得莫名其妙,脑子有问题吧,跑去淋雨。
下一秒,一个吻落在她的鼻尖,她往后缩了缩,捏着她的大手却不依不饶,他还想往下,沈心柔一把推开了他。
陈淮之被推得后退几步,看着沈心柔惊慌失措的样子,理智终于回归:“抱歉,我刚才失态了。”
说完转身去打开了柜门,接着道:“我已经差人给你送衣服过来。”
不一会儿,递给她一条灰色领带:“来,给我系上。”
“我不会。”
“我教你。”
陈淮之把领带套在衬衫衣领下,倾下身,抓着她的手,手把手一步一步教她怎么系。
“会了吗?”他柔声问她。
沈心柔微侧着脸,摇了摇头,他靠得太近,她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去看。
陈淮之又把领带解开,抓着她的手,又教了一遍。
沈心柔还是不会。
陈淮之耐着性子,把领带解开,抓着她的手,靠得更近。
沈心柔心已跳做鼓点,不敢看陈淮之,更别说学系领带。
“刚不是系好了吗?何苦又解下让我系一遍。”
“这不一样,我成了亲的朋友,早上出门都是夫人帮系领带的。”
沈心柔脸涨得通红,想到他订了亲,又在这说这种话,有些恼怒,推了他一把,背过身去,淡道:“自己去系。”
陈淮之见她这样,只得自己将领带系好,套了件黑色西装外套。
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是首夏的声音:“少爷,衣服送来了。”
陈淮之走过去打开门,将衣服取进来,递给沈心柔:“换上吧。”
说完,自己出了房间,将门关上。
沈心柔换好衣服,由下人引着,洗漱完。
走到餐厅,陈淮之正坐在餐桌前,看着报纸。
见她来,将报纸收好放在一旁。
“你来啦,坐吧。”
下人已将椅子拉开,沈心柔走过去坐下。
沈心柔看到,陈淮之看的,正是她所在的报社发行的。
她们报社报道的都是穷苦底层百姓的生活,受众很少,没想到陈淮之会看。
正吃着早饭,首夏来说:“大小姐和杜小姐来了。”
“她们来干什么?”陈淮之用勺子舀着碗里的粥,语气不咸不淡。
“说是来邀请你一起去逛公园的。”
“我还是先避一避吧。”沈心柔说着站起身,杜曼是陈淮之的未婚妻,她在这里总归解释不清。
“好吧,首夏你找个人,引沈小姐到后院逛逛。”
沈心柔被一个丫鬟引着,来到后院。
院子里种满了花,中间有一个小亭子,亭下有一张小石桌和几个石凳。
沈心柔在亭子中坐下,太阳暖暖地照在身上,照得人懒洋洋的。
与丫鬟闲聊了没几句,沈心柔竟看到陈堇芳往这院中走来。
丫鬟先唤了人:“大小姐。”
沈心柔也站起来身,有些不知所措,唤了句:“陈小姐。”
“怪不得首夏阻扰,原来是你们少爷在这后院藏着美人啊?”陈堇芳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眼沈心柔,也在石凳上坐下。
“昨日不是见沈小姐和许少爷在一起吗,怎么今儿个,在我弟弟这后院里。”
“昨日路过这里,正巧下雨,便来避避。”
“那可真是巧。”陈堇芳话里的揶揄与玩味,把生疏感拿捏得恰到好处。
说完端起桌上丫鬟刚倒的茶,只闻了闻,便颇感嫌弃:“就拿这茶招待客人?去换点好茶来。”
丫鬟忙应答着,撤走了茶。
余光瞥到丫鬟走远,陈堇芳才换了一幅姿态,看着沈心柔:“你还真是对他动情了,到这里来,是怕我下毒害他吧?”
沈心柔被她说中心思,吓得脸色一白,慌忙辩解:“没有,我只是……”
陈堇芳抬手,打断她的话:“不必说了,实话告诉你吧,我根本没在里面下东西,只是想看看你喜欢上陈淮之后,还会不会服从我。”
“又或者,他和你妹妹,谁更重要?”
陈堇芳只是看着她笑:“结果我很满意。”
“我料到你会来,带杜曼到这,我是故意的,陈淮之把你藏在这后院,想来你于他,还不够重要。”
丫鬟此时提了茶壶来,陈堇芳又恢复了那副懒散姿态。
“陈小姐,杜小姐准备走了,问你走不走。”
“才待多一会儿啊,怎的就要走了。”陈堇芳说着,已从石桌前站起身。
陈淮之也走了过来,一阶的三角梅,开得红艳艳的。
“还说让你俩单独多呆会儿,可真是废了我的苦心。”陈堇芳对陈淮之说完,抬步走下亭前石阶,与陈淮之擦肩而过时,在他旁边小声说道:“玩玩可以,别让杜小姐看到。”
声音不大不小,沈心柔刚好也能听见。
陈堇芳走后,丫鬟斟好茶,便退下了。
“刚才我大姐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没为难你吧?”
沈心柔摇了摇头:“你和你姐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我大姐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藏不住事,其实人很好的。”
沈心柔心里咯噔一下,陈淮之肯定想不到,就是他口中心直口快的姐姐,把自己安排到了他身边。
看来,陈淮之对自己的这个姐姐,丝毫没有防备之心。
“你们姐弟的关系挺好的嘛。”
陈淮之摇了摇头:“我是养子,和大姐并不熟,只是偶尔来往。”
沈心柔还是想提醒一下陈淮之,思量着措辞,好一会儿才说:“听说陈老爷准备把家业都给你,陈小姐不会有意见吗?”
“这只是外界传言,父亲是怕陈家家业落入旁人手中,刘大帅之所以对我姐百依百顺,看的还是她背后偌大的家业。”
“毕竟,她是陈家唯一的亲生女儿,虽说父亲已跟她断绝父子关系,但那也只是气话。他曾不止一次跟我说,让我打理好家业,做大姐最坚强的后盾。”
“那这事,你父亲跟你姐姐说过吗?”
陈堇芳要争家产,也无可厚非,只是沈心柔怕会殃及陈淮之。
“没有,自从大姐嫁进大帅府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
如果陈淮之的父亲能将这件事讲明,陈堇芳是不是就不会再处心积虑与陈淮之争夺财产?
问题是,怎样才能有机会。
沈心柔正想着,陈淮之唤了她一声:“心柔。”
“嗯?”沈心柔应着,眼睛看向他。
“我和杜小姐有婚约。”
沈心柔纳纳地嗯了一声,没有太大情绪。
“我们没有感情,已经约定好后面一起退婚。”
沈心柔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只是懵懂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陈淮之才继续道:“昨晚的事,我会对你负责。”
他的眼就如晨雾远山,让人看不透那山本来面目,沈心柔看着他的眼,有一瞬间失神。
直到听清他的话后,她的心漏跳一拍。
陈淮之的意思是,他也喜欢自己?
沈心柔觉得脑子有一瞬间空白,心底涌起酥酥麻麻的悸动。
她动了动唇,很想也表明自己的心意。
但残存的理智让她将话咽下,转为:“没什么需要负责的。”
陈淮之倒茶的手一顿,讳莫如深的眼底,情绪一闪而逝,淡道:“是因为许长兴吗?”
沈心柔心一横,点了点头。
她怕,陈堇芳会利用她,达到目的。
虽然自知自己在他心中分量,没有那么重,还是不愿成为他的威胁。
“好,我尊重你。”
一株野花,长在人往的石阶缝隙,开出几朵淡雅小花。
沈心柔走下台阶时,将那枝花扶起。
她就像那花,生境艰难,随便一个人就能将它踩死。
沈心柔走后,陈淮之让首夏吩咐下面的人,不要把沈心柔昨晚在这留宿的事传出去。
首夏向来藏不住心事,加之陈淮之性格温和,便养成了直言不讳的性子,当即问:“少爷是怕乔小姐知道?还是杜小姐知道?”
“她一个女孩子,我怕于她名声有损”